38老七想着狗兒娘…老五扯了半天蛋
滾橫爬順（第三部：三十八）
老五和老七在院子裡坐着說話。紅梅娘在把前晌幹活，借鄰居的東西往回送。其實也沒借什麼東西，就幾根桐木杆，抹山頭用的，紅梅娘揹着一根根的出門送去。老七老伴拉着紅梅到街上和婦女們說話去了。
若大的院子裡就弟兄兩個，搬來兩個凳子坐在堂屋的牆根，暖洋洋的太陽照在他們身上。老五天天到地裡去勞動，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大白天的沒事掛閒話。要不是關心老五他早走了，他是那種閒下來就渾身發癢的人，今天既然誤了上工，和弟弟說半晌話算了。
老五和老七分家門另家過以來，和他從來沒有規規矩矩的，坐到一起長篇大論的說過話，到一起說不上三句話，不是擡槓就是打彆扭，難得今天老七高興，老五又害怕惹出老七不高興來，真要是再惹出生麼事情來，他家大小都會怪自己知道有事不說，讓家裡人防備着點。他小心謹慎的說着話兒，說起來的都是那過去的事情。
“老七呀！從小咱爹咱娘就沒少誇你，都待見你似的，說你聰明一定能成點事呢，供你讀書進學，讀了那麼多的書，怎麼就糊塗的成了一碗漿子，你兩個孩子一個比一個有出息，你還有啥不滿意的？”
老七扯開哥哥的說教，害怕他說出自己的事情來就說：
“我有啥事不滿意的呢，不是和你說好了嗎？不再糊塗啦！你怎麼這樣不講信用還說呢？”
“對！對！你不糊塗啦！咱不說那些事了，就說咱爹吧，被土匪綁過票，被洪水衝過莊稼，養的那頭騾子，忽然憑白無故的就死啦，那幾年咱家裡好像總有事呢。”
“咱爹沒少受累，一輩子沒有享過福，吃不捨的吃好的，穿也不講究，和你一樣就知道往攢錢買地，錢不夠買不一塊就買半塊，種地累得早早就彎着個腰直不起來。”
老五說：“咱爹沒有咱爺爺受的罪多，我
跟着爺爺去開過荒地，大石頭縫裡他都要開出來種上莊稼。南山東灣裡坡上的那一溜十幾塊梯田，就是咱爺爺開出來的，看那石頭壘的岸多結實，再大的雨也不會衝倒。爲了下雨有個地方躲雨，在那石岸上還圈了個石庵子。至今人們還在用着呢！”
老七說：“那幾塊地裡我小時也和咱爹去收拾過，拿着那鐵耙子在犁過的地裡撿石子，杏核一樣的石子都不放過。一個個都要拾起來扔到山坡上去，現在都成了好地啦。”
老五說：“那幾塊地裡種出來的紅薯可好吃了，大家都願意吃那塊地裡的紅薯呢，唉！小時候我跟着爺爺和咱爹也沒少受罪。”
老七也說：“想來爺爺和爹誰都沒有你受的罪大，你跟着他們，受苦受累，他們的全部家產到頭來啥都沒有了，你還不是也是兩手撇光光。你受罪是自己找得，你要聽我的話，把地賣出去一部分，也就不用受那麼大的罪了。”
老五來回看了看左右輕聲的說：“我那時候也多虧了你的周旋，也費了不少東西和錢，去前後打點，要不現在連命都沒了。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要有我一定買幾副吃吃。在這件事情上你是對的，你一生就這件事辦的漂亮，不過隔牆有耳！咱不說這些事情行不行！”
老七說：“對！對！不能說這些事情！咱說高興的事情。金寶的媳婦這次也不知是個男孩還是女孩？你到底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呢？”
老五說：“已經兩個男孩子了，家裡都盼望是一個女孩呢？生男生女咱當了家嗎，又不會以咱說了算，那是老天爺當家作主的事情。”
老七說：“你說得也是，前幾年你受了那麼大的罪，這幾年可算安生了，你的日子也慢慢會好起來的。”
“也是，多虧了政府不再糾纏以前的事情，只有好好幹活來報答啦，不過總覺得人前人後擡不起頭來，感覺好像比別人滴一頭似的，我也知足，這也不錯啦，比丟了命的那幾位好的多。”
“
你不要太在意了，那幾年我和你都不敢來往呢，現在的情境好多啦，我和你來往來往也不是什麼事啦。”
“世道確實在變好呢，不用天天在臺上彎腰低頭受鬥爭啦，說起以前來呀，我就想掉淚呢。”老五說着真的眼裡閃着淚花兒。
“不提那些讓你傷心掉淚的事啦，看看我這嘴也成了孩子他娘了。咱說高興的事情，我明天去給狗兒娘送紅梅接生的錢，早點和她說讓她早點準備來接生。”
兄弟兩個就這樣胡呱六呱着。
其實老七的心早跑到了狗兒娘身邊去了，他要不是哥哥在這裡和自己說話，這時候該在狗兒孃家裡。他也知道他今天辦的事情有些過頭，都要去死去，怎麼能不讓哥哥擔心。
今天不表現的沒事出來，讓哥哥放下心來，倘若哥哥告訴了家裡人，兒子們一個個回來不說，逼着自己交待爲什麼要這樣來，他怎麼說出口來那些爛事呢，想着這些他還是覺得不能太着急，一着急就要露出馬腳來。
不過他也在關心狗兒娘，那個抱回的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儘管他知道自己一年來的擔驚受怕，現在危機已經過去，但他一想到那個孩子，心裡還是有點擔心。
兩個人就這樣說着閒話，一直到了日頭偏西。老七老伴拉着紅梅從街上回來了，紅梅的母親送完了借的東西，在家裡做晚飯。晚飯也不用費什麼功夫，滾了一鍋米湯，蒸了一鍋紅薯。
老五看看天色不早就說：“老七啊！我浪費了半天和你說話，你想通了沒有？”
老七說：“通了，通了。你不用惦記。和你說了半天話，我都通了。”
老五站起來就走。
老七心裡埋怨，白和你扯了半天淡話，誤了我半天功夫，早點去看看狗兒娘去多好。
老五心裡抱怨的更厲害，也不知道老七什麼狗屁的事情，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半天的活誤了一天功夫，和老七扯了半天的蛋，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