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塵脹紅了臉,顫抖着把剛剛從揹包裡拿出來的壓縮餅乾遞了上去。
楊大春臉色一變,迅速跑了上來,賠着笑臉道:“誤會,都是誤會,張塵他沒有對你不利的意思,是看你餓了,拿東西給你吃呢。”
黑衣人眼睛裡的怒火這時才消斂一些,緩緩地鬆開了掐着張塵的手,依舊冷冷地道:“不要讓我發現你再有不軌的企圖,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張塵被這黑衣人噬人的眼神嚇住了,身體一陣發軟。黑衣人的手一鬆,整個人頓時從洞壁滑了下來。
楊大春連忙一把扶住了他,慢慢地扶着他坐到地上。
“出發!”黑衣人懷裡掏出一個金色的圓形指南針,冷冷地說道,獨自往前走去,縮在黑色袖子裡的手掌卻微微有些顫抖。黑色面罩裡的臉孔也顫抖不已。
“扶我起來!”張塵咳嗽了幾聲,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你剛纔幹了什麼,怎麼把人惹毛了。”楊大春低聲說道。吃力地把張塵扶了起來。
張塵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黑衣人,示意他別問。
這等手眼通天的人,任何一丁點的聲音都可能會聽在那人耳朵裡。
雖說遮掩了過去,但畢竟是自己不懷好意在先。
黑衣人的眼睛裡不容沙子。剛纔分明已經動了殺心,要是自己再亂說些什麼,只怕那人真的會殺了自己。
這時才感覺到心裡亂顫,剛剛真是不知死活。那人要殺自己只怕比弄死一隻螞蟻難不了多少。
只是她爲什麼又要救自己這幾個人呢。莫非是楊叔的熟人,不過這也太巧了吧。還是何寧,又或者是王語夢相識的人。
不過看她從頭到尾也沒跟他們說過幾句話,不像是相識的樣子。
張塵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得苦笑。小命都快要保不住了還在胡思亂想。
剛纔匆匆一瞥,那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幾分怪異。至於怪在哪裡,張塵一時也說不上來。
黑衣人寡言少語,大藏頭縮尾,根本沒有任何的線索去猜測。
衆人跟在黑衣人的後面一路走去,忽然‘噗’的一聲悶響從後面傳來。
張塵回頭一看,只見王語夢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楊大春迅速放下揹包,跑了過去,把王語夢翻過身來,伸出一根手指往她鼻孔處探了會,才鬆了口氣。
說道:“沒事,還有呼吸,只是暈過去了。”說着往她人中處狠狠地一掐。
過了一小會,王語夢這才幽幽地醒來,半睜着眼睛,一臉疲憊地看着衆人。
顫抖着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說道:“我沒力氣了,你們不用管我,這是我家的鑰匙,在我臥室的牀頭櫃裡有一張銀行卡,裡面有點錢,是給你們的報酬,只求你們把我爸帶回去,求求你們了。”
“不行,我們絕對不能與把你丟在這裡。要給我們報酬,也得你親自回去取來給我們。
不然我們絕對不動你一分一毫。再說,你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好不容易找到你父親的骸骨,難道不想看着他入土爲安嗎?”
“要是你爸在天有靈,他同樣也不希望你客死異鄉。你忍心讓你爸和所有關心你的人失望嗎?”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行了,我跟不上你們的腳步,我會拖累你們的。”王語夢嘶啞着聲音道,眼睛裡紅彤彤的,哭泣道。
“別亂說話,先吃點東西。吃了東西就有力氣了。”楊大春顫抖着把揹包拉鍊拉開,從裡面拿出一包牛肉乾和壓縮餅乾,還有水。又接着拿出一個不鏽鋼飯盒。
用勺子把壓縮餅乾往飯盒裡颳去,刮成粉末狀,又把牛肉乾撕成絲狀,這才往飯盒裡倒水攪拌起來。
王語夢看着張塵的動作,一滴眼淚順着眼頰流了下來。
“哎,怎麼哭了呢,可不能再哭了。你難道不知道即使是淚水,在沙漠地區也是珍貴的水資源嗎?不能浪費了。”張塵看着王語夢輕輕一笑,拿着勺子往她臉頰上,輕輕接住了那一滴眼淚。
沾在勺子上的麪糊卻掛在了王語夢臉頰上。
楊大春伸手輕輕一揩,把上面的麪糊抹在手指上,遞到她嘴脣邊上,微微笑道:“來,試試,吃點就有力氣了。”
王語夢苦澀一笑,微微張開嘴,輕輕吮了一口。深情款款地盯着他。
張塵看着兩人情意綿綿的模樣,微微一笑,跑到前面不遠處正倚在一邊冷冷地看着楊大春和王語夢的黑衣人邊上。
“前輩,休息一會吧,先吃點東西補充補充體力,好久沒吃東西了。”張塵輕輕說道。
“行,那就休息一會,正好我也累了。”黑衣人答應一聲,就地坐了下來,靠着洞壁眯上了眼睛。
沒想到黑衣人這麼痛快就答應了張塵的請求。心裡頓時放鬆下來,剛纔一直害怕她再給自己來一下子呢。
“大師說了,都休息一下,吃了東西再走。”張塵回過頭來,看着何寧,楊大春和王語夢說道。
何寧一直卷着手臂靠在洞壁上冷冷地看着他們,這時才坐了下去,從自己包裡翻出餅乾和牛肉乾,倒上水搗鼓起來。
張塵鬆了一口氣,也坐了下來,搗着麪糊,待弄得差不多了,卻站了起來,往黑衣人走去。
眯着眼睛休息的黑衣人,陡然睜開眼睛,語氣咄咄逼人:“我說了,你再有不軌的企圖,我就殺了你。難道忘了嗎?還是真的以爲我不敢殺你?”
張塵心頭一顫,定了定神,把手裡的麪糊往前伸了伸,強笑道:“吃點東西,這是給你弄的,我看你身上什麼東西都沒帶。”
黑衣人一楞,好久纔回答道:“我,我不餓,你留着自己吃吧。”
“不餓也吃一點吧,下一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上呢。”張塵硬着頭皮再次勸說道。
“你到底想幹什麼?”黑衣人忽然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張塵嚇得心頭猛地一顫,連連擺手道:“沒沒沒,我什麼也不幹。你放心,我不看,我離得遠遠的,你吃完喊我。”
說完,不等黑衣人再說些什麼,連忙往後跑去,坐在一邊看着楊大春哄王語夢。
不由得笑了起來,大春這嘴上功夫比手上功夫還要厲害得多。說了這一會話,已經把王語夢逗得眉開眼笑。
楊大春正一邊逗着王語夢,一邊在給她喂着麪糊。
洞穴裡依舊昏暗了些,但已經適應了的張塵幾人。雖然不會像在地面上看得那麼清晰,但至少不會摸瞎了。
張塵靠在洞壁上,身體前所未有的放鬆。自他們進入樓蘭遺址以後,神經就一直處於緊張狀態。
在外面的那個大洞穴處更是差點掛掉。直到黑衣人的出現,安全有了保障,這時纔敢放鬆下來。
雖然黑衣人有些怪異,但相比救命的大恩,這些都是小得不不能再小的事情。哪個高人還沒點脾氣。
這時才體會到和平的可貴。每天吃吃喝喝,閒來到集市上去轉悠一下。這樣的生活才愜意。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實現,或許這輩子都不可能實現了吧。
正胡思亂想着,忽然聽到黑衣人那獨有的中性聲音:“喂,把飯盒拿回去吧,我,我吃完了。”
張塵連忙擡頭往遠處的黑衣人看去,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往她那邊走去。
黑衣人看到張塵的笑容,微微一楞,眼睛連忙看向別處,把飯盒放在地上,說道:“拿回去!”說着又閉上眼睛休息靠在洞壁邊上休息。
張塵一楞,搞不懂這黑衣人的反應,尷尬一笑,拿了飯盒轉身往回走去,又拿出食物搗鼓起來。他自己都還沒吃呢,
吃了東西的張塵,又休息了一會。才感覺到身體恢復了些力氣。
又聽到黑衣人的聲音:“都起來了,準備出發!”
張塵幾人又站了起來,把各自的揹包背上身。何寧把楊大春手裡其中一隻揹包接了過去,那是原先王語夢用來裝他父親骸骨的。
王語夢這會已經能站起來了,只是還得要楊大春攙扶着。
楊大春在小聲地說着笑話給王語夢聽。王語夢不時發出一聲低低的笑聲。
“大春,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嘴巴這麼油的呢。”張塵打趣道。
“呸,誰嘴巴油了,我這是肺腑之言好吧。你這種膚淺的人怎麼可能理解我高尚的情操。”楊大春把嘴一撇,不屑地說道。
“是挺高尚的,王語夢,我可告訴你啊,大春這小子靠不住,小時候不知道趴在人家牆頭上看過多少個小女孩洗澡。”張塵笑道。
“你個猥瑣佬,還好意思說,哪次不是你帶我去的。說是要讓我增長知識。
我是個好學的人,聽到能學到知識,自然就興沖沖去了,誰知道這傢伙帶我去看小女孩洗澡。
後來我問他,這是哪門的知識。你猜他怎麼說。”
楊大春故意拉長了聲音,待吊足了王語夢的胃口,才一本正經地說道:“他說,說是讓我去認識男女不同之處。”
“你說這人是不是很無恥,簡直下流到了讓人髮指。”
張塵一陣汗顏,這些分明是楊大春當年跟他說的話。現在卻反過來誣陷他。
“無恥!”張塵心裡暗暗‘啐’了一口。
王語夢笑得幾乎站不住,身體大部分都靠在楊大春身上。
前面一直走着的黑衣人,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眯起了眼睛,身體竟然微微有些顫抖。似乎也在壓抑着笑意。
張塵和楊大春互相笑話着往前走去,儘管都在往對方身上潑污水。但兩人依舊笑得前俯後仰。
這裡除了張塵和楊大春,王語夢算是個正常人,說話多些。
何寧一直是個悶葫蘆,始終冷着張臉,一天說不到十句話。黑衣人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要是張塵和楊大春再不說些話,只怕要壓抑死了。
衆人一路走着,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又聽到一陣陣的怪吼聲。
衆人心裡猛地一顫,這聲音竟然跟那些人形怪物的吼叫聲一模一樣。而且聽這聲音他們上次遇見的那些更加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