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開始後,以源虎若爲首的一衆小姓便集齊在信長的臥室外,源虎若也不見外,直接進去見還在更衣的信長,說道:“殿下,似乎是叛亂,讓其他人在這裡抵擋,我護送你先突圍出去吧。”
“哦?如我所料……是信忠嗎?”此時的信長,第一個懷疑的,居然是自己的親兒子織田信忠,不過這也正常,畢竟信忠下榻的妙覺寺距離本能寺只有數裡,而且他手裡有兵,動機也足夠,弒父篡位這種事兒,在任何國家的歷史上都不少見。
“不,殿下,是桔梗旗印,像是惟任日向守的部隊!”回話的是剛剛狼狽趕回,身上還穿着睡衣的森蘭丸。
“惟任”是信長請朝廷賜給明智光秀的姓,惟任日向守指的自然是明智光秀了!
一聽這話,信長頓時大怒:“居然是光秀?他吃錯藥了?”
“殿下,馬廄已經失守,帶頭進攻的,似乎正是光秀麾下傳聞的那個‘鬼武者’左馬介!護衛們無一合之敵,死傷慘重!您還是馬上突圍吧!”森蘭丸語氣急促,很顯然,他雖然沒親自上陣剛一波,但依舊被嚇得不輕。
“哦?勝介和左衛門都沒擋住嗎?”這兩個是信長負責看守馬廄的小姓,武藝高強。
“全被那個鬼武者一刀斬殺了!”
“這麼厲害?”信長頓時興奮:“難道他真的身高九尺?”
很顯然,生死關頭,信長的傻勁兒又上來了,關注重點明顯跑偏。
好在周圍的都是他的近侍,早習慣了,森蘭丸趕忙解釋了一句:“九尺略有誇張,但七尺以上肯定是有的。”
倭國文化源於隋唐,一尺將近30cm,七尺就是兩米零點,斯內克當然沒這麼高,不過倭國的鎧甲樣式,絕對能增加一尺身高。
“哇!”信長立馬驚歎,看向源虎若:“虎若,比你都高了嘢!”
源虎若身高一米八多點,在這個時代的倭國,絕對是鶴立雞羣的存在了,聽到森蘭丸的話,略一思考,便大體計算出了這個“鬼武者”的身高,頓時眼神兒一眯,透出一股戲謔:“哦,呵呵,我也很好奇啊!不如……我們就先斬殺了他,再突圍出去吧!”
“好,此言正合我意!”信長一拍手,起身挺直了一米六多的大高個,大喝一聲:“拿刀來!,我要親自上陣,斬殺此獠!”
剛吼完,牆外一片排槍(鐵炮)聲,緊接着一羣身着鎧甲,戰刀上還滴着血跡的武士衝進院落,爲首的,赫然是鐵塔一般的斯內克!
信長看了看不遠處那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半兒的壯漢,還拿手在自己額頭邊比劃了一下,似乎在計算着身高差,然後氣勢如虹的將剛拿到手的***一頓:“虎若,還是你上吧,我覺得我砍不過他。”
不得不說,關鍵時刻,信長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最牛逼的是即便認慫,氣勢依舊有增無減!
源虎若也不廢話,隨手拔出腰間的太刀,走下庭院。
衝進來的武士與信長殘存的小姓正處於對峙狀態,處於劣勢的肯定是信長,小姓殘餘不足三十人,而且還有帶傷的,最主要裝備都不全,最多就是手裡一把太刀,別說披甲,腳下能有雙人字拖就算裝備好的了。
反觀明智軍這邊,各個甲冑齊全,前面清一色的大太刀,第二排則是挺着將近五米長槍的長槍隊,最後面還有正在填充彈丸的“鐵炮手”。
一看居然有不怕死的敢上前,最近的一名武士揮起手中的大太刀,兜頭就是一刀斬下。
出手的武士顯然是久經戰陣的,手中的大太刀足有一米五,比源虎若手中的太刀足足長了半米,出刀的距離也是恰到好處,可以說只有他砍人的份兒,對手卻只能招架,或是閃開的。
但是……
寒光閃過,一顆戴着頭盔的頭顱沖天而起,所有人……除了斯內克以外,居然沒人能看清源虎若是如何出手的!
緊接着又是數顆頭顱飛起,源虎若身前頓時一空!
明智軍囂張的氣焰霎時爲之一滯,緊接着就聽源虎若用一種其他人聽不懂的語言說道:“科林,你還真是窮追不捨啊!難道還沒死夠嗎?”
他口中的科林,顯然就是斯內克了,這是他最初的本名。
斯內克揮手示意前隊後退,同時緩緩摘下臉上的鬼面具,用他那獨有的金屬質嗓音道:“提多……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提多,自然就是斯內克第一次與馬庫斯見面時、馬庫斯的名字了,當時的身份是羅馬將軍,在歷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耶路撒冷的第二聖殿就是他燒的。
當然,在這之前馬庫斯還有過很多名字,只不過“提多”這個名字,是斯內克最爲刻骨銘心……或是說恨之入骨的了!
馬庫斯一臉無所謂的挖了挖耳朵:“這句話,幾乎每次見面你都要說呢,我耳朵都起繭子了……”說完,臉色突然凌厲,目光如刀,有如實質般刺向斯內克:“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次依然不會殺你?”
“那也得你有這個本事!”斯內克說罷,拔出腰間的大太刀,猛地向馬庫斯攻去!
兩人的交手,幾乎讓現場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無論是力量、速度,還是雙方展現出來的技巧,都已經絕對超越了人類的極限!
要說斯內克的動作,他們的眼神兒還能勉強跟上,但源虎若的出刀,他們卻是根本連看都看不到了!
而且一邊打,馬庫斯還一邊有餘力挑釁:“科林……哦不,現在應該叫你左馬介了對吧?聽說你娶了個日本老婆啊,難道你忘了索菲婭了嗎?”
“閉嘴!你個雜碎!”斯內克眼中怒火明顯熾熱了幾分,出招速度也再次加快。
很顯然,馬庫斯口中的索菲婭,就是斯內克的愛人,但最終死於馬庫斯手中的那個女人。
“在新婚之夜,心愛的女人卻離你而去,並赤身慘死在另外一個男人的牀上……嘖嘖,科林,你可真是個失敗者!”
“住嘴!”很顯然,在兩人歷次的交手中,馬庫斯沒少用這個話題刺激過斯內克,雖然百試不爽,但效果明顯遞減,這從斯內克這次並沒有失去理智就能看的出,而且他還能反脣相譏:“你的那羣女人,最終不也被一羣暴亂的奴隸強O至死了嗎?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你這個縮頭烏龜!你這個只會逃走懦夫,有什麼資格諷刺一個可以爲自己家族和愛人獻出生命的女人?”
“哦!你是說羅馬暴亂那次啊……呵呵,無所謂,那些女人,只是貴族們送來供我享樂的,在我眼中一文不值……科林,把自己心愛的女人,和一羣豬玀一樣的存在相提並論,看來你的智商,還真是沒長進啊!”
“閉嘴!你個日豬的傻逼!”斯內克終於忍不住爆了粗口。
馬庫斯卻自顧說道:“如果你覺得索菲婭可以代替,那麼好啊,只要能讓你鼓起幹勁兒,我現在的女人都可以讓給你,那可是號稱倭國第一美女的存在呢~~嘖嘖……”
面對如此無下限的對手,斯內克終於意識到跟他鬥嘴根本就是自取其辱了,乾脆一言不發,只是揮刀猛砍!
“知道我爲什麼給了你永恆的生命,還一再放過你嗎?就是因爲這個世界太無趣了,只有你在羅馬那次,給了我一絲驚喜,可惜……”馬庫斯一臉怒其不爭,微微搖頭:“可惜自從那次之後,你的表現卻越來越讓人失望了……”
趁着他搖頭的間隙,斯內克猛地扔刀衝向前,一矮身,用鎧甲最堅硬的部位硬抗了馬庫斯一刀,不過即便有鎧甲阻擋,馬庫斯這一刀依然將他的肩骨斬斷纔將將卡住!
但斯內克也趁着這個機會,直接將馬庫斯攔腰抱住,同時大喝:“鐵炮手!放!”
早已裝彈完畢的鐵炮手,立刻瞄準兩人一票攢射,兩人牢牢箍在一起,跟活靶子無異,頓時全部血花飛濺,只不過斯內克身上穿着重甲,傷勢要比只穿了單衣的馬庫斯輕多了。
“哦?怪不得穿着一身破銅爛鐵跟我打,原來打的這個主意……”即便身陷險境,馬庫斯依舊風輕雲淡,在說話的同時,手中刀猛地往下一戳,直接刺透斯內克的腳面,將他牢牢釘在青石板的地面上!
而斯內克也渾若不覺,再次大喝:“放!放!全速射擊!”
院內頓時一片硝煙瀰漫。
幾分鐘後,硝煙散去,院中原本糾纏在一起的兩人,卻只剩下了斯內克一個,而且雙臂盡斷,一隻腳依舊被牢牢釘在地面,腹部也被切開了一道碩大的傷口,眼角嘴角甚至還在幽幽向下流淌着鮮血,雙目圓睜,卻空洞無比,彷彿一具失去了靈魂的軀殼!
所有明智軍頓時被驚的後退兩步,但隨即就看到斯內克雙臂的斷口內延出數條黑紫色的“絲線”,直接連在地面的斷臂斷口處,然後絲線如同粘絲般將斷臂拉回、接續。
而斯內克身體上的其他傷口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復,兩邊的人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從他鎧甲上的無數孔洞內,一枚枚變形的鉛丸被擠壓排出……
詭異的情形,頓時讓兩邊同時發出驚呼:“鬼……鬼啊!”
“果然是鬼武者!般若附身的鬼武者!”
不同的是,織田一方的喊聲是驚恐,而明智一方,則是驚喜!
甚至有膽小的,直接撒手扔下兵器,納頭便拜……
而斯內克似乎也被兩邊的喊聲勾回了魂魄,眼神兒一凝,一把將腳背上的太刀拔出,扭頭看了一眼已經退到門廊內的信長小姓們,嗓音嘶啞的下令:“殺!殺光他們!”
頓時,明智軍再次開始猛攻,而信長殘餘的小姓,則依靠狹窄的門廊開始殊死抵抗……
就在這時,不知何時屋門已經關閉的信長居室內,開始傳出一陣激昂而又淒涼的歌聲:“人生五十年,與天地長久相較,如夢又似幻;一度得生者,豈有不滅者……”聽聲音,正是信長的!
交戰雙方不由自主的一頓,信長手下殘餘的小姓開始緩緩退入屋內,而明智軍也似乎被某種悲涼的氣氛感染,駐足不前。
少頃,屋內開始冒出陣陣濃煙,繞樑的歌聲隨着火舌躥上屋檐,緩緩消失……
直到這時,失神的明智軍才似乎猛然想起自己的目標,前軍副將村上來到還在發呆的斯內克跟前:“將軍,是否……”明顯想問是否滅火,並找出信長的屍體。
斯內克看了一眼被烈火完全包裹的房屋,搖頭道:“沒必要了,即便找出來,也面目全非,無法分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