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隻心血飽滿的青蚣牛,經宗門師兄的一一覈算後,定爲九百二十靈晶。
是以,獨孤陽明二人成爲首次上島,便就有大豐收的消息,很快傳至全島。令狐旭正倒是內心高興,表面仍如常,不像獨孤陽明,走起路來,邁着螃蟹步,狠不得橫着走。同門又知道他嘴皮子厲害,亦沒人敢上前說一句話。
次日,二人來到靈器殿。只是此時,殿內空無一人。
獨孤陽明大喊道:“有喘氣的沒?”一看無人響應,更加放聲大吼道:“有死人沒?”仍是無人現身,不由得搖了搖頭,朝身邊的令狐旭正道:“這裡的人,好像拉屎去了,我們明天再來吧!”
正在此時,一道極其尖銳的聲音傳來,“獨孤小賊,喊什麼喊?嚷什麼嚷?吼什麼吼?這靈器殿,可容不得你撒野!”
“你他孃的是人是鬼?是鬼的話,快快出來!”
此人說話,好像是喉嚨處被人捏細了一般,又道:“小賊就是小賊,狡猾的緊!”
獨孤陽明一聽此人敢與自己鬥嘴,閉上雙眼,隨口發揮:“鬼就是鬼,鬼鬼祟祟,見不得人!鬼賊,賊鬼,他孃的,都什麼東西呢!……!”忽然怒道:“老四,你掐我幹麼?”回頭一看令狐旭正的臉色,呈蠟黃色,目光癡滯,被嚇得的只發抖!趕緊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大呼道:“你他孃的是真鬼還是假鬼?”
只見此人,一雙碩大的牛眼突出在臉孔,鼻樑塌陷,嘴內陷,頭髮、膚色,皆是白的驚悚,再加上他穿的一件白袍,顯得異常詭異。不過,獨孤陽明明顯不怎麼怕,大聲道:“我們前來,是購買法器爐的,快快拿出來!你這長相,真能嚇死人!看把我四弟給嚇的。”
此人鼻子“哼”的一聲,緩緩道:“沒想到,還是沒嚇住你!這倒是真讓我刮目相看!”
“我八歲時,就在墳墓裡住過一個月。真鬼都見過,何況你這會吐人言的假鬼。”
這話,倒是把哪人聽的一怔,哪人“嘿嘿”的笑了起來,搖頭道:“獨孤陽明,在你們這一批師弟、師妹中,你是前三的存在。師兄很敬佩你的爲人。”說着,從櫃檯內拿出兩件法器,一套法器爐,笑着道:“送給你了!”
“放肆!你竟如此瞧不起我兄弟二人?真當我們是叫化子、窮要飯的不成?你把宗門規矩置於何地?”獨孤陽明一本正經的教訓起了這位怪異的師兄來,惹的哪人“嘿嘿”直笑。
“呸!什麼狗屁宗門規矩,老子纔不放在眼裡呢!這些法器,普通弟子得不到,又被世家子弟隨意糟蹋譭棄,這算那門子的規矩。他奶奶的,老子就是看不順眼這些。”頓了頓,又大聲道:“我看吶,獨孤師弟是個人才,拿去好好利用,反而是對器堂成果的最大肯定。”
獨孤陽明心想:“此人似是神意境的修爲,竟來此島,顯然是被人罰了來的。聽其言語,倒與自己有幾分類似。”心中一陣好笑,卻又正色道:“不行!我作爲真武殿的外門弟子,必須遵守宗門規定。對於你這種行事惡劣的人,必須嗤之以鼻,絕不能沆瀣一氣。”
“哈哈……!”這人狂笑起來,靈力充滿大殿,增加詭異的同時,也震的兩兄弟五臟翻滾。
笑聲漸止後,哪人道:“獨孤小賊,你以爲陽黃島上的事情,你能真永遠瞞下去?不過,你確實是個人才,直到三個月前,宗門長老才瞭解內情!”
令狐旭正不由得“啊”了一聲!
獨孤陽明臉容不變,因爲他早就料到有這一天,是以正色回道:“陽黃島上的什麼事情?我又隱瞞什麼了?你這不是信口雌黃,含血噴人麼?”
哪人剛抿嘴想笑,獨孤陽明一招手,道:“你他孃的別笑了,這大白天的,也太瘮人了!”
哪人臉色一正,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這個法器爐,是可以煉製三階法器的哦!這一柄短劍,一把小戟,是二階法器哦!我白送你們的哦!”想了想,又拿出一冊子,剛要說時,獨孤陽明接過話,道:“這個冊子,是煉製一階法器的哦!”
哪人又是“嘿嘿”大笑,點頭道:“不錯、不錯,就憑這眼光,什麼龔英逸、什麼武涵煦,都趕不上你!”
獨孤陽明接過物什,將一套法器爐交給四弟,淡淡的道:“拿我跟他們比,簡直是對我的侮辱,我不喜歡!”收好後,與四弟轉身離開,臨要出門時,回頭恭聲問道:“請問,師兄如何稱呼?可否告知!”
哪人轉身朝內堂走去,聲音忽然又恢復了正常,緩緩道:“宇文逸仙是也!我喜歡別人叫我‘仙師兄’!”
“你他孃的,這那跟仙沾得上邊!”
宇文逸仙一聽此話,怒意大增,轉回身正要發作時,卻見獨孤陽明早跑的遠遠的,不由搖頭道:“絕頂天才!我九人,皆不如也!”忽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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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陽明陰差陽錯的拜在真武殿門下,從來沒佩服過誰,打心裡瞧不起很多人。但對這位宇文師兄,卻是另眼相看,這也是兩年來,他唯一問過名字的人。
而說起宇文逸仙,則更是盛名太過。因此人是真武殿最負盛名的九大弟子之一,其實力,隱隱排第四,僅次於徐懷遠。放眼三宮九殿,此九人無一不是一等一的人才,是真武殿新一代的核心所在。
今日,剛好被師尊責罰,來開柘島主持靈器殿的事務一天。便這般碰巧的遇上獨孤陽明,二人大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話說,獨孤陽明撿了個大便宜,怕宇文逸仙反悔,走出靈器殿,便拔腿就跑。一溜小跑的回到了洞府。
令狐旭正一臉不悅,惴惴不安的看着二哥,低聲道:“二哥!此事,恐怕不妥吧!要不,我們還是還回去得了!”
獨孤陽明翻了個白眼,搖頭道:“這個便宜,不撿白不撿!你也不想想,這麼厲害的一位師兄,來此主持靈器殿,是什麼原由。這點破東西,他完全能扛得下來。快收拾、收拾,我們再去妖島,要不然,要錯過時辰了。”
令狐旭正心道:“二哥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無比,這次,定然也沒錯。”遂是笑着道:“但是,陽黃島的事情,好像被宗門知道了呢!”
“遲早的事!現在知道,有屁用!有事,我抗着,你就安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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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收拾停當,照舊來到鐵林島上,謹慎的在最外圍晃悠。時而聊上幾句,但注意力全在林子內的任何動靜。有時,林內刮過一陣風,或是枯枝掉落聲,都會緊張的屏息而聽。
今日,是二人第二次來,不見妖獸出來,便壯膽往遠走了些。
令狐旭正耳力極好,忽然駐足靜聽,須臾,悄聲道:“二哥!大青蛇!”
獨孤陽明並沒有回他的話,因爲他也聽到了“嘶鳴”聲,這的確是蛇特有的叫聲。但他敏感的發現,這聲音一直如此,不遠不近,心道:“奇怪了,怎麼不見動靜呢!”遂是開口低聲道:“過去看看!”
令狐旭正一把抓住二哥,道:“二哥,還是等它出來,再了結它的性命!冒險入林,萬一着了道,再驚動其它妖獸,可就逃不掉了!”
獨孤陽明不由得搖了搖頭,責備道:“老四,你別老是這麼不長進!連宗門內開闢出來的險地都怕,以後,獨自下山歷練,那還得了!”拍了拍其肩膀,溫和的囑咐道:“你在外面等着,看我手勢行事!”說罷,自己躡手躡腳的循聲音走去。
來到靠沙灘外一堆茂密的綠草叢前,不由臉色大變,心跳開始加速。但畢竟從小就遇到過數不清的驚險之事,外加自己已有道行,停留半刻後,用手輕輕撥開綠草,眼見之處,不由得大呼一聲:“妖怪!”
如此一呼,心中一泄氣,腿不由得一軟,再也動彈不得。只見一條手腕粗的花蛇,細小的頭腦上凸起兩顆碩大的眼珠,身子正一粗一細的劇烈運動着。等獨孤陽明反應過來時,心中卻大喜,忽又失色,奇道:“蛇產卵時,不是攻擊力最強的時候麼!這蛇怎麼一動不動呢!”
如此這般,人蛇對望,持續了一個時辰。獨孤陽明連令狐旭正什麼時候走過來的,都沒發現。忽覺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一個極低的聲音道:“二哥,這蛇已經死了!”
“啊!沒有吧!我怎麼感覺它一直看着我呢!”
獨孤陽明心頭一怔,這才反應過來,發現自己被一雙蛇眼給迷住了心竅。回頭看着令狐旭正,道:“四弟,這蛇好生奇怪,眼睛竟能懾人心智。”
忽然大聲喝道:“老四,小心後面!”話聲剛落,“吼、唬”兩聲,一頭黑身白肢的怪熊朝令狐旭正撲來。
獨孤陽明本能的一把推開四弟,又似是一個習慣性的動作,揮肉拳朝怪熊的心窩捯去。雖說自己是煉氣境,但人族天生與妖獸在體質上的差距,難免太過巨大。
“咔嚓”一聲!手腕脫臼的響聲極清脆。但獨孤陽明不顧右手手腕折了之痛,順勢用肩頭撞去,並大聲呼道:“老四,快用你的道法擊準它的心窩處。”
由於獨孤陽明的搏命一撞,卻仍只是將這妖獸撞的稍微趔趄了一下。在這一小功夫的延遲下,令狐旭正一看二哥身處險境,但自己的柺杖卻落的較遠。遂是翻身一爬,趁着怪熊被延阻的功夫,一道透亮的水箭從右手發出,準確的擊在怪熊心窩處。
怪熊狂吼一聲,翻到在地。剛欲起身時,獨孤陽明高高躍起,一腳奇準的踏向熊的喉嚨。由於怪熊是仰翻在地,又被一位煉氣境的人族踩住柔軟處,一時無法起身。
令狐旭正迅速爬到柺杖旁,拄起柺杖,只兩跳,便已到怪熊身前。對着其心窩連施三下自己的連環水矢,又用柺杖戳了幾下。二人見熊怪的身子軟了下來,這
才罷手。
獨孤陽明的右手腕脫臼,就那樣垂直的掉在小臂上。儘管疼的汗直流,卻一聲不吭,低聲道:“老四,幫我接上去。”
令狐旭正也不搭話,雙手輕輕托住二哥的手臂,拿捏準分寸,眼一閉,“咔嚓”一聲,又接了回去。緊接着說道:“二哥,我先給你包住手腕,免得沒接穩。”
獨孤陽明卻道:“快剝下這身上的靈材,我去收拾那怪蛇。”說着,伸左手將右手捏穩,一揪一推,又是骨節清脆的響聲。往草叢走去時,責備道:“你小子,關鍵時刻,連這點都做不好!”
進草叢一看,剛纔那條粗如手臂的花蛇,盡然變成了一條拇指粗細的黑蛇,但顯然死去良久。未多餘考慮,脫下自己的爛布衫,撕成兩分。一分小心的將蛇包起來,一分包好蛇卵,驚道:“八顆蛇卵!這蛇,也真能產卵!”麻利的將兩個包裹打個結,提在左手。
正在此時,忽聽到幾聲低沉的悶吼,心頭一緊,急忙奔出草叢,拉起還在割怪熊的令狐旭正,大叫道:“快跑!”
令狐旭正一時沒反應過來,被人猛一拉,柺杖都沒撿到。獨孤陽明顧不得許多,一把把令狐旭正搶在背,撒退就跑。令狐旭正正莫名時,不由得回頭一看,只見幾隻四階妖獸,身子剛探出林子。嚇得趕緊迴轉,伏在獨孤陽明身上。
獨孤陽明能活得今日,除了自己的聰慧、機智外,便是摸索到的腳底摸油的功夫。這逃命一道,可是頗有講究。只見他健步如飛,卻是緊沿着海灘線,從不偏離。一隻妖狐速度奇快,轉眼就趕上二人,但卻始終不敢靠近海灘的那條線。
快到橋頭時,大聲問道:“老四,你還能施放一次道法不?”結果沒人迴應,不由得罵道:“沒出息的東西,這就嚇暈過去了!”
眼看七隻異常兇狠的妖獸包抄上來,獨孤陽明心中不亂,突然一提氣,腳下一加速,左手高舉,一個縱躍,平行的撲到小橋上。妖獸一衝到某一線上時,便會駐足。
令狐旭正被一摔直接摔清醒過來,看着林內的妖獸直髮笑。獨孤陽明實在是無奈至極,但很快就被左手裡的蛇吸引過去,開口道:“這蛇,究竟是什麼來歷,怎麼會引來妖獸的爭奪?”
說來,此人膽子大到了極點,起身朝林內走去,估摸着哪條不明的防護線,將包裹稍稍往裡伸,便見妖獸立馬撲過來,又趕緊收回來。如此反覆數次,便確定此蛇定有蹊蹺,朝令狐旭正說道:“四弟,此蛇我們不能拿去賣了!先收起來,以後有機會下山了,找人問個明白。”
令狐旭正應了聲,二人稍微恢復了些精神,便回到船上。鄒德一看二人神情,便知遇上了大麻煩,但好歹也安全返回,也沒多問。
三人剛一上岸,沒走百餘步,一條如鬼魅的白色身影一閃,出現在三人眼前。來人正是宇文逸仙。只見他笑呵呵的說道:“獨孤師弟、令狐師弟,你倆看上去,氣色不太好,似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稍滯後,續道:“這鐵林島,每每重新開啓的前一個月,都由無事可做的凝元境弟子先去歷練一番,再讓你們進入。此次,宗門派弟子下山辦事,沒人前往。這可倒好,便宜了你二人。”
“便宜?什麼便宜?我們的小命都差點沒了,這便宜,誰愛誰拿去。”
“獨孤師弟,此言差矣!”目光緊緊注視着獨孤陽明的包裹,緩緩道:“這天殘黑鏍,雖說品階不高,卻是比高階靈材更難見到的。至於價格嘛,可以說有價無市。”
“宇文師兄,這次的收穫,我們不賣!失陪!”獨孤陽明拱了拱手,便撤步離開。
宇文逸仙的身形,極像魅影,忽地攔住他,笑着道:“獨孤師弟,咱們有來有往,對不對?”
“哎!此言差矣!你願送,我不願收,那就是犯賤。我不賣,你強買,哪就是行兇。這怎麼能說是有來有往呢?”獨孤陽明的歪理一肚子,要論這個,恐怕真難找到對手。
“我就明搶了,怎麼着!”宇文逸仙身如鬼魅,如風而動一般圍繞在獨孤陽明周圍。獨孤陽明忽覺有人捏左手腕,卻也不理會,擡腳向前踢去。這不是他看清了宇文逸仙的身形,而是多年來打架得出的經驗,自己也擅於這一招。
“咦!好小子,有你的!”伴隨着這一聲怒喝,一道勁風從獨孤陽明左側掠過,左手一鬆,包裹不翼而飛。
宇文逸仙又繞到前面,得意的舉起破布包,笑嘻嘻的道:“獨孤師弟,這個歸我了。這八枚蛇卵,我會替你親自交給獸堂的。這天殘黑鏍,就歸我們丹堂了。”忽又嚴肅的道:“臭小子,要是不服氣的話,等修煉到家了,就來找我。”
臨走時,順手一甩,五個顏色不同的瓶子重重的擊在獨孤陽明胸前,大聲道:“接着,不會虧了你的!”
獨孤陽明接過瓶子,氣得直搖頭,沒理旁邊的令狐旭正,快步向洞府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