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弟兄兩個讓媳婦…大寶筐子扣麻雀
滾橫爬順（第二部：五十）
山兒來到虎兒的新家，見虎兒和弟弟還在忙乎就說：“我看房子也差不多了，該歇歇就要歇歇，這二年來可把你弟兄兩個忙壞了。”
虎兒見山兒進來，停下手中的活，拿一把掃帚掃了掃支在院子中央的一條石條子，讓山兒坐下。山兒沒坐說：
“我就幾句話的功夫，你還記得我姨姐家的那個，被判了三年刑的兒子，眼看就要出來。”
虎兒說：“知道，就那個說‘發展人馬三千萬’的。”
山兒說：“對！就他。他家裡在給他找媳婦，說是找，其實也就是讓那個和二寶說過的五妞來換親。我姨姐現在在我家裡，和我娘正說此事呢！問我村裡幾家計劃換親的人家，那家條件好一點，我當然先想到了你。那五妞我見過，到了咱村也是人尖子。我先來給你透個消息，估計今天晚上我娘就要去你家裡和你娘說去。你早點有個思想準備，別耽誤了這門好親事。”三兒說完就走了。
虎兒對弟弟豹兒說：“我一直覺得對不住你，還是我這個當哥哥的沒有本事。讓美鳳給我換親，也害怕你娶不上媳婦。”
豹兒說：“這怎麼能怨你呢？你不是把新房子給了我嗎？真真找不上，那怪咱命不好吧？停停看看再找不上，我看有好多招女婿的，我乾脆也招出去算了。”
虎兒又說：“乾脆讓美鳳給你先換一個吧！”
豹兒問：“那你怎麼辦呢？”
虎兒長出一口氣說：“我打一輩子光棍，又能怎麼樣，只要以後我老了，你有我一口飯……”
豹兒打斷哥哥的話說：“你說的叫什麼話，哪裡有哥哥沒有媳婦，先盡着弟弟的道理。再說家裡不會同意，我也不會同意。山兒說的那個閨女我也見過，長得很好看呢！你要再不抓緊點，可別耽誤
了”
虎兒說：“只不過苦了美鳳，要嫁給一個刑滿釋放分子。”
豹兒“哼”了一聲說：“禿姐姐瞎妹妹，咱家也好不到哪裡去。誰讓咱就這樣的命呢！”
弟兄兩個說到了媳婦，渾身就沒了力氣。蓋房子期間顧不上說這些話，一鼓作氣把房子蓋成了，現在說起這些活來，免不得有些灰心喪氣。
虎兒說：“走！回家去，今天早點回家歇着去。”
弟兄兩個鎖住房子的街門，沒精打采的回家去。
再說大寶在隊裡勞動，他確實不如二寶。地裡的活多是力氣活，二十來歲正是當年的年紀。往回推莊稼，別人先讓小推車一邊着地，鋪一條長繩。一大捆的麥子，滾到車子着地的一邊。在用手搬一捆放在另一邊，小推車就那樣歪着，將麥捆子捆到車上，扶起來推着往回運送。一天連車子是兩個工分。
大寶那一捆麥子，一個人搬着放不到車子上，總得找人來和他擡上去。擡上去他推着走路，一見下坡逮不住車子。村裡很多地在山坡上，很少有在一馬平川的土地。他逮不住車子，幾丈高的山坡看着一小推車麥子，順山坡就滾了下去。麥粒扳掉不少，車子也被摔的少皮沒毛的。
農村裡的活路多是需要力氣的，往家裡擔谷個子，力氣大的有挑四個，力氣小也能挑兩個跟玩一樣。這二寶挑着走路還湊合，就那用扁擔先挑起一個，用後背頂着再去挑另一個時，怎麼也挑不起來。一挑前面一個起不來，後邊那個也會掉下來。
好在大寶沒有力氣，心肝眼有。車子往坡下滾，他趕緊放手，把頭從掛在脖子上的小推車袢裡縮出來。要是他不縮出頭來，跟着車子下去。就不是光車子少皮沒毛了，連人都會少胳膊短腿了。
挑谷個子時他一看，前面那個谷個子挑不起來，趕緊就把扁擔扔一邊去，後面的那捆穀子雖說摔掉了不少穀粒，但他要
不扔扁擔，扁擔被後面的一捆穀子壓着，那扁擔在肩膀上放着，挑回來時會打的他鼻青臉腫的。
算得一條好漢的三兒，看着自己這個少氣無力的兒子只搖頭，只好把大寶安排在飼養室裡去喂牲口去了。
“馬沒夜草不肥”不是光說馬的，所有的牲口都是這樣。幹一天活的牲口，回來後會不住嘴的吃草。有時打個盹也是一支菸的功夫後繼續吃草。先把鍘出的乾草放進牲口槽裡，牲口會先挑草葉吃掉，剩下的草圪節用磨碎的糧食拌一下，讓牲口繼續吃下去，直至把那些草圪節吃完。在往槽裡添乾草，一晚上一直是這樣周而復始。
和大寶一塊喂牲口的是一個上了歲數的人，前半夜會有很多半大小夥子，來飼養室打撲克掛閒話蹭燈油。他嫌亂在家裡睡到半夜纔來，大寶前半夜和這些人一起瘋，後半夜就在飼養室裡睡覺。
山兒還是經常來和二寶扯閒話，不過他很少在夜裡來找大寶說話，他和那些十五六歲的小孩玩不到一起。只有在雨雪的天氣裡，牲口和人一樣不能下地幹活。大寶他們也改成晚上睡覺，白天喂牲口。小夥子們這個時候，大白天的不用蹭燈油在誰家裡都能玩，山兒這個時候來的較多。
說話這一年的冬天，下了好一場大雪。這一天下午，大寶他們在飼養室門外的草垛傍，掃出一片空地來。搬出鍘刀來給牲口鍘草，這也是每天的例行公事。十幾個牲口需要鍘兩個小時一百多斤草，就可以夠牲口吃一天。
草鍘完後，把碎草剛弄進屋裡。一羣麻雀“嘰嘰喳喳”飛來了，在他們鍘過草的空地裡找米粒吃。大寶顧不得把鍘刀搬進屋去，就去拿來了一個端草的筐子，又拿出一條長繩來，把筐子支在空地上，準備扣麻雀。正在這時山兒手裡拿着幾張紅綠紙來了，看見大寶在雪地裡蹲着就喊道：
“大寶！你在哪裡幹什麼呢？鬼鬼祟祟的跟個特務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