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兒的人你說有錢吧,其實也沒幾個大企業家,你說沒錢吧,這錢花起來讓人看不懂,起重機吊臂上的墊圈,進價三十塊錢,售價一千八,轎車輪轂,進價三千塊,賣十萬,你說這行和搶銀行比有什麼區別?”他點了一支雪茄煙呵呵笑道。
汽車配件,尤其是進口汽車配件直到今天都是一項暴利收入,在九五年更是如此,動輒就是幾百倍的利潤。
他毫不猶豫的把行業機密說了出來,讓我覺得這人還真夠“坦誠”的。
“是的,不過能賺到就是本領。”寧陵生也是呵呵笑道。
“那當然是本事,很多人見了賊吃肉沒見賊捱打,每一行都有苦衷,其實我們也不容易。”他道。
“是的,人生就是不斷遇到麻煩和克服麻煩的過程,都不容易。”寧陵生道。
“所以我就很好奇,不知道寧先生如何解決這次麻煩?”他挺直腰靠在椅背上道。
直切主題了,我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我必須去現場看過才能做決定,所以需要毛先生儘快安排了。”
毛軍眯起了眼睛似乎在考慮這個問題,過了大概有兩三分鐘,他忽然神經質的蹦了起來一拍手道:“先吃飯,我讓他們上菜。”
“中國式飯局”永遠是菜越多越好,很快上了二十多道菜,尚且沒有擺滿半張桌子,毛軍這人和我白天見到那位雖然都屬於“貴族”但氣質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也不止,他抄起筷子道:“都別客氣,吃啊,吃飽肚子才能幹事兒。”說罷夾了一塊無錫醬排骨汁水橫飛的吃了起來,吧嗒嘴的聲音估計樓下人都能聽見。
他不說話寧陵生也不說話,三人默默的吃了會菜,他丟了手裡的筷子,拿起毛巾擦了把嘴道:“吃好了?”
寧陵生隨即放下筷子道:“請指教。”
“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看出來……嗯,我指的是我家裡的事情,這件事我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警方不可能知道,所以到底是誰告訴你的。”他道。
“有些事不是靠嘴說的,而是你的外形五官,透露了這些信息。”
“這麼神奇?如此隱秘的訊息你居然是通過我五官看出來的?”說到這兒在餐桌的玻璃格擋上觀察自己容貌道:“我怎麼就看不出自己一臉倒黴像呢?”
寧陵生笑了道:“倒黴相可沒有定式,主要還是根據人的氣色觀察。”
“你說的這些相術本領我也不是不信,可
你看出問題時我們還沒有見面呢?就算是察言觀色,至少咱得見個面吧?”
“雖然沒有見面,但毛先生在交警隊報案時留下的個人信息我還是有渠道能見到的,當時我見到您留下的照片上停晦暗、中停急火、下停抿而不開,這副面相可不是關心傷者的面相,除了有晦氣、憤怒這些遭遇車禍時人本能的表情還清楚無疑的表露出你的焦急、無奈、憂慮三種心理。”
“哦,你詳細解釋一下,我聽有沒有道理?”毛軍臉上掛着的輕蔑笑容終於消失了。
“上停晦暗無光這並不是玄乎說法,因爲這層光指的是油光,人在長期焦慮的情緒干擾下身體機能會產生紊亂,最常見的特徵就是油脂分泌減少,因爲這和人的食慾有關,心情焦慮飯量自然減小,而食物攝取量下降之後體內油脂分泌就會變少,額頭是人身最顯眼的部位,一旦油脂分泌減少後,直觀的看額頭皮膚確實會出現乾枯之狀,這就是晦暗無光這一說法的由來。”
“嗯,有道理。”
“從這點可以知道毛先生這些天確實有點着急上火,這就是我推斷你焦急的由來。咱們再說無奈,這點其實也不復雜,主要是從你眼到鼻子這片區域看出來的,也叫中停。”
“照片裡你和傷者朋友在一起,但是你並沒有看着傷者,從你眼神觀望的方向,我注意到你看的是駕駛艙上擺放着的彌勒佛。”
“通過佛像新舊程度,我基本可以斷定這尊佛像是剛供不久的,而出事之後你關注佛像這說明你最近遇到的麻煩事確實不少,而爲了轉運,你求菩薩保佑,卻沒想到很快又遇到了意外狀況,你盯着佛像看的同時心裡一定在想:爲什麼供了佛像之後還是運道不好,所以肯定會產生無奈的情緒。”
“你簡直太可怕了。”毛軍終於面朝寧陵生坐直了身體。
“再說你的憂慮吧,這是從下停區域,也就是你嘴巴上看出來的,你的五官確實長得很好,劍眉虎目,獅鼻闊口,一副大殺四方的面相,所以你一定是極其的自信的人,自信的人大多有一個共同點,嘴巴很少有表情,因爲無論是癟嘴、鼓嘴、還是抿着嘴巴,這都是示弱的表情,自信的人基本不會示弱。”
“而你出車禍這天卻緊緊抿着嘴脣,這說明你內心充滿了憂慮之情,那麼結合之前說的兩點,我基本可以斷定這段時間你遇到了不少倒黴事兒,而且這事兒還不小,因爲你這樣的人見識不會少,能讓你擔驚受怕的不會是小事,
所以很簡單了我就直接聯繫你,說能替你擺平最近遇到的麻煩了。”
“哦,這麼說實際上你並不知道我到底遇到了什麼麻煩對嗎?”
“當然知道了,否則我也不會輕易打電話給你,我可從來沒有騙過人,不過最後這句話如果沒有前面和你說的那些作爲鋪墊,而是直接在電話裡說出來你不會相信的,這就是我故弄玄虛的道理所在,還請見諒。”
毛軍哈哈笑道:“你真是神人了,那麼我到底遇到什麼麻煩了?”
“準確的說遇到麻煩的不是你,而是你的至親之人,也許……”說到這兒寧陵生頓了頓才道:“是你的父親對嗎?”
“這、這、這……”他面色大變,連說了三個“這”,就是沒法接上後面的話。
“老爺子這是撞邪了,我想當面看看他的情況,或許我能替他解了邪祟。”
毛軍啪的拍了桌子一下道:“我怎麼早沒認識你呢?”
到這份上我也機智的跟了一句道:“怪我沒有早點追你車子的屁股,否則你早就遇到了。”
毛軍哈哈大笑道:“有道理,真得謝謝了。”說罷忽然收了笑一本正經道:“明天上午吧,明天上午我請你上門看看情況。”
“我盡力而爲。”
從飯店兩方分手後我好奇道:“寧哥,你也太神了。”
“其實所謂的面相之術並不是傳說的那麼神乎其神,用一些科學之法,加上一點推理大概就能看出狀況,你比如說我算出毛軍家出事,靠的就是推理法。”
“是的,我聽得很明白,不過最後關於他父親那一段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其實也不復雜,你追尾的那輛車車主信息並不是毛軍,而是毛聖,所以供佛像的人自然不是毛軍了,從這就能推斷出出事的必然是他父親了,很簡單的手段對嗎?”
“是的,不過也只有你能把這兩者聯繫起來,我是肯定不成的。”
“到這份上他不會再爲難你了,就看毛聖遇到的麻煩我能不能擺平了。”寧陵生道。
回去後各自休息不提,第二天上午不到八點毛軍就派司機來接我們,寧陵生帶着我和王殿臣一起上了車,去了毛軍家。
毛軍家距離市區很遠,出了臨江市區至少又開了近百公里,終於在一片鳥語花香,山清水秀的區域裡見到了一棟堪比英國古堡的高大建築,外圍居然還挖了一條護城河,這家人的財富由此可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