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老九搖晃着他的身子吼道:“什麼結局?你他孃的再說什麼鳥話!快點想辦法救人啊!”
胖叔這時站了起來,冷靜的有些嚇人:“你清醒點,古尋,你快點想想辦法,她現在還有沒有救?”
“我先幫她將毒血吸出來。”
說着韓曄蹲下身子,卻被古尋攔住了,“沒有用。”
凌三刀擡頭望着他,厲聲道:“那你說,到底還有什麼辦法!”
“一切都晚了,她從一開始就不該進來。”
後面又竄出了一條氐人,被呂老九的火把嚇退了幾米,“不行,這地方不能一直呆着,快帶着蔚蔚往裡面走。”
“走!”說着凌三刀抱着我朝裡面跑了進去。
胖叔他們隨後跟了過來,只有古尋在後面絕望的盯着我們的背影,我回頭注視着他,見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直到消失在我的視線當中。
我真的要死了,原以爲能保護大家的我,就這麼輕易的死了,我渾身疼的根本無法用正常的理智去面對這個空間,歇斯底里的叫着,“啊!!!”
“蔚蔚,你堅持住,一定會想到辦法救你的。”
胖叔在身旁附和道:“是啊,你想想小揚,這孩子還在外面等着你,一定要堅持住,否則他真的會變成孤兒的!”
“小揚……小揚……啊啊啊啊!!!!”我的手開始胡亂的掙扎,甚至感覺眼前都是一羣氐人在和我說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膚色已經變得無比慘白。
胖叔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回頭,卻找不到古尋的身影,“十分鐘過去後她會死的!古尋呢!那小子在哪裡?”
韓曄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精神失控了。”
人死後會看到什麼?是沒有知覺?還是看到了鬼?亦或者可以看到自己最想見得那個人。
我眼睜睜的看着那張熟悉的面孔,朝我這邊飛了過來,可是爲什麼我卻看不到小揚,難道真的只能看見鬼嗎?
此時的我,早已奄奄一息,只聽見呂老九詫異的聲音,“靈哥……原來你沒死!”
那種冰涼的體溫提醒着我,這不是幻覺,也不是他的魂魄,抱着我朝裡面飛奔了過去,我的耳朵已經失去了聽力,餘光卻看到角落裡一直跟着一個身影,不是古尋,不是胖叔,卻是凌三刀。
他的眼裡透漏着太多的貪婪,似乎臉上寫了五個大字,長生的*。
就這樣他一直在身後跟着我們,我想提醒他,可是我的四肢卻沒有辦法動彈,也張不開口,甚至連頭也不會動了,我是怎麼了?我究竟是死還是活着,爲什麼我明明有意識,身體卻沒了知覺?
難道這就是古家所謂的死後長生?
在一個分叉口時,我親眼見到凌三刀跟丟了我們,任由冷木頭抱着我通往另一個結界,我看到無數具骷髏對着我搖頭,其中有一種腐爛了半張的面孔,以及那熟悉的眼睛,幽怨的望着我,那是古歆?
她居然在這裡?
這就是古家人死後的空間嗎?
那麼我呢?我是否跟他們一樣,永遠也無法踏出這裡?
他抱着我,心疼的抱着我,緊緊的抱着我,眼底充滿了自責與思念,一年前他狠心的拋下了我,告訴我他愛的是另外一個女人,一年後,再次重逢,他卻親眼看到我在他懷裡死亡。
他飛的很快,甚至我都無法注意周邊的情況,直到停在了一間密室裡,我看到了一塊祖母綠的石頭,懸浮在半空中閃爍着幽光,將空曠的密室照到很亮,熒光色的液體,正在一滴一滴的流進溫泉裡,他從下面接了一杯熒光綠的液體,配合着一粒丹藥給我灌了進去,我身體沒有知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做這一系列的動作,直到他的手將我的眼睛緩緩的合上,再也看不到任何情景,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原來我死了。
死亡的感覺持續了多久我不知道,只知道再醒來的時候,身體變得十分靈敏,包括我的五官,我可以清晰的看到黑暗裡的每個角落,我的心臟跳的很慢,很慢,甚至感覺自己的*已經沒有了知覺,而我的骨骼卻明顯有了意識。
我躺在棺槨裡,直勾勾的盯着冷木頭,任由他將我從裡面抱了出來,“對不起……我只有這麼做,才能救你。”
我終於開口說了我重生後的第一句話,來告訴他我不是一個死人,“這就是長生?”
他點頭,“是,你已經不再用*去感受這個世界,因爲我的血,你已經體會到了長生後的死亡。”
聞言我打了個冷顫,情不自禁道:“好可怕。”
哪怕人已經死了,神經卻依舊有意識,最終腐爛成一堆骷髏,一千年,一萬年過去,卻仍舊在一個角落裡感受着漫長的世界,又或者選擇*,活生生的將自己燒死,皮肉化成灰燼後,骷髏卻完好無損,意識仍舊存在。
這是一個沒有時間盡頭的懲罰。
他站起來,指着那塊祖母綠的玉石冷冷道:“這就是長生不老藥。”
商周時期,神醫古奬用畢生心血研製了長生不老藥,可他利用藥物和這個空間只做到了長生不老,卻沒有考慮到長生之後的盡頭,一粒塵埃也好,一段曾經存在的記憶也罷,終究只是這個宇宙存在的一部分,只能說,人活在這個世界實在是太渺小了,當所擁有的*達到了極限,所承受的一切都要付出代價,也就是說,他沒有想到長生會有副作用,然而等他明白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他和妻子的血液已經成了不可泯滅的現實,所有的孩子都會繼承這血液,只要古家人還活着,只要他們身體裡一天有古家的血,除非一一開始古家就不存在長生,否則長生將會伴着這個詛咒永遠的持續下去,直到冷木頭,古尋,我,古揚,以及古家還活着的人徹底的滅亡。
這個詛咒纔會徹底的消失。
我們一直都以爲古家的長生是一種神聖的力量,卻誰也沒有料到,它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長生藥,卻延續了幾千年的歲月,以及整個家族傾盡一生的宿命,多少人爲了它死無葬身之地,多少人爲了它犧牲了一生的自由,多少人因爲它纔有了那麼多的情非得已,又有多少人因爲它纔有了痛苦的生離死別。
所有族人的命運都隨着它而改變了,不得不說,這個世界實在太大,那些不爲人知的角落裡究竟還藏着多少驚天動地的奇蹟……
“你體內的細胞每天都會不斷的更換,繁殖,直到你的神經記憶融進骨骼,那怕你肉身死後,意識仍舊存在。”
我起身用力甩了甩頭,試圖緩解下這凝重的氣氛,“這也不是什麼特別可怕的事情,長生不老只要我不死,這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這樣的長生,只要活着,就不算懲罰,但想死的時候,那才叫真正的折磨煎熬,生不如死。
“嗯。”
“好,我人也被你救了,還得到了長生,來這裡也不算是吃虧,那我走了。”說着我準備離開這間密室,卻被他一把拽緊了懷裡。
此時我已經感覺不到他的體溫,甚至我覺得他的體溫比我的熱,轉身對着他問:“怎麼?得到你們古家的長生後還不讓離開這裡了?”
他緊緊的從後面抱住了我,在我耳旁問:“你明知道出不去,爲什麼還要來這裡。”
我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找死。”
見他拽着我還沒有鬆開,我用力的抽了回去,“我來這裡給你收屍的,結果發現你沒有死,我也不想打擾到你們的二人世界,所以現在要離開了,這個回答滿意嗎?”
說着我超前走了幾步,他的速度比剛纔的還要快,猛地拽住了我的手,卻在我停下腳步時,他的手鬆開了。
我回頭恨不得將他暴打一頓,這就是我等了一年的男人,這就是我冒死過來要找的人,我對着他譏諷道:“這就是我愛過的男人?”
見他木木的站在我前面,無動於衷,我點頭:“也對,你現在愛的人不是我嘛,當然不能理會我的感受。”
我衝着他擺了擺手,只要他還活着就好,“算了,多餘的話我不說了,你照顧好自己,我走了。”
看到他一如既往的冷漠,我才徹底的死了心,誰知我剛走了幾步,又被他拽住了,我回頭不解道:“你到底想幹嘛!”
“密室外面危險。”他說。
我一邊抽回自己的手,一邊掙扎着說:“胖叔他們來了,古尋精神失控,我得去救他們。”
“古剎已經幫他們已經脫離了危險。”
“那你爲什麼還不讓我走!”我回頭反問道。
“我……。”
我靜靜的望着那張日思夜想的面孔,“怎麼不說話了?”
就這樣,我們又沉默十幾分鍾,直到我的身子都僵了,我才別過頭,“既然你沒什麼跟我好說的,就讓我走吧。”
“換件黑色的衣服,在陽光下你會好受些。”他說。
我點頭,“我知道了。”
說着我起身離開了那間墓室,站在門後半天沒有移開一步,就這麼的離開了?
他也沒說要跟我一起走,才說了幾句話,卻又要分開。
我來這裡是幹嘛的?不是要接他回家的嗎?我以爲再次重逢,他會抱着我,跟我說,他有多麼的想我,然而事實跟我預想的結果相差的實在太大,我居然就這樣的離開了。
他怎麼不問我,這一年好不好,也不關心我們的孩子,沒有任何話要對我說。
我頹廢的彎下了腰,蹲了下去,或許我早就該相信他的話,他果然沒有愛過我。
我依靠在門上,結果背後的密室門猛地移動了下,原來這門上有機關,後背失去了支撐物,我一個踉蹌,靠在了熟悉懷抱裡,回頭,發現他就在原地站着,原來他也一直在門後面?
這樣的畫面實在是太尷尬了,我慌忙推開了他,亂七八糟的解釋了一堆:“我就是在外面休息一會兒,結果不下心撞到了門上,你怎麼在門後也不給我說一聲,什麼破門,這麼不結實,早知道我就不靠在它上面了。”
他低頭凝視着我羞紅的面孔,看得我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我們怎麼就搞成了今天的局面,於是我將矛頭指向了他,“我……我……我……你還說呢!你在門後面做什麼!”
冷木頭只是一言不發的聽着我語無倫次的話,不知道他那裡來的勇氣,一把將我拽緊了懷裡,緊緊的抱着我,勒的我幾乎要窒息。
我將頭埋進他的懷裡,“你抱得好緊,你是想告訴我,你有多想我?還是腦子受了什麼刺激,不正常了?你不是說你從來沒有愛過我嗎?你不是說你一直都只是在利用我嗎?你不是一點都不在乎我嗎?你抱着我,不怕古月看見生你氣嗎?我可告訴你,這次抱之前你得想清楚,勾引別人是要負責的,不能說不要我,就不要我。”
我接着道:“你爲什麼不說話?還是我又自作多情了?就在剛纔我以爲你不愛我了,我好難受。”
他抵着我的額頭,恨不得將我揉進自己的身體一樣。
我捶打着他的肩膀,委屈道:“大家都豁出了命來這裡找你,可你呢,居然還悶在這裡無動於衷,想了你一年,給我多說句話會死啊!你知道我有多麼想見你嗎?你知道我這一年有多痛苦嗎?你知道我懷孕的時候有多難受嗎?你體會過生一個孩子的痛苦嗎!你知不知道……我以爲你死了,害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摸着我的臉,自責道:“對不起。”
我擡頭望着他,“可是……你的眼神好冷漠,一點也不關心我們的孩子,是不是因爲你不愛我,也不愛我們的孩子了?”
“我聽到了你在喊小揚,可我卻沒有勇氣去慰問。”
聞言我再也抑制不住,放聲的哭喊了出來,“你問啊!你爲什麼要把自己掩飾的這麼冷漠!我還以爲你連小揚也不愛了,爲什麼總是把我對你所有的期望都變成了絕望!你不覺得你這麼做很殘忍嗎!”
他的眼神裡有太多的心疼,痛苦,無奈,最後到嘴邊,卻仍舊只給我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我一把推開了他,“是不是你只會說這三個字,我千辛萬苦,拼了命的來到這裡,不是爲了聽你說對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