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智淺,他叫無忌,怎麼了?”二師兄回答了怪人表情古怪的問題。
怪人聽後又好奇得看了我們一會,走到我倆跟前,嚴肅但又不失溫和的口吻說道“沒想到你倆這小小年紀的本事就這麼不小了,天晚了,你們趕緊回去吧,來,告訴我樓觀臺在哪邊,我們會有緣日後再見的。”
說着就領着我們向山洞口走去。
雖然他的表情還是很奇怪,但能看出流露着善意,發自內心的善意,並且沒有拿着那把駭人的長刀。
我倆跟着他左右並排走出了山洞,二師兄用手指着遠處的一座大山,說道:“過了那座大山,在向西走幾里路就是樓觀臺了。”
怪人站在我倆中間,用指的二師兄說的哪邊,問道:“是那座嗎?”
我們剛回答完‘是’的時候,忽然後頸一陣劇痛,我心裡暗道:“完了!”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等我再次恢復知覺,是被二師兄搖醒的,我忍着後頸的痠痛起身,和二師兄一起坐在地上,望了望四周,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我和二師兄站起一打量,這裡已經可以遠遠的看到樓觀臺道觀了,看到親切的道觀,我們心裡可別提多美了,看到了道觀,就像小船剛剛經歷完狂風暴雨,馬上就要靠岸了一樣,到家了!踏實了!
在我還沉浸在兒時回憶的時候,火車到站汽笛響起,把我的思緒帶回現在。
現在的我已經長到了十八歲,並且在平安鎮經歷了一些怪事後,家裡又緊接着突遭變故,現在正趕往玄機道長那裡躲避風頭。
小時候,和二師兄在秦嶺的山洞裡有過一番奇遇,這已深深地刻印在了我兒時的記憶裡。沒想到長大成年,又在家鄉的平安鎮第一次見到了怪異的事情,還因禍得福,撿到了一個嬌滴滴的未婚妻。
至於前幾天在北平當鋪遇見的那個漂亮怪女人,雖然也算是個奇遇,但我認爲那只是一個插曲,只不過是我在困難的時候,有幸碰到了一個有錢的精神人罷了。
火車到站,我緊隨着人潮,急匆匆的下了火車,又經過幾番舟車折騰,闊別已久的樓觀臺道觀就在眼前了,再次想起玄機道長爺爺,和我親愛的的二師兄,是那麼的親切,那麼的令人想念。
我遠遠的看見,道觀門前有很多人圍成了一個圈,很熱鬧的樣子,我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走過去,剛到人羣圈外面,聽到有個公鴨嗓,在那裡扯着脖子哀嚎:“鄉親們,都來看呀,樓觀臺的臭道士調戲良家婦女,沒有天理呀。玄機道長得再給我個說法,要不我就不活了,一頭撞死在道觀門口好了。”
我使勁往人羣裡擠,聽見圍觀的人在小聲議論。
“這薛癩子也太貪得無厭了,這兩年都給了幾百大洋了,今天又來耍誣賴了,他這段日子就在縣城大煙管和窯子混了,沒錢了就來道觀耍賴訛錢,光今年這都兩次了。”
“就是就是,小師傅那人挺好的,不會幹出他說的事,這不嘛,又拖着晴兒來要錢了,晴兒不來就會被他一頓毒打,要不就以死相逼。”
“大夥心裡明鏡的,這麼做天理難容啊,不光毀了自家閨女的名聲,智淺小師傅就是心疼晴兒才承認的,逼得小師傅在這裡呆不下去,才離館出走的。”
我一聽,智淺?這不二師兄的道號嗎?聽人羣說話這意思,二師兄被無賴給逼得離館出走了???
我霎時使出一股猛勁擠進人羣,看見地上坐着一箇中年男子,尖嘴猴腮的一臉猥瑣相,像潑婦撒街似的嚎哭,眼睛裡根本沒有淚水,整個一個乾打雷不下雨,就算沒聽到剛纔人羣的議論,一眼也能看出來這是在放賴訛人。
他邊上坐着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在那低頭抽噎,雖然穿的衣服很是破舊,但絲毫影響不了她清純秀麗的外貌,看着好像眼熟,只因爲現在早已經哭得滿臉的淚水,不光體現出她現在的心情真的十分委屈,也使我更加認不出在哪裡見過她。
這時,人羣散開了一條通道,幾個道士走進人羣,我都眼熟,一眼就認出了中間的玄機道長,玄機道長面無表情,沒有看到人羣中的我,而是靜靜的看着那個薛施主。
只聽玄機道長說道:“無量天尊,不知薛施主您對前幾番的化解還有何異議,今次又是這番,不知貧道有何能幫到施主的,敬聽施主吩咐,道家聖地多喜清淨,還望薛施主安靜海涵。”
那薛癩子,看見玄機道長就像看見了儲錢罐一樣,兩樣放光,大嘴一下就咧到了耳根子,本來是想咧嘴笑,但他眼珠一轉,立馬改成咧嘴大哭了,拍着大腿就開嚎。
邊嚎邊說:“玄機道長,你可給我做主哇,要不我們父女倆就不活了,我家晴兒被你家智淺臭道士欺負了,女兒嫁不出去養活不了我了,我這一身的病,都沒錢吃飯了,別說看病了,咳咳咳。”
這薛癩子,邊嚎邊說還不算,還咳嗽裝病,看他裝病猥瑣的樣子,簡直欠揍!
玄機道長還要對那薛癩子說着什麼,我搶過話頭:“等等,我看這薛癩子就是來訛詐錢財的,大夥說是不是?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前來訛詐錢財,根據民國政府約法,理應坐牢,我提議把這人送到縣政府法辦!鄉親們可否給做個證?”
本來鄉親們對薛癩子的做法都是十分氣氛,我的提議立刻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但玄機道長他們好像對這做法無動於衷。
我看到這情景就補充說道:“樓觀臺玄機道長他們是出家人,慈悲爲懷,本想感化這薛癩子,不忍看到他落獄。今天我就出頭懲罰這惡人,去縣政府揭發他,還希望大家到時給做個證!”
我這麼一說,大家見有人出頭到政府政府揭發,齊聲響應可以做證人。
那薛癩子一看勢頭不對,憤恨的等着我,可能是看着我的穿衣打扮,倒還像個富家公子,就沒敢做聲。
不一會,這薛癩子就受不了人們的唾沫星子,抓着晴兒頭髮,就把她生拉硬拽的拖走了,看到這情形,本來趕走了薛癩子,應該是高興的心情,可不知道爲什麼,心裡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薛癩子走了,玄機道長他們等人羣漸漸散去了,衝我搖了搖頭,轉身往道觀走去。
我趕忙叫了聲:“玄機道長,請留步。”後,就有些興奮的說不出話來,傻呵呵的站在那,看着我敬愛的玄機道長。
他們回過頭,以爲是我想說剛纔薛癩子的事呢,玄機道長開口對我說:“無量天尊,行善亦非善,瞋是心中火。不感世人心,未必得善果。施主,你真心行善妒惡,已是難能可貴了,不必再計較什麼,一切皆看造化吧。”
我雖然聽不明白啥意思,但還能看出來,好像玄機道長不贊同我剛纔的做法,怪不得會一次次的給薛癩子錢。
機道長說完,轉身要走,我也顧不得想這些了,就忙說:“玄機爺爺,還記得無忌嗎?”
玄機道長再次回過頭,定睛看了看我,滿臉驚訝,又立刻變成了欣喜的表情,說道:“無量天尊,真的是小無忌,都長這麼大了?快快隨我們進觀。”
進了道觀後,我隨玄機道長進了他的書室,玄機道長就少了偈語,多了些俗套,問我:“知道無忌今年會來這裡,沒想到早來了一個月,還有你爺爺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我就把情況原原本本、長篇大論的和玄機道長說了一遍,我說話期間,玄機道長並沒有怎麼插話,只是有時搖頭,有時點頭。
待我說完,玄機道長沉默了很久,嘆了口氣說道:“世間萬事皆有定數,你爺爺做得沒錯,孩子你趕路這麼多天了,我派人給你安排住宿,你先去休息吧。”
出了玄機道長的書室,一個我熟悉的道長給我安排好了住宿的屋子,天色尚早,我就向給我打掃房間的小道士問起二師兄的具體情況。
這個小道士的道號叫做智清,和二師兄一樣,是智字輩分的,年齡也就比我小几歲,論起來我可以叫他師弟,人挺機靈,也很愛說話,開口就回答我說道:“問我就算問對人了,我入道觀後就跟着二師兄做活,他的事我知道的最多。”
然後就繪聲繪色地和我說起了二師兄與晴兒的故事。
原來,在幾年前,鄰村來了一對父女,就是這薛癩子和晴兒。
那薛癩子是從外地躲債而來的,生性好吃懶做,到了本地也不招人待見,平日裡靠給人做些零工爲生,有點錢就抽大煙,逛窯子。
因爲賭輸了錢,沒有錢還給債主就被打斷了腿,本來這人就遊手好閒,這樣就更沒人願意用他做工了。這可苦了晴兒,白天上山砍柴,晚上做些針線活計,小小年紀就要幹活養那個不爭氣的父親,賺錢少了還要挨薛癩子的打。
二師兄和晴兒是一起打柴認識的,很同情晴兒的身世遭遇,就經常幫助晴兒幹些活,每次一起上山砍柴什麼的,二師兄回回都多砍柴分給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