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十、絕對不是飄香雪
水竹的神智已經越來越模糊,耳邊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微弱,因爲神智的模糊,她聽不出那是誰的聲音,但是有一點她卻很清楚,那絕對不是飄香雪的聲音,她的心也因此更加疼痛,即使是意識越來越模糊,但是那種疼痛卻始終清晰如一。
季寞桐望着牀上那已經陷入昏迷之中,卻仍然在痛苦地夢囈着的人兒,那一聲聲夢囈的“香雪”,刺激着他全身的每一處神經,雙拳漸漸地握緊,青筋畢露,雙目也漸漸變得赤紅,“飄香雪,就算你傷她千萬,她的心裡卻依然只記掛着你一個,你讓我怎麼能不恨你入骨。”轉身,迅速地衝出了房門,不敢再多做片刻的停留,因爲他不知道自己再待下去,會做出什麼可怕的行爲,他不想讓自己後悔,他現在已經將她的人留在了身邊,接下來,他一定會傾盡所能,將她的心也留下來,不讓她再離開。
季寞桐離開了水竹的房間,走進了一座陰暗潮溼的地牢中,地牢中的石柱上面,並排綁着三個人,正是在丹穴山無故失蹤的花玉琿、厲無邪與桑子衿三人。
此時三人所中的**的藥效已經消退,神智都已經清醒過來,當他們望見走進來的季寞桐時,頓時都驚呆了。
“怎麼會是你?還有你的臉……”花玉琿率先反應過來,疑惑不解地問道。
“很奇怪吧,別告訴我,你們連易容術都不知道,而且你們也不要怪我將你們抓來,要怪就只怪你們自己太蠢,堂堂的代王怎麼會跑到丹穴山上去尋找兩件根本不存在的寶物,你們連這樣的破綻都看不出,真是愚蠢之至,活該被抓。”季寞桐挺立在三人面前,神情倨傲地侃侃而談,譏誚的目光在三人的臉上一掃而過。
“那個代王是你易容假扮的?”花玉琿吃驚地道,腦中回憶着在丹穴山的種種,的確是有破綻的,堂堂的代王,大漢天子的皇子,就算是真的想要去尋寶,也不會那樣大張旗鼓的。
桑子衿此時也暗暗後悔,代王竟會是一個絕頂高手,這樣的奇異居然都沒能引起自己的懷疑,還有下山的時候,那幾個迎上來的教衆分明是陌生的面孔,自己竟然沒有懷疑,以至於被他們迷暈帶來這裡。
“這麼說,那個飄香雪也是你找人假扮的?”花玉琿恍悟道。
“正是,不然飄香雪怎麼會那麼巧也會趕來丹穴山,來幫你們救人?”季寞桐沾沾自喜地說道,他只是稍微動了動腦筋,就將這三個自命不凡的傢伙捉來,他自己都在佩服自己的智商。柳忘塵以爲自己是在幫他除去心腹大患,其實是自己利用了柳忘塵的野心,完成了自己的心願,只要是圍繞在水竹身邊的男人,他都要一一剷除。
花玉琿想到自己與厲無邪被假飄香雪迷暈的過程,暗歎自己的疏忽大意,那個飄香雪明顯與在天宮見到的飄香雪不同,在天宮時那樣冷漠的飄香雪,突然極其熱衷地趕來找水竹,這樣的疑點自己都沒有留意到,的確是怨不得別人。
就在花玉琿與桑子衿暗暗後悔之際,一直沒有開口的厲無邪突然大聲問道:“水竹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季寞桐眼中射出兩道凜厲的寒光,這個厲無邪,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敢惦記他的水竹,頓時,一股無名之火直衝腦門,“啪”的一聲,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厲無邪的臉上,頓時印出了五個暗紅的手指印,足見力度之狠。
厲無邪瞪着季寞桐的眼中已經可以噴出火來了,他幾曾受過這樣的羞辱,如果他的手能動,他一定會立即將這個季寞桐斃於掌下,“你最好殺了我,不然我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厲無邪咬牙切齒地怒罵着。
“哼,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言,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讓你生不如死?”季寞桐不屑地冷哼着,一臉的不屑和嘲諷。
“你把我們抓來,究竟有什麼目的?”眼見厲無邪受辱,花玉琿連忙有意岔開話題,轉移季寞桐的注意力道。
季寞桐將目光移向花玉琿,十分高傲地冷嗤道:“這個你還沒有資格問,不過,你們應該很快就知道了。”說完,竟不再理會三人,舉步向地牢外走去。
“季寞桐,你給我滾回來,你這個卑鄙的小人,你到底將水竹怎麼樣了?”身後傳來厲無邪聲嘶力竭的怒罵聲,季寞桐微微蹙眉,對着門外看守地牢的守衛吩咐道:“去把這個人的嘴巴堵上,我再也不要聽到他的聒噪。”守衛領命,閃身進了牢房,不一會,厲無邪的聲音便消失在了地牢裡。
季寞桐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獰笑,冷哼道:“跟我鬥,下輩子吧。”這才舒心地離開了地牢。
水竹再次醒來時,第一個入眼的依然還是季寞桐那張溫潤如玉的臉。
“你醒了,肩膀還疼嗎?”依然是溫柔得能掐出水來的柔聲細語,可是卻無法溫暖水竹那顆冰冷的心。
水竹只是呆呆地看着他,沒有回答,更沒有開口。
“怎麼,還是很疼嗎?”季寞桐緊張地向前湊了湊,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可是水竹依然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也依然沒有開口。
“水竹,你怎麼了?”季寞桐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心中暗忖:“莫非她被刺激傻了嗎?”於是開始暗暗後悔,自己沒能等到她傷好一些再刺激她。
然而就在季寞桐深深懊悔之際,水竹卻突然開口:“讓我離開這裡。”聲音冷淡得不帶一絲感情。
季寞桐心中暗惱,臉上卻裝出關切的模樣,語重心長地勸道:“離開,你要去哪兒?你現在已經武功盡失,我怎麼可能放心讓你離開呢?”
水竹無力地閉上了眼睛,不再開口說話,神情裡透着無盡的絕望。
“水竹,你不要再難過了,我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你的,答應我,忘了那個無情的人吧。”季寞桐目注着牀上緊閉雙目的水竹,雖然她還在呼吸着,可是卻讓人感覺不到一點點生命的氣息。季寞桐的眼中噴射着妒火,但是語音卻保持着極度的柔和。
兩滴清淚順着眼角滑落,在如雪冰肌的映襯下,是那樣的晶瑩剔透,有如少女的那顆純淨如水晶的心,是那樣的彌足珍貴,卻在滑落到枕邊時,跌得粉碎。
季寞桐的心也隨之碎裂,因爲他知道這淚是在爲誰而落,如果有朝一日,這個女人能爲自己流下一滴眼淚,那麼可能就算是死,也會死而無憾了,他這才驚覺,不知從何時起,這個女人已經侵佔了他的整顆心,那份愛有如蠱毒,而自己竟不知何時入蠱已深。
“水竹,你是我的,我再也不會讓你被別人搶走,那個傷了你身,又傷了你心的男人,我會讓他粉身碎骨。”季寞桐在心底一遍遍地發着狠,雙手不知何時又已緊握成拳。
飄香雪是在噩夢中驚醒的,夢中有一個看不清容顏的女子,渾身是血的倒在了自己的懷中,儘管在夢中他看不清她的容顏,但是他卻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痛,直到驚醒之後,那種深深的痛楚還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裡,無法抹去。
水絲柔望着滿頭大汗,神情痛苦不堪的飄香雪,心中一陣酸楚的絞痛,她勉強壓抑住內心的悲涼,儘量用溫和的口吻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同時伸出手,幫他輕拭額頭上的冷汗。
飄香雪任由她擦拭着,有些歉疚地望着眼前這清麗絕俗的容顏,不知該說什麼是好。他隱隱感到,夢中的那個女子一定是自己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可是自己好像卻已經把她遺忘了,猛然間,他有種強烈的想要恢復記憶的渴望,下意識地一把握住了水絲柔爲自己拭汗的柔荑,鬼使神差地道:“幫我恢復記憶好不好,我不想再這樣懵懵懂懂地活着。”
水絲柔整個人都呆住了,眼中流露出痛苦和迷惘,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着腮邊滑落下來。
飄香雪見她突然哭了,心中頓時一片慌亂,連忙改口道:“對不起,你不要哭,是不是我說錯了話?”
水絲柔搖了搖頭,聲音哽咽地道:“不,沒有,不是你的錯。”
飄香雪見她哭得有如梨花帶雨,心頓時軟了下來,早已忘了剛纔夢境中的痛苦,伸臂將她一把摟在懷裡,輕輕地撫摸着她的秀髮,柔聲安慰道:“好了,不要再哭了,就這樣好了。”
水絲柔本想回答他,可是卻發現自己竟然嗚嗚咽咽地難以開口,她承認,她貪戀他此刻的溫柔,捨不得離開他胸口的溫暖,就讓她自私一回吧,“飄香雪,對不起,我會用我的一生來補償你,用我所有的柔情來撫慰你,只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再拒我於千里之外,所以,拜託你,不要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