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離心思敏捷,聞言漸漸沉下臉來。
顧蓮便輕輕的嘆氣。
薛皇后的地位十分尷尬,大公主這樣一個不受皇帝寵愛的女兒,要是再惹了禍,還是針對皇長子進行的,——即便不會賜死她,但也足夠讓皇帝和皇太后冷落疏遠了。
失寵的大公主,自然比安置在太后身邊好下手的多,甚至……,即便不動作,也已經把大公主的人生抹黑一大片。
如果再僥倖害了皇長子的話,更是多揀一個大便宜。
徐離冷笑道:“居然說朕的女兒丫頭都不如,倒是會挑唆!薛氏好不好,錦繡終歸是朕的女兒,是皇室公主,還輪不到她們做槍使呢。”又道:“麒麟是皇長子,她們也敢用來爲自己算計,可見心比天還要高了。”
顧蓮環了他的脖子,婉聲道:“消消氣,這件事我來籌謀罷。”
自己已經不是可以作壁上觀的護國長公主,即便是麒麟的“養母”,也無可避免的陷入後宮爭鬥之中,一味的迴避不是辦法,總不能事無鉅細的仰仗徐離解決。
一則怕他久了厭煩,二則自己不願那般被動。
可是發狠、生氣,一時間卻沒有任何線索可以查下去,千頭萬緒的,且得好好思量一番才行。偏偏徐離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年天子,血氣方剛、精力十足,一見兒子安然無恙,就先琢磨起那一檔子事兒來!——
倒是耽誤自己不少時間。
好在這邊徐離已經起來穿衣服了,一面收拾,一面道:“那你先思量着,朕還要去前頭忙一陣,皇長子降生天下大喜,少不得有些大赦天下、開恩科的瑣碎事。”又回來摟着她親香了一番,笑道:“有好用的人,且先給麒麟挑幾個準備着呢。”
聽他這麼一說,顧蓮的心裡又踏實了不少,——肯在兒子還是奶娃娃的時候,就想到二十年後的事,足見重視,是他疼愛麒麟的一番心意。
因而嫣然一笑,“這是正經大事,你快去罷。”
徐離隔了許久再次嚐到甜頭,往後又可以大開葷腥,心情自是十分好,更不用說心愛的女人,剛剛爲自己生下一個貴重無比的皇長子。
若非他一貫性子沉穩,只怕都得輕飄飄的飛到天上去了。
等他大步流星的出去了,顧蓮這才靜下來,將心中的萬千頭緒整理了一番,然後穿好衣服,喚了竇媽媽等人進來說話,“麒麟大約是鬧得累了,挺能睡的,這會兒還沒有送回來,咱們過去接他罷。”
竇媽媽道:“公主纔出月子歇一歇也好,要是不放心,讓奴婢親自過去接。”
“不了。”顧蓮讓靈犀替自己挽了頭,帶了珠釵,對着菱花銅鏡說道:“正巧去前面還有點事兒,順道接了麒麟回來。”
竇媽媽應了,“那好。”
合歡上來替顧蓮整理衣服,忍不住嘟噥了一句,“都是爲着皇上,弄得來回跑兩趟的費事,倒是累着公主了。”
顧蓮臉色微紅,嗔道:“不許胡說!越發慣得你沒個規矩。”
不知怎地,忽然間想起了蟬丫。
從前她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比對合歡還要縱容,但願她念着自己待她的好,也待七七和宥哥兒好一些,甚至……,不用費心,只別生出其他什麼想頭便是了。
這一刻,對一雙兒女的掛念突然強烈起來。
叫了竇媽媽,吩咐道:“讓人……”忽地一頓,便是要見七七和宥哥兒,也得等自己回了公主府,還得先跟徐離知會一聲才行。
於是輕輕嘆了口氣,“回頭再說,走罷。”
這邊出了門,竇媽媽還在教訓合歡,“你那嘴再沒個尊卑高低的,公主不打你,我先打你!以後不許再胡亂編派了,聽見沒有?”
“是是是,再不敢了。”合歡縮着脖子,跑到另外一面攙扶顧蓮下臺階,“公主當心腳下。”偷偷瞄了一眼,見她沒有真的生氣方纔放下心來。
而此刻,葉家亦是波瀾微起。
皇長子的滿月酒,社稷之喜、普天同慶,鬧得滿京城沒有人不知道的。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孩子意味着什麼,再沒有比葉東海更清楚的了。
當初因爲七七,哪怕葉家對她種種刁難和苛刻,哪怕自己和她的信任懸於一線,她還是心心念念,要找自己問個清楚,然而不惜和皇帝對抗也要回來。
這一切,不都是因爲孩子麼。
如今她和徐離也有孩子了,她是長公主,沒有人刁難她、苛刻她,比之在葉家的日子不過好過幾許,——雖然自從皇帝再次搶走她,就知道彼此再無複合的可能,但是時至今日,終於成了徹底的陌路人。
大約是愛過、傷過、痛過,如今聽到這個消息,心裡反倒沒多少震動了。
彼此的恩恩怨怨早已經算不清楚,——自己救過她,她救過葉家,徐離還曾經救過自己和舅舅,早就變成一團亂麻。
罷了,該放手的終歸是要放手的——
執念是魔,無解的執念更是終生痛苦。
真的冷靜下來以後,葉東海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清晰了許多。
她要走了黃大石,將其調任爲公主府的侍衛統領,用意十分明顯,一是因爲用起來比外面的人放心,二是擔心七七和宥哥兒吧?畢竟黃蟬是個什麼性子,她很清楚。
不是壞人,但卻任性、自私、孩子氣——
並不能勝任一個合格的繼母。
忍不住有一絲失落和自嘲,她……,是不是連自己也信不過了?不管彼此有着怎樣的糾葛,但七七和宥哥兒,始終都是自己的兒女啊。
她生七七的時候艱難,生宥哥兒的時候就更艱難了。
葉東海嘆了口氣,她擔心七七和宥哥兒,想法有些敏感過激也是難免的,——不管怎樣,終歸是她對兒女的一片愛護之意。
其實她不必這樣費心費力、絞盡腦汁,自己也會把一雙兒女照顧好的。
思量至此,找到最近憔悴了一圈兒的黃蟬。
這幾個月裡面,黃蟬一直都是神思恍惚、愁眉不展,懶怠吃飯,也懶怠打扮,李媽媽勸了幾次都不見好,眼見女兒慢慢失去光鮮。
對此情形,葉東海早心裡就有所預料,進了門,揀了一張椅子坐下,“我有一些話與你說。”然後讓人叫了李媽媽過來,“坐罷,一起聽。”
李媽媽有點緊張,看了看女兒,繼而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簾。
黃蟬連脂粉都懶得塗抹,懨懨的,眼角眉梢還帶着一抹怨懟,繃着一張臉,“二爺都不想讓我生孩子了,還有什麼要求?要說,今兒一併都說了吧。”
李媽媽低聲斥道:“怎麼跟二爺說話呢?!”
黃蟬扁了扁嘴,又要掉淚,“那還要我怎樣?也不理我,孩子也不讓我生,到底還要我怎樣?”還是沒有忍住,眼淚斷線珠子一般的往外滾,“我算什麼?從前是她身邊的丫頭,嫁了人,又變成了這一家子的丫頭。”
葉東海靜靜的看着她,想起七七的抱怨,“蟬丫姑姑不喜歡跟我玩兒,也不喜歡宥哥兒,整天就知道自己在屋子裡生悶氣,看見誰都不痛快。”——
何苦養一個怨婦在家裡?反倒讓大家不痛快。
那個主意越發堅定,遂開口道:“你我本是半路夫妻,而且並非父命之命、媒妁之言,更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不過是無奈綁在了一起。”他道:“你有你的委屈,但是我卻不能不顧及一雙兒女,終究是難以和和美美的。”
李媽媽聽着這話不對,臉色微變。
葉東海還在繼續道:“既如此,又何必互相生厭變成怨偶呢?不如一別兩寬,你去嫁一個疼愛你的人,我陪我的兒女過完這一生。”
當初皇帝讓蟬丫嫁給自己,無非是想叫她死心罷了,如今他們連孩子都有了,自己成不成親的,又有何關係?分開也好,免得再害了一個好好的姑娘。
“二爺!”李媽媽驚道:“你要休了蟬丫?!”
黃蟬亦是瞪大了眼睛,卻說不出話。
“不寫休書。”葉東海淡淡道:“讓官府判和離罷。”嘆了口氣,“我和蟬丫一直沒有圓房,讓黃家給她找一個老實的人,好好嫁了,嫁妝資費由我來出。”
“和離?!”黃蟬猛地站了起來,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像是被人抽了魂兒,明明有許多話,腦子裡卻是一片暈乎乎的,“我……,二爺你……”
一語未了,便兩眼一黑栽在地上。
顧蓮到了前面,先找洪媽媽和大公主的乳孃,細細問了一回,事無鉅細、不厭其煩的都問清楚了,方纔去看兒子。
麒麟已經睡醒了。
小小一點的人兒,正窩在乳母江真孃的懷裡吃着奶,閉着眼睛,卯足了勁大口大口的吸,逗得皇太后笑道:“瞧瞧,可見是真的餓了。”
顧蓮上前掀了他的小褲腿兒,小腿上的紅斑已經差不多褪盡,只剩下幾個淡淡的小紅點兒,愛憐的摸了摸,“沒事就好,許是剛纔鬧得很消耗的力氣多,這會兒補補,等下才有力氣呢。”
倒是勾起皇太后的心疼勁兒,連聲道:“是呢,是呢,多吃一點兒也好。”
顧蓮雖然是來接兒子,也不好急哄哄的,正好說起一些瑣碎事,“對了,之前那個出主意蒸米糰子的鸚哥,想求母后賞了給麒麟呢。”
不過是一個小小宮女罷了,皇太后忙道:“使得,你只管要去便是。”反倒嫌棄鸚哥不夠機靈,“瞧着木頭木腦的,不過是個笨手笨腳的茶水丫頭罷了。”
“不要緊。”顧蓮笑道:“只是要讓別人都知道,凡事爲麒麟着想的就有好處,有這麼一個意思就行。”
皇太后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又道:“那個進來回話的叫秋畫,平日還挺伶俐的,要不要一塊兒要去?”
老人家心疼孫子,只恨不得把好丫頭好東西都搬過去。
顧蓮卻道:“既伶俐,還是留在母后身邊使喚罷。”笑了笑,“麒麟還小呢,也用不着這麼些人,不過秋畫既然進來稟了消息……”側首看向竇媽媽,“你去賞一個封,也算是知道她的功勞了。”
太過伶俐的人,留在麒麟身邊並不合適,還是放在皇太后身邊,替自己多留意嬪妃們的動靜,纔算物盡其用。
如此又聊了一番家常閒篇,夕陽漸漸落下去了。
顧蓮方纔起身告辭,笑道:“雖說沒幾步路,到底不想黑燈瞎火的抱着麒麟走,母后且先歇着,明兒一早我們就過來。”
皇太后還不放心,叫了洪媽媽帶着人親自送過去。
正巧趕上沈傾華帶着一干嬪妃,說是過來探望皇長子的,——如今住在新皇宮裡,不比從前在徐家舊府邸那麼近,消息自然傳得慢一些。
沈傾華領頭上前,問道:“聽說大皇子有些不舒服,傳了太醫,可好一些了?”她這一番話,引得嬪妃們都往那小小襁褓上頭看。
顧蓮側首,先吩咐江真娘等人,“外頭天熱蚊子也多,你們先回去。”然後站在臺階上,打量着這一羣鶯鶯燕燕,“難爲你們有心了,大熱的天,都還親自跑這麼一趟。”
後宮裡面果然是高手林立、深藏不露,居然沒有一個人眼光是畏畏縮縮的,都很坦然自若嘛。不過轉念一想,——如今她們只知道皇長子請了太醫,原委並不清楚,至於另外找人撫養錦繡的事,更得等到明天太后發話纔會知道。
也難怪,一個個臉上的神色都挺平靜。
鄧美人插嘴問了一句,“到底爲着什麼傳的太醫,要不要緊?”
“因爲……”顧蓮原本打算敷衍中暑的,不過掃過她們身後的那些宮女時,心裡隱隱有了一個主意,於是改口道:“天這麼熱,你們大老遠的趕過來都是一頭汗,既然都到門口了,就一起去宸珠閣喝杯茶再走罷。”
聽她這麼一說,衆位嬪妃都是有些意外。
畢竟過來看望皇長子是出於情面,誰也不見真心願意來,而且即便爲着皇長子的清淨,也該找個藉口攆了人才是。
聽說護國長公主脾氣柔和、性子綿軟,如今看來倒是有些過的了。
但既然她都主動開口邀請了,誰也不敢拒絕。
進了宸珠閣,顧蓮讓挑了一處偏殿待客,淡笑道:“你們且坐着,我先進去看看皇長子安置好了沒有,再過來說話。”一面又吩咐宮人,“快上好茶,給貴人們解渴,切莫怠慢了。”
沈傾華等人忙道:“公主殿下且去忙,不着急。”
宸珠閣的的主殿後面,有一個偏殿,麒麟就安置在此處,——一則離顧蓮十分近,二則萬一徐離過來了,也不至於不方便。
顧蓮倒是真的先去看了看兒子,見他樂呵呵的,還逗笑了兩句方纔出門,倒也不急着去招呼那些娘娘們,而是領了竇媽媽去偏殿說話,冷冷道:“把今兒來過的人,一個個的都給我記下了。”
竇媽媽雖然不知道是何緣故,但忙應了,“是。”又問:“這一大羣的,且得讓人看好了。”
“無妨。”顧蓮擺擺手,淡聲道:“她們原是無心過來,原本打個招呼就要走的,況且不然她們進主殿這邊,不礙事。等下……”低聲附耳,如此這般的交待了一番,“你先去吩咐人,好了,咱們再一起過去說話。”
自己卻悠閒的緊,端了茶,不緊不慢的喝了起來。
等竇媽媽折回來了,方纔過去偏殿,一進門便道了聲歉意,“剛巧趕上麒麟在那邊哭鬧着,就多耽誤了一會兒。”
沈傾華淺聲道:“天氣熱,小孩子最是不耐煩了。”
“唉……”顧蓮輕輕嘆氣,欲言又止,“卻不是爲着天氣熱,是有人要害麒麟,也不知道誰那樣的壞,居然教唆長公主……”
衆嬪妃一聽,居然裡面大有文章故事,都紛紛豎起了耳朵。
正等着顧蓮道出下文,知曉個緣由,忽地外面跑來一個慌慌張張的小宮女,進門跪下道:“啓稟公主殿下,皇長子他、他又……”
“又怎麼了?”顧蓮一臉焦急打斷她,起身道:“我去瞧瞧!”一面出門,一面恨恨罵道:“要讓我知道背後是誰做的手腳,非揭了她的皮不可!好生惡毒,居然對個奶娃娃做出這等……”
腳步飛快走遠了,後面的話漸漸不可聞。
衆位嬪妃等了許久,也不見人回來,倒是見人拖了一個小宮女到院子裡,不由分說按在條凳上就是一頓毒打!噼裡啪啦的,打得哪小宮女哭爹喊娘不已,沒多會兒,褲子上都染血紅了,人也昏死過去。
又過了一會兒,才見竇媽媽一頭汗水,神色疲憊的過來說話,“長公主那邊怕是不得空了,天色已晚,諸位貴人還是先行回去罷。”
鄧美人最是機靈敏快的,雖然不知道原委和前情,但也明白,顧氏這是故意在做戲給人看,因而一臉怯怯上前,小聲問道:“到底爲着什麼?方纔的小宮女,居然被人打成那樣……,真是好慘。”
竇媽媽想起剛纔顧蓮說的話,“你只管去,到時候自然會有伶俐人跟你搭臺,一唱一和,連臺詞都不需要對的。”原來是眼前這個伶俐人兒,——也難怪,當初在幽州鄧府的時候,這一位可就一直在旁邊跟着了。
心內笑了笑,面上卻是一派擔驚受怕,連連擺手,“快別說了!眼下皇長子又哭又鬧的,長公主心情不好,看誰都煩,那丫頭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像是意識到自己多言一般,“罷了,罷了,奴婢也該回去了。”
衆位嬪妃的臉色都不是太好,只是不敢議論。
打翻個茶水,就要把人打暈過去?!看來這護國長公主的脾氣,好是面兒上的,內裡跟那樂寧長公主差不離,真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呢。
更叫人迷惑的是,皇長子到底怎麼了?瞧着不是很好的樣子。
還涉及到了大公主……
且不說,衆位嬪妃都是各有各的一番心思,心情複雜的回去了。
這邊顧蓮正在給竇媽媽說話,“那乳孃說,帶大公主撲蝴蝶就是前幾天的事,當時並沒去遠,就是懿慈宮後面的花園子裡。而且她是一直跟着大公主的,不過就是大公主撲蝴蝶追到花籬邊,這麼一眼錯的功夫,就聽了那些渾話。”
說着,不免冷笑起來。
“那乳孃嘴上說得好聽,可見她也夠不盡職的,平日裡就是懶洋洋的沒上過心!她大約想着,大公主是一個不受待見的,只要看着不出事就行,卻沒想過,別人還能借大公主生事。洪媽媽賞了她那二十板子,也是該得,但願往後長個記性,不然可就不是二十板子的事了。”
竇媽媽知道她爲圍着麒麟的事上火,溫聲勸道:“公主先消消氣。”
“罷了,跟蠢人慪氣倒是氣壞了自己。”顧蓮掠過不提,靜了靜,又道:“不過我想了想……,能夠來懿慈宮走動的宮女,也就是今天這些娘娘們常帶的來了。”
竇媽媽心頭一驚,連連點頭,“公主說的有道理,若真是有鬼,可不就是在今兒這些人裡面麼?”倒是明白她下午的那番動作,不過仍然發愁,“可是,一個主子身邊也跟着五、六個,怎好一個個的去問?再說了,無憑無據的,問了也是白問。”
“問什麼?”顧蓮冷笑道:“一個個的,自己的腳跟都還沒有站穩,就有膽子謀算皇長子了!可見平日裡縱有幾分小聰明,腦子也是有限。”附耳在竇媽媽耳邊,細細的交待了幾句,“你且這樣……”
竇媽媽一面聽,一面連連點頭答應。
“今兒真是夠忙夠乏的,早點歇了。”顧蓮交待完畢,自己卸了釵環,隨便吃了點清粥小菜,陪着麒麟呆了一會兒,然後便早早安置了。
這一日忙碌勞累,加上纔出了月子沒多久,又爲兒子的事擔心着急一整天,很快就昏昏成成進入了夢鄉……
迷迷糊糊間,依稀看見一大一小兩個小不點兒。
“七七……?”
“公主姑姑!”七七仰着粉白如玉的小臉兒,手裡牽着一個小小的男童,那眉眼幾乎是葉東海的翻版,正在一臉茫然的看着自己。
顧蓮蹲□去,伸出胳膊朝兒女們微笑,“七七、宥哥兒,快來娘這兒。”
“好啊。”七七還是那樣懂事,牽着弟弟,“走,我們去跟公主姑姑一起玩兒。”
宥哥兒一臉懵懵懂懂的樣子,跟在姐姐後頭。
忽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旁邊閃了出來,抱起七七和宥哥兒,冷聲道:“我當這是誰呢?不是護國長公主嗎?”
顧蓮目光震驚,“東海……”
葉東海斷然喝斥,“休要如此!別忘了,你我已經恩斷義絕!”又道:“我的這一雙兒女,與你何干?七七的娘是顧家九小姐,宥哥兒的娘是我的繼妻黃蟬,哪裡又冒出來一個公主娘了?休要胡言亂語!”
“我……”顧蓮不自控的滾出淚來,哽咽道:“東海,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想要伸手去拉人,卻抓了個空,“你聽我說……”
葉東海抱着七七和宥哥兒,越走越快、越走越遠,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蓮慌得要上去追,“七七!宥哥兒……”
忽然見,徐離的聲音在後面冷冷響起,“你要去哪裡?!”聲音冷厲,像是能把人戳穿一般,質問道:“你是打算丟下我和麒麟,回葉家嗎?”
“我、我沒有……”顧蓮心裡又慌又亂,隱隱覺得腦子一陣發疼,偏生麒麟跌跌撞撞跑了過來,搖晃喊道:“娘……,不要丟下我。”
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好不可憐。
“麒麟……,七七、宥哥兒……”顧蓮蹲身抱着那小小人兒,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麒麟不是才滿月嗎?怎麼就會走路了?腦子越來越疼,越來越亂……
下一瞬,一個激靈從夢中驚嚇醒來!
作者有話要說:小包子:“哇,我居然有臺詞了~~麻麻你下次做夢,把我夢大一些唄~~首先要高大英俊,其次要風流倜儻,然後要狂拽酷帥爆天~~~”
徐三:“…………”【泥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