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輕響,綠珠終於撩開簾子,踩着蓮步走了出來。丁二苗李偉年與她直面相對,更覺容顏清麗,仙子綽約。
綠珠先拜了李偉年,道:“感謝兄長仗義,但是此事非兄長一人可爲,若要成功,還必須丁先生鼎力相助。”說完,對着丁二苗又是一拜。
拜來拜去的,不嫌煩麼?丁二苗有些頭大。
“綠珠妹妹,到底是什麼事,你先說出來。二苗哥古道熱腸,一定會幫你的。”李偉年直接喧賓奪主,替丁二苗答應下來。
“喂喂……,”丁二苗哼了一聲,對李偉年說道:“你們哥哥妹妹的,那都是一家人,我這個外人,爲什麼要攪這趟渾水?給我個理由先。”
古道熱腸,這樣的好人卡,可以換來一頓飯麼?
“二苗哥……”李偉年臉一紅,然後認真地想了一個理由,道:“我們是兄弟,綠珠是我妹妹,就是你的妹妹,所以……你也不算外人。”
丁二苗嘿嘿一笑,這理由真有趣,哦,是你妹妹就是我妹妹?那她要是你老婆,依此類推,也是我老婆?
“丁先生,綠珠雖是鬼類,但是也沒忘人間的規矩。”綠珠輕啓朱脣,緩緩說道:“如果丁先生願意施以援手,綠珠必有相報。”
這意思,是有交換條件?丁二苗突然想起了昨晚拴柱送給李偉年的鬼丹,那玩意倒是好東西,如果綠珠送給自己千兒八百顆,或許自己可以給她幫幫忙。
於是,丁二苗皺眉問道:“你先說說。要我們幫你做什麼?我看自己辦到辦不到。我可沒有你偉年哥哥那麼大的本事,他現在奧特曼附體,拯救地球都沒問題。”
李偉年臉一紅,面色尷尬,搓着手訕笑無語。
綠珠感激地一笑。坐下來道:“我和致遠落在這條河中,屍骨隨波逐流,四處失散。這條大河,幾百年間,又經歷了好幾次洪水改道,多半骨殖也被埋入淤泥之中。又因地勢改變,或河牀清淤而被推送至平原。丁先生在工地上發現我的骨殖,也就是這個道理。”
丁二苗點點頭,看來這條巫玉河,三百多年前。水勢更大,河面更寬,不是現在的模樣。
“是不是,要我們把你失散的骨骸,全部找出來?”李偉年問道。
“不……,多謝兄長好意。對我們鬼魂來說,所謂屍骨只是一些念頭,小妹所想。我與致遠,生雖不能爲夫妻,死卻想同穴而葬。”綠珠的臉頰緋紅。與人間少女神態無異:
“所以,小妹一心想找回致遠骨殖,與我的一點殘骨葬在一處,但此事,非我等鬼力所能爲。今夜邀請兄長和丁先生,一爲致謝。二來,便有這不情之請。”
說罷。綠珠起身欲跪,李偉年想去攙扶。又擔心肢體接觸,會褻瀆了他的綠珠妹妹,急忙連連擺手,口中大呼:“妹妹不要這樣……”
丁二苗左手掐了個指訣,往前一送。綠珠的身體,到底沒有跪下來,驚異地看了丁二苗一眼。
李偉年接着說道:“這件事應該不難。妹妹可知道,唐致遠的骨殖在哪裡?我……和二苗哥,儘快給你找來。”
不難?丁二苗看着李偉年,哭笑不得。綠珠和拴柱如此道行,都無法辦到的事,他李偉年竟然說不難。果然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綠珠說道:“從這裡往下游十幾里路,河道拐彎之處,有一深潭,叫鎖龍潭。潭底淤泥中,還有一點致遠的殘骸。只是彼處兇險,水深岸滑,還有幾個鬼魂在其中盤踞,想要帶出致遠殘骸,卻也十分不容易。”
“等等……,難道那幾個鬼魂,比你綠珠小姐的道行還要高深?”丁二苗打量着綠珠的臉色,開口問道。
鬼終究是鬼,丁二苗可不敢像李偉年那樣,百分百相信綠珠的話。萬一她不懷好意,故意把自己引入死地,那豈不是要悲劇?況且,水裡的勾當,最是兇險莫測。
“論起道行,各有所長。我應該稍勝一籌,但是……”綠珠突然面露尷尬之色,躊躇道:“但是鎖龍潭裡的幾個鬼魂,在水中有些本事,而且都是無恥之尤,綠珠以女兒之身,實在不便與他們糾纏。”
拴柱接過話來:“那裡面是幾個淹死鬼,也只有百年以上的道行。就是太不要臉,每次打不過姐姐,他們就脫的赤條條的,滿口污言穢語。姐姐見不得這些無賴,只好每次都無功而返。”
丁二苗噗地笑出了聲。鎖龍潭這幾個傢伙有意思,做了鬼,還這麼不要臉,生前一定更猥瑣,猥瑣的跟萬書高楊德寶一樣。
綠珠的臉色更紅,連連使眼色,制止了拴柱的話。
李偉年想了想,抓頭說道:“現在人類科技這麼發達,事先準備一些裝備,打撈骸骨應該不難。”
“有打撈裝備,當然更好。但是還必須丁先生幫助,選好日子,帶上法器,纔可以一舉成功。”綠珠說道:“選個陽盛陰衰的日子,行事會事半功倍,格外便宜。屆時,拴柱也會助兄長和丁先生一臂之力。”
大羅卜要屎澆?
丁二苗嗤聲一笑,道:“如何對付那些水鬼,是我的事,不勞綠珠小姐操心。現在我想知道,我幫你做了這件事,我到底有何好處?”
“丁先生快人快語,也是性情中人。”綠珠緩緩地道:“鎖龍潭下,黃白之物甚多。如果丁先生可以將那些水鬼鼓而蕩之,譚中黃金白銀就是無主之物,可以盡情拾取,確保丁先生此生衣食無憂,做個富家翁。”
“錢財於我如糞土,不稀罕。”丁二苗搖頭道:“我師出茅山,命字爲貧。祖師爺的禁制,註定我這輩子身無隔夜之財。你說,我要這黃金白銀幹什麼?”
當日出山之時,仇三貧讓丁二苗選命字,丁二苗把三個小碗給換了,寫上了福祿壽三個字,氣的仇三貧胃抽筋。實際上,早在兩年前,丁二苗就偷偷選過了命字,是一個“貧”。
所以,潭底那些金銀,雖可以讓世人奮不顧身趨之若鶩,但是對於丁二苗來說,卻和碎磚破瓦一樣,毫無價值。
“什麼?原來茅山弟子,還有這麼多古怪的講究?這可如何是好……”綠珠皺起眉頭,心中大感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