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方遠吃驚不已,他的兩個徒弟楊勇劉然,更是驚愕。
丁二苗嘿嘿一笑,道:“姬九爺,不知者不罪,不必吃驚。”
“還不放了他們?得罪冥府陰帥,嘿嘿……”萬書高幸災樂禍地奸笑。
姬方遠急忙從腰間解下漁網,隨手一抖。
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等老鬼,咕嚕嚕地滾了出來,兀自還在暈頭轉向,站立不穩。
感情到現在,這些老鬼酒還沒醒。
屋裡明亮的燈光下,丁二苗打量着姬方遠的漁網。
只見那漁網很細很柔,展開了,可以籠罩兩丈方圓的面積。但是收起來,幾乎可以一把攥住。
當然了,姬方遠的手大,換成一般的小手,肯定攥不住。
漁網線上,都染成了深褐色。如果不是顏色深重,幾乎不易發現。
姬方遠放了黑白無常等老鬼,把漁網往腰後一塞,拱手賠罪,道:“閣皁山姬方遠,有眼無珠,衝撞了幾位陰帥,罪該萬死!”
黑無常搖搖晃晃,斜着醉眼看向姬方遠,道:“早就聽說錦屏山下有個姬九爺,沒想到,沒想到,這般厲害……”
“老朽賤名,範八爺也知道?誠惶誠恐!各位陰帥大人,還請多多原諒。”姬方遠再次道歉。
“罷了罷了……”牛頭瞪着牛眼,道:“也是我們胡鬧生事,偏偏遇上你多管閒事,唉,都不提了。”
牛頭也鬱悶,喝酒是丁二苗下的命令,不敢不喝。
可是喝醉了以後,又遇上多管閒事的姬方遠。被姬方遠抓了,丁二苗還不管不問!
更鬱悶的是,丁二苗目前是元帥,牛頭馬面之輩,敢怒不敢言。
“多謝各位寬宏大量,不與老朽一般見識。”姬方遠如釋重負,急忙請一干老鬼落座,又吩咐徒兒上茶。
嗅着茶香,黑白無常等老鬼,漸漸地清醒了一點點。
丁二苗一邊喝茶,一邊把這次的目的和任務,重新說了一遍。然後又把在醉仙居,被光頭老闆訛詐的事,簡單地交待了一下。
如果不說清楚,姬方遠還會說自己理虧。
姬方遠默默地聽完,點頭道:
“那酒樓老闆,受到一點懲罰,是罪有應得。只是……無辜連累了酒樓裡的百十號食客。裡面吃飯的客人,有一個卻是老朽的故交。他給我打電話說這事,我就知道是遇了鬼。卻沒想到,是冥府陰帥在辦案。”
這番話,也算不卑不亢。
姬方遠意在說明,如果你們不胡鬧,不連累其他食客,我也不會捉你們。雖然衝撞了你們,但是這事卻不怪我,我也是在維護陰陽秩序。
執法者遇上執法者,不是比誰的官大,而是比較誰有理。
所以,姬方遠要擺出道理。
“這件事是我們不對,姬九爺,我也給你道個歉。”丁二苗嘻嘻一笑。
“哼,也怪我們大意,來的時候沒有拜山頭,不知道這個鎮子,是姬九爺的地盤。”馬面陰森森地說道。
幾個陰帥之中,馬面最要面子,稍有不順心,就把一張馬臉拉得更長。
“哪裡哪裡,都是老朽莽撞,才引起這一場誤會!”姬方遠急忙拱手,又道:“既然幾位陰帥來到小涼山辦案,老朽不才,願意鼎力相助!”
黑無常這才一笑,道:“姬九爺身爲捉鬼法師,可是小涼山黑竹溝一帶,卻鬼魅橫行,也算是有點責任。協助冥府辦案,自然也是理所當然。”
“當然,當然。”姬方遠苦笑,道:
“誠如範八爺所說,黑竹溝一帶,的確鬼魅橫行。但是老朽孤掌難鳴,所以一直不敢過去捉鬼。也曾經去過龍虎山,希望面見天師,號召天下道門一起前往,蕩平那裡的鬼巢,但是很不湊巧,沒見到天師,只好作罷。”
頓了一頓,姬方遠又說道:“這個鎮子叫做馬蹄鎮,黑竹溝那邊我不敢去,但是馬蹄鎮這邊,一般的鬼魅也不敢來。”
“姬九爺坐鎮一方,是馬蹄鎮的福氣。”丁二苗一笑,道:“姬九爺似乎對黑竹溝那邊的情況,非常熟悉,能不能跟我說說大致情況。”
“具體情況,其實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那裡鬼兵鬼將無數。地形又複雜,就算是白日進山,往往都會莫名失蹤。那一片地方,如今已成禁地,沒有生人敢去。”
姬方遠思量着說道:“黑竹溝附近的集鎮村莊,也不太平。經常有鬼物出來胡鬧,最近愈演愈烈。很多店家,迫不得已,做起了陰陽生意。”
“姬九爺,什麼叫陰陽生意?”萬書高問道。
“陰陽生意,只是當地人的一個通俗說法。意思是這些店家,既做陽人的生意,也做鬼的生意。”
姬方遠站起身,踱了兩步,解釋道:
“比如一條街上開飯店的,大家被這些鬼魅鬧得沒辦法,就定了一個規定。每天之中,有一家飯店不做活人生意,專門做鬼的生意,招待這些鬼魂吃喝。大家輪流着,伺候這些鬼物。要不,誰的生意,都別想做下去。”
“媽呀,專門做鬼的生意,這些人膽子也夠大的。對了,賣飯給鬼吃,掙錢嗎?”萬書高又道。
黑白無常等老鬼,顯然對這裡的情況早已瞭解,所以並不吃驚,都在喝茶解酒。
“說是做生意,其實都是賠本的生意。招待再多的鬼魂,收到手裡的,無非是一些鬼票子。”姬方遠嘆了一口氣,道:
“陰陽生意,在這一帶,幾百年前就有了,所以大家見怪不怪。只要鬼物不害人,也談不上多害怕。還有更離譜的,就是活人和鬼魂,同時在一家店鋪裡吃飯喝酒。”
活人和鬼魂在一起吃喝?
丁二苗聽的都來了興趣,問道:“這倒是稀奇,姬九爺給我們仔細說說。”
“嗯嗯,比方說開飯店的。樓下坐的可能都是活人,但是樓上坐的,卻可能是滿屋子的鬼魂。大家各吃各的,相安無事。”
姬方遠說的也起勁,道:“幾十年前,還有過陰陽戲館,臺上唱戲,臺下的觀衆分爲兩撥。過道東邊的是人,過道西邊的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