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岡村寧次將一份由東條英機發來的最新電文遞給了周佛海,周佛海雙眸看着電文竟流露出凝重的目光,只見上面寫道。
經軍部與南京汪先生共同商議,蕭山繼續出任大渝商會會長,配合特高課內務府進行運輸戰略物資事宜,限私令由憲兵隊執行,謝天處於槍決,由蕭山執行,李士羣鑑於身份特殊,就由岡村寧次你相機秘裁!
周佛海看完內心不由得對蕭山的結局感到悲哀,對於一個潛伏者最大的痛苦莫過於處決自己的戰友、同胞、同志,然而這一次蕭山又要面對了,周佛海長嘆了一口氣,耳邊便響起了岡村寧次鐵血的聲音。
“好了,周先生,你也看到了,讓丁處長通知蕭山吧,午時梅機關刑場執行槍決,至於李士羣的事情,等蕭山完成後,就我來安排吧!”
岡村寧次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岡村寧次內心暗自冷笑,既然拿你蕭山無可奈何,讓你難受也好,也算是告慰了小野次郎的在天之靈了,而周佛海看着岡村寧次離去的背影,雙眸也閃爍過無奈與苦澀。
蕭公館內,蕭山和林可歆、阿貴、王嫣正商議着事情,就在這時,清脆的電話鈴響了,蕭山起身接過電話,就聽到電話那邊丁墨羣說道。
“小山,先生讓我告訴你,謝天的處決已經下了,午時,梅機關刑場,由你親自執行槍決!”蕭山聽完雙眸一道亮光閃過,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只有自己處決了謝天,日本人才會就此罷休,於是點點頭就掛斷了電話,轉過身來看向阿貴、林可歆、王嫣道。
“好了,你們也該行動了,我先走了!”阿貴聽完蕭山的話鄭重地點點頭,而後蕭山便離開了蕭公館。
今天上海的天格外得明媚,謝天腳帶鐐銬,渾身鞭痕累累,那身血衣在陽光下格外得刺眼,謝天在兩個日本士兵的看押下出現在了刑場的另一端,沐浴在陽光下,看着對面而立的蕭山與丁墨羣,謝天那疲倦不堪,被敵人折磨得無神的雙眸將閃爍着明亮的目光。
微風習習,謝天站在刑場上看着蔚藍的天空,白雲朵朵,自己有多久都沒有看這天了,沒想到今日在這刑場上,竟能一睹上海這美麗的天空,看着天空明媚的陽光,光明彷彿印在了謝天的那雙迷人的桃花眼,此刻在微風下那隨風飄蕩的血衣,讓謝天身上也籠罩了一股神聖而迷人的風采。
山子,還真是你親自來爲我送行,今日之後我就要從上海這孤島解脫了,以後這上海你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最後離開時,卻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你說一聲告別,真是令人失望,謝天嘴角微微上翹,在燦爛的陽光下流露出了放蕩不羈的笑容。
岡村寧次和周佛海在刑場的高臺上看着謝天那臉上的笑容,此刻岡村寧次的內心也微微動容,他是第一次見證一個抗日的中國人來面對死亡,可是當死亡來臨的這一刻他們居然面帶笑容,這就是信仰的力量嗎?這就是中國人的堅韌嗎?這就是中國人的意志嗎?想到這些,岡村寧次的內心也流露出瞭然的目光,難怪昔日滿洲的勝利,帝國軍人意氣風發的三個月拿下中國的壯志凌雲,如今五年都沒有拿下中國,看來我們小瞧了一個民族的偉大與堅韌。
丁墨羣看着謝天那臉上的笑容內心也不由得默然,像謝天這樣的中國人他當然見過,其實在內心深處他是自相慚愧的,面對日本人的侵略如果說一箇中國人無動於衷那是騙人的,他們這些追隨汪精衛的人,不過也是爲了在這亂世尋求生的期望罷了,說到本質也不過是一羣爲了活命的苦命人罷了。
蕭山看着對面的謝天,雙眸目光閃爍,內心也是默然,當真正面臨的那一刻,蕭山知道自己的心是在滴血,看着謝天那身上的血衣,蕭山知道謝天一定是受了不少苦,遭了不少罪,這一切都是爲了自己,蕭山目光閃爍了許久終於雙眸閃爍着堅定的目光,此刻蕭山身上也瀰漫着一股冷若冰山的殺氣,此刻在蕭山身邊的丁墨羣深切感受到了蕭山那身上的冷漠,看來這次是真正的蕭山,殺人如麻冰冷如山。
岡村寧次感受着刑場內的肅殺,嘴角微微上翹,內心冷笑道,看你如此,一定很難受吧,蕭山,既然你要生存下來,在這亂世,你就必須承受,感受着蕭山的冷漠,那冷漠背後的痛苦,讓岡村寧次的內心對於小野次郎的死也稍微好過了許多。
微風佛面,蕭山乾淨利落的舉起手中的九八式毛瑟狙擊步槍,瞄準謝天,雙眸一道冷漠閃過,蕭山再也沒有了一絲猶豫,果斷地扣下扳機。
“砰!”
一顆子彈伴隨清脆的槍聲響徹刑場,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閃電般的飛奔向謝天,子彈帶着強大的螺旋,猶如一道光,瞬間穿透了謝天的心口,崩得一聲子彈穿透謝天的身體,硬生生的嵌入了謝天身後的牆壁。
謝天感受着心口揪心的疼痛,並沒有痛苦,沒有掙扎,在明媚的陽光下,帶着燦爛的笑容,安心的閉上雙眸,感受着那清風徐來,最後迎着光明高聲吼出。
“抗戰必勝!抗戰必勝!打到大日本帝國!”
那高呼響徹刑場,最後在黑暗來臨,謝天重重地倒在刑場冰冷的土地上,但是那聲高呼卻在刑場上空徘徊,隨風而散,飄向了上海那蔚藍的天空。
蕭山冰冷的轉身,隨手將手中的狙擊步槍一丟,就慢步走向了刑場的鐵門,聽着謝天那最後高呼,蕭山的內心也在滴血般的疼痛,我的戰友永別了,心血在內心翻滾,蕭山冷漠的背影下,此刻充滿了深沉與落寞。
岡村寧次看向看押謝天的日本守兵,日本守兵點點頭,於是岡村寧次那顆心也安定了下來,謝天已死,蕭山親自槍決,小野次郎你在天之靈也可以瞑目了,就在這時,蕭山冷若冰山的話語在岡村寧次耳邊響起。
“岡村寧次將軍,既然小天我已經親手解決了,也希望你看在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神聖不可侵犯,就將他的屍首放到亂墳崗吧,讓他隨英靈而逝吧!”
蕭山頭也沒回的說道,說完就打開那扇鐵門走了出去,踏出刑場,蕭山一個身形不穩,踉蹌地扶着冰冷的牆壁,一口心血吐出,那刺眼的心血映入了蕭山的眼簾,蕭山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就一個人踉踉蹌蹌地離開了。
岡村寧次看着蕭山那狼狽不堪的背影,聽着蕭山最後的要求也沒有懷疑,就看向日本士兵道。
“就如他所說,不要糟踐他的屍體,丟到亂墳崗吧!”
岡村寧次吩咐完也轉身離開了,周佛海看着已經淪爲一具冰冷屍體的謝天,苦澀地搖搖頭,身影也倍顯蒼老的離開了刑場,丁墨羣走出刑場,看着蕭山離開前留下的那一灘心血,內心也充滿了對蕭山的同情,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戰友,蕭山的命運還真是可悲呀,而後也無限傷感地離開了。
話說,日本士兵按照岡村寧次的吩咐將謝天的屍體丟到了亂墳崗,也就完成了自己的差事就離開了亂墳崗,而隱藏在樹林裡的阿貴、林可歆、王嫣看日本士兵離開後,就急切地走了出來,王嫣來到謝天的身旁,感受着謝天那毫無生機的屍體,不由得淚流滿面,看向身後的阿貴和林可歆道。
“蕭山,不是說還給我一個活蹦亂跳的謝天,怎麼他現在一點生機也沒有了!”
阿貴聽完王嫣的話,並沒有慌亂,而是趕忙來到謝天的身體旁,一股磅礴的浩然之氣籠罩謝天的身體,阿貴仔細的感受着謝天的身體內部,而後雙眸閃爍過一道瞭然的目光,看向王嫣和林可歆道。
“好了,嫣兒,不要哭了,謝天只是暫時的假死昏了過去,我和你趕緊擡着謝天離開,可歆,你將那具與謝天相像的死屍給謝天替換了,我們要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給謝天做手術,否則他就真的死了!”
王嫣聽完阿貴的話,才明白蕭山沒有食言,於是趕忙顧不得擦臉上的眼淚,擡起謝天就離開了,而林可歆也迅速的把謝天身形差不多的死屍換了過來,安排好一切就隨阿貴和王嫣一起離開了這亂墳崗。
蕭山自己則獨自渾渾噩噩地回到蕭公館,感受着寂靜的蕭公館,再也沒有了往昔的歡聲笑語,蕭山神情充滿了疲倦也落寞,內心忐忑道,希望貴叔他們來得及吧,希望那一槍沒有傷到小天的心臟,小天一切就聽天由命了,蕭山重重地倒在沙發上,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呼吸着空蕩蕩房間裡那寂寥的空氣,內心更多的是對謝天的擔憂與愧疚,小天對不起,讓你抗了這一切,只有這樣,日本人才能打消疑慮與怒火,你們才能全身而退,想着,想着,蕭山昏沉的頭,疼痛欲裂,蕭山也在這疼痛欲裂,絞心力竭下昏睡過去了。
“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陣清脆的電話鈴聲叫醒了昏睡之中的蕭山,蕭山滿眼血絲地接過電話,耳邊響起了阿貴那熟悉的聲音。
“小山,你還好吧?”
“貴叔,我沒事,謝天情況怎麼樣?”
“你放心吧,已經從死亡邊緣給他搶救過來了,再修養一週就差不多了,你就安心吧!”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恩,我們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好好地將可歆、王嫣,小天帶到山城,你就好好在上海吧,以後沒有我在你身邊,你有什麼事情就去找潘岳吧,我想有些話不用我說透,你也明白!”
“恩,貴叔,我明白,你們也一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