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醉花飛神劍,孤舟寒影照相思。
一劍橫行九萬里,四境莫有人不知。
古林書院的演武臺上,此刻的氣氛變得稍顯壓抑。無論是書院院長不在,還是自南面而來的東西具有天人境的修爲,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噩耗。
“諸位,諸位。別吵了,別吵了,讓我說兩句。”站在書院門口,在趙嚴出來以後才緩緩出現的老頭開口說道。
“尚先生。”三大掌門即便心有不滿,也只能恭敬的行禮說道。
“剛纔我與趙嚴商討,我皇宮已經讓上官成將軍先行,不管南面來的是什麼,若是友,當然最好。如若來者不善,就引到帝都城南百里外的荒地去,儘量減少損失。並且,將天元帝國鎮國之器—天皇石和神劍溟影暫時交予古林書院,抵抗外敵。”
“天皇石和溟影?!皇宮竟然捨得拿出這兩件上古至寶!”三大掌門皆顯得有些驚訝。
“正是如此,所有,我希望諸位都能盡一份力,在場的除了玄天宗的掌門未到,天元帝國的一院四宗門皆在此。眼下,應當商討如何抗敵,而不是互相爭鬥。”尚景瑜這話除了說給三大掌門聽,也是說給古林書院聽的。
衆人皆點了點頭,只有葉陵在喝着酒。
“葉先生,你看眼下如何是好?可有對策?”尚景瑜問道。
葉陵:“........”
“葉先生?”尚景瑜看到葉陵沒有反應,又重新喊了一遍。
“葉陵!尚國師在叫你!”趙嚴趕忙一巴掌拍在葉陵的肩頭。
“師弟,你打我作甚?”吃痛的葉陵這纔回過神來,摸着自己的肩膀說道。
趙嚴擠眉弄眼的向葉陵示意尚景瑜在叫他。
“哦哦哦,對策是吧,要我說大家一起上,羣毆得了,打不過就跑。”葉陵說完,繼續喝酒,也不理會衆人鄙夷的目光。
三大宗門掌門:“.......”
“我覺得葉陵說得有道理。”趙嚴一邊打開了仙賜酒樓的鳳凰登臺,一邊說道。
所謂的“鳳凰登臺”其實就是燒雞罷了。不過即便如此也引得周圍的人直咽口水。
“咳咳咳,既然大家都沒有什麼好主意。我說說我的想法,不如諸位掌門都出一份力,都別藏着掖着,一起抗敵。”尚景瑜說道。
“說到底,還是羣毆嘛。”趙嚴一邊抹着嘴角的油漬,一邊說道。
三大掌門也沒有理會他,朝着尚景瑜說道:“那便如尚先生所言。”
三人話音剛剛落下,一道金色槍芒自那南面的天空而起,落於大地之上,引得天地震動,境界低微者甚至跌坐在地。
顧言之便是如此,此刻身子左搖右晃,伸手抓住了李修然的衣角才堪堪站穩。
“爺爺,這是怎麼了?”顧言之一臉疑惑的問道。
“修仙者正在打架了。”李修然盯着南面說道。讓他驚訝的是,天人境竟然有如此毀天滅地之能。
“可是他們爲什麼要打架?”
“有的人爲了生存,有的人爲了心中慾望,有的人爲了世道太平,有的人爲了這大局,也有人爲那萬般苦情,亦或者尋求救贖。”
“聽不明白,爺爺。”顧言之搖了搖頭說道
“你以後就會慢慢懂啦。”李修然摸了摸顧言之的腦袋。
顧言之腦子裡滿滿的疑惑,不過轉瞬便拋諸腦後了。又繼續看向演武臺中央的那幾人。
葉陵表情凝重的看向帝都的南面,這一刻他真切感受到了天人境的恐怖氣息。內心卻也躍躍欲試,他距離天人境也僅僅一步之遙。
“師弟,你去老頭房間,把他墊枕頭的那本冊子拿來。”葉陵轉頭對着趙嚴說道。
“那東西,老頭平常碰都不讓我碰一下。我現在就去拿。”趙嚴說完,便消失在了原地。
幾個呼吸之間,趙嚴兩根手指拿着一本土黃色的冊子的一角,捏着鼻子出現在了葉陵面前。這冊子看着年份久遠,已然開始泛黃。
“爲什麼這麼臭?”葉陵趕忙捏住了鼻子說道。
“這玩意,根本沒在老頭的枕頭底下,我找了半天,發現在他鞋裡,可沒把我薰死。”趙嚴說道。
“他把這九離仙圖拿來當鞋墊?”葉陵一臉不可思議的說着。
“九離仙圖?!那本記載了雲華古帝成仙前種種經歷的稀世珍寶?!”三大掌門的反應比他還要大,就差下巴碰地了。
九離仙圖,傳承於上古時期,記載着雲華古帝登仙路前的種種經歷。圖內記載着這麼一句話:“聽聞過往,十愛九離,自困樊籠,是爲鎖仙。”
葉陵也懶得看他們驚訝的反應,忍着惡臭把九離仙圖丟進了乾坤戒。
“想不到,九離仙圖竟然在古林書院,那此戰十拿九穩了。”尚景瑜對比三人稍顯平靜一些。
“尚先生,皇宮的天皇石和溟影何時送來,敵人已經打到家門口了。”趙嚴開口問道。
尚景瑜看了看天色,計算着時間說道:“來了。”
話音落下,尚景瑜便轉頭看向了登山路的路口。果不其然,一個身着錦繡藍底華服,頭戴羊脂玉髮簪的清秀男子出現在了路口,一手扶着身旁的巨石,一手叉腰,氣喘吁吁的說:“我,應該沒有來遲吧。”
那男子說完,腳步踉蹌的朝幾人走來。
“三皇子。”尚景瑜和三大掌門行禮說道。
“尚先生,諸位先生好。”林嶽一邊朝衆人行禮,一邊說道。
葉陵和趙嚴點頭示意。
林嶽說完,從乾坤戒中掏出了一墨黑色劍柄和土黃色石頭遞給了葉陵。
“天皇石和溟影,我帶來了。這天元山也太高了,還設有禁制,若沒有天皇石,我壓根上不來。”林嶽喘着粗氣說道。
天皇石,相傳是九天之上的星辰墜落,可破萬法禁制。神劍溟影,古有傳聞,劍現之於溟海,劍身通透明亮,劍舞之間,如潺動之流水,可引動天地靈力。
“這劍怎麼沒有劍身?”趙嚴問道,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溟影,有些驚訝。
葉陵握主了墨黑色劍柄,右手輕揮,劍意涌動,水波流轉。一抹劍影映照在演武臺的石板上。
“這劍竟然是透明的!”趙嚴驚呼。
三大掌門也嘖嘖稱奇。
“江湖上傳聞葉兄一劍九萬里,四境人盡知。這溟影剛好適合葉兄。”尚景瑜摸着鬍子說道。
“什麼一劍九萬里,江湖謠傳罷了,不可信,不可信。”葉陵搖搖頭說道。
“既然萬事具備,諸位就準備出發吧。”尚景瑜說道
“尚先生這話的意思,不準備與我等同行?”三大掌門十分不滿的說道。
“我這身子骨,半截子入土了,剛纔我算了一卦,此行僅僅有驚無險。”
“諸位也都明白,我這天衍心決,大天衍之術,代價極大。已經沒有力氣折騰了。”尚景瑜說話間咳嗽了幾聲,顯得有些虛弱。
三大掌門都心知肚明,這老鬼向來如此,油腔滑調,從不出力,關鍵時刻還得看古林書院的人。
“既然尚先生身體不適,那趕緊回皇宮吧,天氣寒冷,別再生病,到時候神仙難救咯。”趙嚴說道。
“有勞趙先生費心了,我給自己算過,還能苟活個十年半載。”尚景瑜說道。
“既然如此,師弟,你和三位掌門留守即可,我一人去,足矣。”葉陵把玩着手裡的溟影說道。
“葉陵!你不要命了!不行,我必須跟你去!”趙嚴激動的說道。
“命!我葉陵的命已有歸宿!”說話間,葉陵運轉靈力,一劍揮出,漫天劍意宣泄而出,劍芒破空,足足數十里才緩緩消散。
“天人境!”這一刻,即便遇事穩沉的尚景瑜都一臉震驚,更別說三大掌門了。
“哪有什麼天人境,照貓畫虎罷了。”葉陵搖搖頭說道。
“三位,出錢不出力,出力不出錢。”葉陵一臉壞笑的朝着三大掌門說道。
“這厚土旗,可移山造石。雖然比不上神器,不過也算天階法寶”
“這是雲影閣的迅影符籙。即便是天人境,速度也不及你分毫。”
“這是鳳儀宗的陽炎戒,內有一火鳳精魄。”
三大掌門依次拿出了手裡的寶貝,顯得有些難以割捨。
葉陵將東西收入乾坤戒,將趙嚴帶到了一僻靜處。
“師弟,這皇宮之人,經常在我們古林書院和四大宗門之間做着和事佬的工作,看似兩不相幫,不過也不得不防。四大宗門各懷鬼胎,玄天宗的人還未到場,讓他們一起上戰場,無異於與虎謀皮。三師弟和小師妹如今也不在院中,你得留下來主持大局。”葉陵說道。
“我懂了,師兄。”趙嚴一臉認真的回答
“師兄?好傢伙自打進山門那天起你叫過我一聲師兄,就再也沒有聽過你喊這兩個字了!”葉陵顯得有些驚訝。這聲師兄確實是久違了。
“師弟,酒壺給你了,我希望我回來的時候能喝到一夢樓伊芸姑娘親手釀的醉花釀。”葉陵也沒有在意趙嚴那黑炭的老臉一紅的事情,把空空如也的酒瓶丟給了他。
“一夢樓!好啊,葉陵!你每天不在書院就是去喝花酒?”趙嚴佯裝憤怒的說道。
趙嚴話還沒說完,葉陵已經腳底抹油跑掉了,靈力破空,朝着那天元帝都南郊的荒地去了....
趙嚴看着葉陵走的方向,嘴裡呢喃着:“一定要平安回來啊,師兄!”
...........
天元帝都南郊荒地
葉陵化爲一抹白影出現在了半空中,皺着眉頭,看着大地上縱橫交錯的溝壑,每一道溝壑的切面都光滑整齊,足有數十丈之深。尋常修士,根本沒有此等磅礴的靈力。地面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天元帝國士兵的屍體。血腥味充斥着整片空間。
距離葉陵約十里遠的地方,一位年邁的將軍,身着雕紋紅甲,手持長刀,刀身靈力流轉。
“能把你引到此處,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林宣皇帝,老臣來見你了。”將軍說罷,一身聚神境靈力噴涌而出,附於刀身之上,右腳朝着地面一踏,身子如離弦之箭,朝着黑甲神將而去。只見黑甲神將,右手持槍,槍影流轉,血光四濺。上官成的身子,於半空中飄落,在即將落到地面的時候,一道白色身影,將他托起。
“書院的人,咳咳咳,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上官成緊緊抓着葉陵的手,彷佛抓到了最後一絲希望,鮮血不停的從嘴裡涌出。
話音落下,氣息也逐漸弱了下來,慢慢的,歸於平靜。
葉陵放下上官成的屍體,望着半空中的黑甲神將。
“將軍放心,葉陵拼死,也不會讓他踏入帝都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