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塵做夢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本來就覺得這老頭不對勁,早就在暗地裡防着他了,只不過想要找出背後的人才不得不虛與委蛇,沒想到到頭來還是着了他們的道。這事情怨不得別人,只能說自己還是太嫩了。
張塵強忍着劇痛轉過頭來與其那人對視,怒道:“你是人是鬼,把我兄弟怎麼了?”
那人頓了頓,也不知道聽到了張塵的話沒有,仍然瞪着一雙死魚眼,提着劍向張塵慢慢走了過來。張塵總是覺得這人有些奇怪,但哪裡奇怪卻說不上來,此時時間緊迫也容不得他再多做思考,弓着身體站了起來,在林子裡蹦着躲避道人的追擊。
張塵的雙手被綁在身前,雙腳也被綁在了一起,每跳一步都費了好大勁,慌亂之下竟然又摔了個狗吃屎,這一下又摔到了腦後,越發的痛了。
張塵回頭看了那人一眼,漸漸地張塵越發地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那就是那道人臉上的肌肉一直都沒有動過,就像是平時見到了泥塑木胎一般,唯一不同的是這個木胎卻是能要人命的。
張塵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想到一個能一擊制勝的辦法。
那道士慢慢地向他走了過來,每一步都像在敲擊着他脆弱的心臟。他感覺心都快跳到出來了,這個可能怕雖然佔到了一半的概率,但是隻要有另外的一點可能,後果都不敢想象。
容不得他多想,那道士已來到了近前,依舊是那副千古不變的表情,彷彿在做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一樣。他擡起劍來,一劍向張塵心窩處刺來。
張塵這回也不躲,緊緊盯着那道士的動作,眼見他一劍向自己刺來,身體猛地向旁邊一滾,避過了這要命的一劍,緊接站了起來,身體一矮,向前猛地一撞。頓時‘呯’的一聲悶響,道人被狠狠地撞飛在地上。
張塵連忙蹦過去一彎下腰來雙手用力一摳,那人手勁卻出奇的大,費了好大費都沒摳出來。身後那道人也迅速地坐了起來,一隻手狠狠地向張塵脖子處抓來。
張塵瞬間便覺得呼吸困難起來,使得他不得不放棄道人手上的劍,轉而去掰道人的手。張塵只覺得這人的力氣比起尋常人還要大上兩三倍甚至還要多,掐他脖子的手像個鋼圈一般,竟絲毫也掰不動。
腦袋裡只覺得有像灌了鉛似的,眼前也開始冒起了星星。張塵心裡一狠,便往那人的方向狠狠地往地上一靠,整個人便壓在了道人身上,肩膀往後一撞,一聲低沉的悶響便在林子裡炸響。
那人拿劍的手卻鬆了鬆,張塵一見機不可失,便把劍奪了過來,連忙蹦跳着跑出了三米開外,一邊割着腳上的繩子一邊警惕地看着道人。
道人受了重重一擊卻沒有因爲暈過去,反而跟個沒事的人似的,晃了晃腦袋又從地上站了起來,死魚泡般的雙眼瞪着張塵一步步地走了過來。
張塵臉色更慌了,這繩子也不知是什麼材質的,割老半天才割了一小半。此時那人已經來到了他面前,一雙強有力的手向他脖子處抓來。
張塵把手上的劍往上一提,便往那人的胸膛處捅了過去,就在劍尖離心窩還有三寸時停了下來。雖然這人可惡,但卻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着,這一劍下去就又多背了一條人命。
張塵把劍往後一收,擡起雙腳往那人胸×口處用力一蹬,那人受力不住便騰騰地往後摔去。張塵這才得以逃脫魔爪,饒是如此,脖子上也留下了五個漆黑的手指印,燒得火辣辣地疼。直把他嗆得咳嗽連連,猛地大吸了幾口氣眩暈感才輕了些。
容不得他再多作喘息,那人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必須在那道人起來的時候把繩子割開。張塵往地上一坐,雙腳往外一擺,便開始鋸起來。眼見斷口處變得土越來越大,張塵心下狂喜。隨着一聲悶響,捆在腳上的繩子徹底鬆了開來。
張塵還來不及多想,一個人影便蓋了下來,而後他便被人提了起來,“轟”的一聲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頓時身體便像散架了似的,全身上下透着鑽心的疼,痛得他臉上扭成了一團麻花。
可那人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雙手一擡,張塵便被提了起來又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他也顧不上疼痛,雙腳便朝他那人蹬去,然後一連向旁邊滾了幾滾,與那人分開了一段距離。
那人此時彷彿化身成了一頭猛獸,不知疲倦地向張塵衝了過來。張塵臉色一凝,撒腿便跑,身後那人緊追不捨。
此時是晚上,又是在邊遠的樹林裡,想要呼救已經是不可能的。眼前這人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着,這讓他畏手畏腳起來,本來就很狼狽的他更加的狼狽了。
此時的張塵臉色鐵青,鼻子處還溢出了血,脖子處更是留下了一大團黑印,身上的衣服已經髒得不像個人樣了。
但那人卻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時間,如附骨之蛆般地跟在了後面,
突然張塵眼睛一亮,便停下了腳步,回身便旁邊一讓,那人已經近在咫尺。張塵連忙伸出腳去,用力一拌,那人瞬間“呯”地一聲向前撲倒。
張塵哪裡能放過這大好的機會,連忙舉起手肘往那人身上一砸,那人剛要起來卻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力砸了個結實,又重重地趴了下去。
張塵也沒好過到哪裡去,但此時不容片刻懈怠,他連忙扒開那人頭髮一頓尋找,不多時一根晶瑩透亮的頭髮便出現在了他眼前。
張塵大鬆一口氣,果然跟他所想的一模一樣,幸好那一劍沒下去。趁着這當口,他連忙把綁在手上的繩子割了開來。然後一手拿劍一手攥着那根毛髮,用力往外猛地一拔,一要十多釐米長的晶瑩透亮的毛髮出便被連根拔了出來。
張塵一見徹底拔出了毛髮,手上劍猛地一劈。那根毛髮卻瞬間炸成了一團粉霧,也像張塵他們在醫院裡看到的情景一樣迅速地幻化成了一個骷髏頭,怪叫着向林子外飛去。
張塵這才徹底鬆了口氣,人一下子便癱了下來。心裡後怕不已,差一點就釀成了大錯。這時才覺得渾身痠痛不已,腦袋也是眩暈得不行,看着林子裡的樹木都覺得在轉個不停。胃裡一陣陣的翻騰,一陣酸爽涌上喉頭,張塵忍不住張大了嘴巴,一股濁氣便從他嘴裡冒了出來。
一口氣吐盡,他這才感覺眩暈感輕了些,但身上的刺痛卻仍然沒有緩解的跡象。張塵把劍咬用腳按在地上,哆嗦着把繩子給割了開來。
好一陣拉扯才把繩子給鋸了開來,張塵揉了揉被勒得痠痛得手腕,又原本綁在他身上的繩子給那人也綁了個結實,又狠狠地踹上兩腳,這才向楊大春昏迷的地上走去。
原本圍在楊大春身邊的幾個紙人此時也不知去向,只剩下他一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張塵來到楊大春的身邊看到他均勻起伏的胸膛便暗鬆了口氣,俯下身來拍着他的臉頰喊道:“大春醒醒!”
一連喊了幾聲,楊大春這才悠悠地醒了過來,用微弱的聲音說道:“趕緊回林氏大廈,我們中計了。”話音剛落眼睛又閉上去了。
張塵心裡猛地一緊,想到一個可能性,臉色瞬間大變。連忙把他們的東西一收,又把在法壇上擺放着的東西,只要他認爲用得着的都往揹包裡一收,背起楊大春便順着那隻粉霧骷髏頭飛走的方向走去。
這林子裡不辨東西,只有這個笨辦法了。至於那道人,張塵實在是沒有餘力再去管那麼多了,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想的那樣發展,不知道又會死多少人,現在他要馬上回去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楊大春和張塵的體重相差不多,本來揹着就夠費勁的,此時張塵還有傷在身,林子裡地面還坑坑窪窪,時不時還會有些藤蔓拌住了他的腳。
就這樣跌跌撞撞地走了近一個小時纔出了林子,一條較小的公路便出現在張塵的眼前。也算是他運氣比較好,不多時便從遠處開來一輛小轎車。
張塵連忙跑到路中間一橫,那輛車瞬間便停了下來。車上的人修養卻出奇的好,就算這種情況也沒有罵人,更是連頭都沒有伸出窗外看上一眼。
張塵雖然覺得奇怪,但此時卻不是糾結這些小節的時候。儘快回到林氏大廈纔是正題,哪裡還管得上這許多。他連忙打開了後車門把楊大春放了上去,緊接着自己也坐了上去,剛一坐穩便跟司機道:“去林氏大廈,謝謝!”
那司機也不知聽沒聽見,便發動了車子向前開去。
坐了沒多久張塵便感覺到了不對勁,這車上的座椅坐起來總覺得怪怪的,不像張總經理帶他們去酒店坐的那輛,沒有那種很綿很舒服的感覺,反而動一下便會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聽起來總覺得滲人。
張塵心裡暗道:“這車這麼破爛了還往路上開,也不怕出什麼事故,這‘咔嚓咔嚓’的聲音聽起來跟紙糊似的!等等,紙糊!”
張塵一想到這臉色便變得難看起來,再一看前面開車的司機。那司機臉色一片蒼白,板着張臉一點表情都沒有,像極了一個木偶,另一半腦袋似乎還凹下去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