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百般刁難無心爭

這顆心,從未像今夜這般感覺疲倦;而自遇上週彥華以來,動情之初的懵懂羞澀,到彼此互明心意後的幸福知足,讓我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十分慶幸上天讓我遇見了他。

而這一刻,我只願今生從未遇見過他。不然,也不會有許多痛苦,不會將往日的百般恩愛甜蜜釀成仇恨。

次日,我醒來,周彥華已不在屋子裡,牀頭卻放着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衫。

我已猜到是周彥華爲我準備的。

最初的日子裡,我總是爲他這般的細緻感到心口暖暖的,如今,卻不再有任何感受,反而不願領他的這份情。

我起身慢騰騰地穿戴着周彥華備下的衣衫,渾身痠疼無力,又不由得想起了昨夜的痛苦與不堪。

推窗看了看天色,時候已不早,早已過了早飯的時間,我也沒有心思去準備早飯,更不想管周炤是否會餓着肚子。

然,我猛然想起周彥華昨日便請了廚娘,該不會餓着了周炤。

一路走到廚房,馮嬸依舊在廚房裡忙碌着,見到我來,忙停下手中的活,從鍋內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紅豆薏米粥擺在一旁的桌上,隨後又拿出兩枚圓鼓鼓的茶葉蛋,堆着笑臉道:“先生出門前還說夫人可能會睡得久一些,竟然就起了。這早飯是先生特意吩咐我做的,夫人趁熱喝了吧。”

對於“夫人”這一稱呼,我感覺十分別扭,卻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我即便與周彥華有了隔閡,我也不會虧待自己的胃,何況肚子裡還多了一條生命,我更不敢馬虎。

對着馮嬸輕輕點頭後,我便坐在廚房一角的桌邊,安靜地喝着粥吃着蛋。途中,我聞到若有若無的藥味,皺了皺鼻子,對着圍着爐子忙碌的馮嬸問了一句:“嬸子,您在熬藥?”

馮嬸在濃濃煙霧裡擡起頭看向我,笑道:“可不是給夫人調理身子的藥麼?”

經她這樣一說,我纔想起前幾日大夫爲我診治時的那番話。

心情鬱結,不利於胎兒的發育。

然而,如今的狀況,我的心情又怎能愉悅起來?

我即便不願喝藥,爲了孩子,也只能順着周彥華的意願,安安心心地在家養胎。

用過早飯,我抄近道回了一趟孃家,不曾想阿姊也在,我喜得趕緊摟着她傾訴着想念之情,又各自說着許多女兒家的閨房話。

福多原本十分歡喜我與阿姊一道回家,聽了我們幾句話,臉色便黑了,悻悻地離開了。

福多是男孩,自然不願聽我們娘仨在一塊兒說着那些在他聽來深奧又無聊的話。

而阿姊自從聽聞我懷有身孕後,目光總是時不時地瞄向我的肚子。我被她看得有些難爲情,指着她已微微隆起的腹部,打趣道:“大姊自己肚裡有了,還盯着妹妹的呢。”

阿姊笑道:“我這不是盼着咱姊妹倆將來能親上加親麼?要是日後是一男一女,說不定能做成親家呢!”

阿孃隨聲附和道:“珍兒的主意挺好!娘就盼着你們能親上加親!”

我漫不經心地笑道:“女兒要是生了個閨女,可捨不得讓閨女去做佟家的媳婦。”

如此說來,阿姊與阿孃的臉色微微一變,我才知自己說錯了話,想要開口說些什麼挽回局面,阿姊卻先笑開了:“小魚兒真是個鬼靈精!我看,你是想替女兒找個像周先生那般出色的夫君吧?”

聞言,我的臉垮了下來,阿孃忙出來圓場。

看來,阿孃與福多並未提起我與周彥華的事。如此也好,佟家的事本就夠阿姊操心了,若得知我的事,也不過是堵她的心罷了。

爲了不讓阿姊起疑心,我臉上染了一層淡淡的笑意,假意嗔怪道:“他哪有你說的那般好。”

阿姊點着我的額頭,笑着啐了一句:“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微微牽動嘴角,並不反駁阿姊的話,又隨意閒聊了幾句,阿姊便起身告辭。我又與阿孃坐了片刻,起身離去前,阿孃便拉住我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與周先生還好吧?你那小姑沒再爲難你?”

我輕拍阿孃的手,笑着寬慰道:“娘放心,女兒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阿孃卻垂着眼皮,憂慮不安地嘆道:“娘就怕你受了委屈也不會說,什麼事都放在心裡。”

我爲阿孃的這番心思感動不已,把着阿孃的手又說了許多暖心的貼心話,這才逗得阿孃喜笑顏開,哄得她不再爲我的事而憂慮不已。

回到家中的院子,我便聽到書房那邊的談笑聲,不禁疑心頓起。看到正在院中忙碌的馮嬸,我便走過去詢問道:“嬸子,家裡來了客?”

馮嬸看我一眼,微笑着答道:“陳家的小女兒與小姐在屋裡呢。”

陳秀梅?

我秀眉微蹙,別過馮嬸,步伐緩慢地向堂屋後的屋子走去,果見周炤的屋門敞開,屋裡時不時傳來幾聲嬌滴滴的笑聲。

我的腳步才踏上臺階,便與出門的陳秀梅正面撞上了。她似乎微微詫異了片刻,隨後,那張美麗的臉龐上便堆上了不屑一顧的笑容,熱情又熟稔地挽過我的胳膊:“師孃回來了,進屋坐坐吧。”

我反感她的刻意親近,不動聲色地從她臂彎裡抽出胳膊,神色冷淡地回絕了她不懷好意的邀請:“不用,我要回屋歇息。”

陳秀梅癟癟嘴,搖了搖頭:“好吧,師孃既然不待見我,我就不爲難師孃了。”

我不願與她多說話,正要回自己屋子去,又見周炤倚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周炤看我的眼神一向不善,我早已見怪不怪,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我正走出幾步,周炤輕靈婉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大嫂,家裡有客人,午飯不能寒磣。還有,秀梅妹妹晚飯也留下來,那時我哥也回來了,大嫂吩咐廚娘用心點做啊。”

我嗤鼻不已,沒有理會,徑直離去了。

而周炤卻幾步跑到我面前,語氣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她漲紅着臉,捏着衣裙一角,支支吾吾地說:“你……你的手藝比那廚娘的好,我……我就想……想吃你做的飯菜。”

我不由得笑了笑:“所以呢?”

周炤一跺腳,氣急敗壞地說道:“你看,我都開口叫你大嫂了,你滿足我的這一要求也不爲過呀!本來就不需要什麼廚娘,我哥偏要花錢僱個廚娘回來,他又沒幾個錢,何必花這冤枉錢呢!”

周炤與周彥華一般落難至此,算得上無家可歸。然而,見到這位高傲的千金小姐爲錢財精打細算,我只覺心中有着一絲暢快之感。如今看到她這副無措又懊惱的模樣,心中對她的氣反倒變了味,爲此有些幸災樂禍。

周炤許是看出我在嘲笑她,臉上便不高興了,叉着腰說道:“魚美珠,我告訴你,你不要以爲我哥會一直維護你。總有一日,他會厭倦你,會遺棄你。他與我大嫂七年的夫妻之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若不是爲了保全大嫂和侄兒,我哥也不會與大嫂和離。而你,不過是我哥爲了報答救命之恩纔不得不娶下的鄉野女子,他對你好,只因你們一家的恩情。”

看着周炤爲周彥華和那對長安妻兒憤憤不平的模樣,我不禁十分疑惑:她這樣張揚跋扈,與周彥華的沉靜溫雅絲毫沾不上邊,這對兄妹真的是同一對父母教養的麼?

許是我絲毫不被她的話所惱,周炤也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氣勢,轉而對着我身後的陳秀梅笑着說道:“秀梅妹妹,你與我這位大嫂一個地方長大,她應該同你親近些,你來幫我勸勸她,可好?”

陳秀梅當即冷笑:“姊姊你不知曉,白水鄉里最不待見我的怕就是我這位師孃了。”

周炤繞過我,幾步奔到陳秀梅身前,好奇地問道:“怎麼說?”

陳秀梅唏噓一聲,口中緩緩道出了我的身世。

我知曉這兩人是故意一唱一和地讓我難堪,當下也不再逗留,徑直回了屋子。

回到屋子,周炤與陳秀梅的態度和話語仍是令我十分在意,我呆坐了許久,直到聽不見屋門外的動靜聲響,才一點點收回了心思,捧出活計想要趕出幾件刺繡,也好讓福多抽空去鎮子上賣賣。然,我卻始終無法靜下心來,無心做活,又從衣櫥內找出被我用布巾包裹着的字帖,想要描摹描摹字帖打發時間。

字帖是周彥華的筆跡,他的字端正圓潤,十分耐看,也好辨認,我學起來也容易一些。當初,我提出想要識字學書後,他散學回來後,總會抽空教我認字讀書,白日裡空閒時間,我則會捧出他的這本字帖,認真地描摹。每日描摹一番,再收起來時,總會用布巾小心翼翼地包好放起來,生怕弄破弄髒了。

時間悄然流淌,如若不是肩膀的痠疼之感,我甚至不知我竟捧着字帖寫了許久的字。

窗外,風聲沙沙,我推開半掩的窗子,寒意撲面而來,屋檐下雨水如線而下。再看看外邊的天色,學堂那邊也該散學了,周彥華該是被困在了這場突如其來的雨裡。

平日裡,遇上下雨天,多是我去學院那邊接他回來。

眼看窗外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我回裡屋找了件披風穿上,又爲周彥華找了件可避寒的披風帶上。

我找到正在廚房忙碌的馮嬸說了去學堂接周彥華,又回到屋子帶上披風和雨傘便關了屋門。沿着屋檐走過周炤的屋子,我見她的屋門緊閉,卻沒聽見人聲,也沒有留心,撐開傘出了門。

一路上,行人寥寥,遇上同行的人,也多是爲在學堂唸書的孩子送傘的人們。因雨線密集,又有雨傘隔開了距離,我只簡單地與人搭了幾句話,便留心着腳下的路。好在家裡距離學堂並不遠,我到達學堂裡,已有三三兩兩的學生撐着雨傘從學堂內出來,見到我,都是客氣恭敬地問候一句:“師孃好!”

我微笑着迴應,進了學堂的院內,院內的學生已走完了,我只在重重雨簾裡看見了仍舊站在屋檐下的周彥華,以及他身邊一位學生模樣的少年。

此時,他正與那少年學生站在屋檐下談論着什麼。

我提着裙角一步步走近,跨上臺階收了雨傘,這才穿過一道廊道向屋檐下的兩人走去。

周彥華擡頭看見我的那一剎,眼中似乎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隨後,眼中便被欣喜替代,快步向我走來。那少年學生慢慢上前,對着我彎腰問了聲好。

出於禮貌,我問了一句:“你不回家麼?”

少年學生笑着答道:“學生沒帶傘,只能等雨小些再回家。”

我又問:“家裡沒人來接你?”

他落寞一笑:“家裡就學生一人。若不是周先生心善,學生也沒機會進這裡唸書。”

我不想隨口一說竟觸到了他的心事,也不再多說,將原本給周彥華的傘送到他面前,提醒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家吧。”

少年學生遲疑半晌,低頭看着我遞到他面前的雨傘,後又擡頭看看我,動了動嘴脣,眼中似有淚光閃爍。我不知他爲何會因此而熱淚盈眶,因不願過問他人的私事,也只是默不作聲地看着他,卻是周彥華笑着說了一句:“這雨一時半會小不了,你拿了傘便回吧。”

少年學生也不再猶豫,從我手中接過雨傘,接連道了幾聲謝,在周彥華善意的催促下,撐開傘奔進了雨裡。

看着那少年學生走遠,周彥華才轉過身定定地看着我,那目光有愧疚,有疼惜,更多的是柔情。他上前伸手攏了攏我肩上的披風,捋了捋我的頭髮,笑着說道:“我沒想到是你來接我。”

我漠然一笑:“看到是我來,你很失望?”

周彥華無奈一笑:“我自然高興。可你如今有了身子,不慎摔了……”

我橫他一眼,他立馬收了聲,我便將手中的披風給他披上,替他繫好披風后,我拿起一旁溼噠噠的雨傘,淡淡的催道:“回去吧。”

周彥華快步上前,從我手中拿過雨傘,牽了我的手穿過廊道,這才撐開傘將我攬進了傘下。自昨晚被他那般對待後,我更不願他碰我的身子,本能地向外躲了躲,周彥華又一把將我拉到了他身側,雨傘微微斜過我頭頂,他的聲音也適時地在我耳邊響起。

“美珠,我爲我昨晚的行爲向你道歉。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我繃着臉沒有答言,周彥華沉默地看了我片刻,忽而將傘送到我手中。我不明所以地接過,卻見周彥華已在我面前微微彎腰蹲了下來,雨傘外的雨線落在他身上,淋溼了他的頭髮和肩頭的衣衫。我幾乎是下意識地上前將傘撐過他頭頂,指責了一句:“你做什麼?都淋溼了!”

說着我便伸出手去拉他,他反握住我的手掌,回頭看着我:“我揹你回去。”

我愣愣地看着他,走神的間隙,周彥華已放開我的手掌,抓住我的雙腿便將我背了起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整顆心懸了起來,下意識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將傘柄擱在了他的肩頭。等身子平穩下來,我輕輕拍打着他的肩頭,紅着臉焦急地道:“你放我下來,這還下着雨呢!”

周彥華將我的身體往他背上託了託,輕聲道:“你別亂動。下雨路滑,我怕摔着了你。”

我知曉輕重,見他走得緩慢艱難,也不再打他,心裡反而有絲異樣的甜蜜。然而,我並不願面對這樣的心情,故作尖酸地挖苦道:“周彥華,你即便這樣來討好我,我還是不會原諒你。”

周彥華的後背微微一僵,隨後又慢慢地向前走了幾步,輕言:“美珠,你什麼都好,就是醋勁太大,總愛使小性子。”

我一聽這不是什麼好話,當下便氣憤地捶打着他的肩頭,忿恨不已地道:“我是醋勁大,見不得你牽掛你在長安的妻兒,也見不慣你與陳秀梅來往過密。你要是受不了,就不要再假惺惺地對我好!”

這段時日,我將內心深處對周彥華的情拼命壓住,他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能輕而易舉地將我築起的城牆轟塌,讓我再次在他面前露出了那令我不堪的面目。

“美珠,我對你,從來都是真心的。”

哽咽下,我突然聽到他這句柔腸百結的話語,心口微暖,怔怔地盯着他的脖頸看了許久,突然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低聲問道:“你沒騙我?”

周彥華微微偏頭,我能看到他洇溼在雨裡的目光飽含的深情。

他微微揚起嘴角,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我不會騙你。”

我不滿地嘟了嘟嘴:“你們讀書人就會說這些花言巧語哄騙女人,這些話,你也對別人說過吧。”

周彥華思索片刻,篤定地答道:“我只對你說過。”

我壓根不信,想到他過往的一切,心裡再次冒起了一股強烈的酸意:“我不信你!我不信你就沒對……沒對她說過,你們七年夫妻之情……”

“炤兒又在你面前胡言亂語了?”周彥華的聲音有些涼,隨即,他又放緩語氣,道,“到家了。”

我擡頭,茫茫暮色下,黑雲壓頂,昏暗下,半開的院門正在風雨中咯吱作響。

我從周彥華背上慢慢下來,他隨手接過我手中的雨傘,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看自己,不禁笑道:“回屋換身衣服吧。”

說着,他拉着我的手推開院門穿過堂屋便朝臥房走去,途中,遇上正從周炤屋裡出來的馮嬸,周彥華過去打了聲招呼。馮嬸見了周彥華,原本不見笑容的臉上便有了笑容:“先生回來了!您和夫人都淋溼了,回屋換身衣服再來廚房用飯吧,我已通知了小姐和陳家小女兒。”

聞言,周彥華眉心微蹙,神色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們便不去廚房用飯了,您將飯菜送到屋裡來吧。”

馮嬸雖詫異,卻是沒有多問,應了一聲便撐開傘下了臺階。

周彥華牽着我正要走,周炤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了過來。

“哥,秀梅妹妹難得來一次,你就絲毫不給面子,如此待客?”

我轉身看過去,周炤一臉不甘,陳秀梅卻倚着門框,滿臉委屈地看着周彥華,嬌滴滴地喚了一聲:“先生……”

我心裡嗤鼻不已,掙開周彥華的手掌,低聲說道:“我身子不便,你就陪陪客人吧。”

我並不願逗留,快速回到屋裡,眼淚卻嘩嘩淌了下來。

見到陳秀梅的那一刻,我從周彥華的眼中看到了猶豫,原本被他溫柔情深的話語撫平的心靈,此刻又仿若被人在心口撒了一層鹽。

想起雨中他避而不談的話題,我更是摸不準他的心思,獨自生了許久的悶氣,直到馮嬸提着食盒進屋,將飯菜一一擺放在桌案上後,我才起身上前默然看着馮嬸擺弄着餐具。

馮嬸準備了兩副碗筷,我不由得冷下聲音道:“周先生會陪客人在廚房用飯,您只需備一副碗筷便可。”

馮嬸詫異地回過身瞅着我,驚疑不定地道:“先生方纔還特意囑咐過我呢,待會兒,該會給夫人親自送藥來了!”

馮嬸說完並未多留,我坐在桌案前看着面前的三菜一湯,想到馮嬸的話,心裡又有些疑慮重重。

周彥華既然都猶豫了,陳秀梅怎麼還是沒能留住他呢?

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刻,屋門再次被推開,一陣溼寒之氣直竄屋內。我看到周彥華轉身帶上了屋門,手裡正提着一個小食盒,想必是給我補身子的藥吧。

周彥華見我看着他發呆,將食盒放下後,便笑着轉到了裡屋,再出來時,他已換了一身乾爽的衣服,看我依舊是先前的那身衣服,便皺眉道:“怎麼不換身衣服?”

說着,他微微俯身,伸出手掌覆上我的額頭。我推開他的手掌,滿不在乎地道:“我沒有那般嬌氣,只是外頭的披風溼了些,換下便沒事了。”

周彥華依舊仔細地查看着我全身,直到確認我所說屬實,才走到我對面坐下了。他從食盒內取出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屋內頓時充盈着又苦又濃的藥味,我不禁捏着鼻子皺了皺眉。

“先喝藥,再動筷。”

饒是我再不喜這湯藥的味道,然,爲了腹中的孩子,也只得皺着眉頭,強忍住胃裡的不適,將一碗藥喝得見了底。喝完藥,周彥華便盛了一碗甜湯到我碗裡,極其溫柔:“潤潤喉。”

我抿了幾口甜湯,見周彥華慢條斯理地用着飯,好幾次看着他欲言又止。而周彥華許是察覺到我時不時盯着他的目光,他微微擡頭,看着我問道:“怎麼了?”

我在心裡醞釀片刻,終究是張口問道:“陳秀梅來此就是爲了見你,你躲着不見她,不怕她傷心?”

周彥華眉心一擰,言語平淡無情感:“我沒有躲着她,也沒必要顧着她的感受。”

末了,他突然將目光直直地投射在我臉上,冷着聲音問道:“你希望我去陪她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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