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尾水花四濺,而且還帶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二十噸的小船本來就不大,被撞的左搖右擺,雖說不至於翻,但帶血的水花“嘩嘩”的往甲板上潑,配上船底“咚咚”的敲擊聲,倒是足夠嚇人的。
船老大當時就傻眼了,腿一軟,一屁股坐倒:“龍、龍、龍……”
龐大海聽的不耐煩:“龍王爺顯靈!”
船老大一拍大腿:“對!”
龐大海說:“對你個頭啊,要不要宰倆人扔下去活祭一下?”
邊說,邊把臉探出船舷,頓時大叫:“好多大魚!”冷不丁水下一朵浪花翻起,拍了他一臉,於此同時張青峰也看到了,一個比巴掌還大的魚尾夾在水花裡,不偏不倚正扇在龐大海臉上,那叫一個瓷實!
這時,服部從船舷邊上撿起一根撓鉤,就後面是幾米長竹竿,前面是兩個鋼鉤的傢伙什兒,站到船尾朝下面一通鉤,然後從螺旋槳下鉤出一條巨大的魚身,半個身子被打的支離破碎,腦袋都被螺旋槳削沒了大半個身子還在撲騰,體長將近兩米,少說得有上百公斤。
龐大海頓時大喜,也顧不得臉疼了,過去幫着一把拽到船上:“嘿,好大一傢伙!這下夠開葷了!”
船老大趕忙過去嘗試打火,沒了塞住螺旋槳的累贅,柴油機重新轉動,他趕忙操舵轉向離開,看了看魚,驚訝道:“好大的鯉魚……我這馬達都讓它卡壞了……”
張青峰一聽就知道他想說什麼,一揮手:“我們老闆不差錢兒,上岸了雙倍賠你就是。”
一聽有錢,船老大頓時精神大振,看着大魚嘖嘖感嘆:“這麼大的鯉魚,鄱陽湖也少見了……不過今年這麼冷,這些鯉魚怎麼這麼早洄游,真是怪了。”
幾人也沒理他,到碼頭上岸給錢,龐大海找了倆麻袋把魚一套,就準備找個農家樂什麼的開葷。
當夜無話,第二天,周敏早已準備好的船隻抵達,上面還有需要的各種設備,幾人開始正式開工,尋找神戶丸號的去向。
周敏早在數年前就開始調查神戶丸號的去向,所以前期的大體工作已經做的差不多,說白了就是能知道的全知道了,但沒什麼卵用,還得繼續找……
不過前期工作也並非沒用,最起碼能確定個大體範圍,根據分析,那些沉船的下落無非有以下幾個:
一是被水底暗流推着流入長江了,因爲這裡屬於贛江幾條支流的交匯點,修河、撫河、曉河、信江都在這一區域彙集,多股強大水流交匯,老爺廟水域又驟然變窄,表面水流雖然平和,但底部暗流洶涌,沉船被捲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原理參考抽水馬桶。
但這也有個疑點,那就是即便被捲入長江,也不可能毫無蹤跡,不算解放前,光解放後,這一水域的沉船就不下二百艘,無一例外全部屍骨無存,全都被卷長江裡去了?馬桶還有衝不淨的時候呢,再說這裡到長江又不是直門直路的,咋也能擱淺兩艘吧?所以說這個可能性只是理論上存在。
二就是與這一水域的河底積沙有關,簡單說就是沉下去以後,被水底暗流捲起的沙子掩蓋起來了,而且據調查,這裡底部的河沙少說也得有數百米厚,想埋住上百艘小船,對於這麼大一片區域來說,So easy!
但這也有疑點,最簡單的原因就是現在有金屬探測器,雖說探測範圍有限,但河底積沙裡,卻從未找到過船體殘骸。
三就是老爺作怪……說白了就是一傳說中的大鱉把船拖下去了,原理參考唐僧西天取經迴歸曬經書那段兒,這個說法直接就被衆人略過了。
最後一種可能,就是第二種說法與另外一種最近興起來的“地底巖洞說”相結合,也就是說這一水域水底積沙之下是典型的喀斯地貌,下面有一個、或數個巨大的空洞,甚至連接着一條地下河,沉船被沙層吸進去之後,墜入了空洞或是被地下河沖走了,所以連殘骸都沒剩下……
相對來說,最後一條雖說匪夷所思,尋找難度也是最大的,但無疑卻是最有可能的。
當然,畢竟這幾十年來已經有無數人搜尋過沉船的蹤跡了,全部一無所獲,所以即便準備萬全,還是得做好空手而歸的準備。
所以想開啓大陣,還是得做兩手準備,萬一搜尋失敗,還得指望專業人士能夠推斷出震雷位的陣眼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從而找出替代品。
周敏說這些的時候,眼神兒理所當然的看向了王大師。
王大師風輕雲淡的表示:“能做到什麼程度做到什麼程度,多查到一點兒線索就多一分希望,至於破陣之事,老夫自當盡力而爲!”
龐大海對此表示疑問:“我說老王……大舅啊,震雷位的東西,大概是個什麼東西?”
王大師掐了兩下指節:“按卦象分,震雷位的應該是條龍!”
龐大海頓時興奮:“不會是恐龍吧?”
王大師訓斥:“荒謬!西洋人命名的僞龍,我們老祖宗能承認嗎?當然,古代以龍佈陣也不是沒有過先例,畢竟蛟龍之屬雖然難得,但也不是沒有替代品,自古長江之中便有一種被稱爲亞龍的物種。”
“啥啊?”
“揚子鱷。”周敏替王大師答道。
龐大海頓時一拍大腿:“那得了,咱直接去找揚子鱷養殖基地唄,估計那地方鱷魚結石、宿便的少不了……”
張青峰立馬拍了他一巴掌:“瞎說什麼呢?咱們要的是內丹!養殖的有成精的嗎?讓幹嘛幹嘛去!”
周敏再一次體現了有錢的優勢,所有設備都是直接從歐美和日本直接運進來的,都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既然懷疑沙層下有溶洞或是地下河,所以他們首先採取的就是地下空洞探測儀。
國產的探測儀最高深度也就是一百米左右,而且沙層含水量大,還得打折,周敏帶來探測儀卻能達到一百五十米以上,但即便這樣,依舊探不出空洞來。
轉了一圈一無所獲,反而引起了周圍相關部門的注意,馬上有漁政船過來詢問他們是幹嘛的了,好在周敏早有準備,打了個電話便應付過去。
但探不出東西來,卻是一籌莫展。
見操作員七手八腳將探測儀從水下吊起,張青峰突發奇想,建議道:“不是說那些沉船都會被捲到沙層下面去嗎?那咱把探測儀線放長點兒,讓它也沉到沙層裡面去探怎麼樣?”
周敏頓時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可以試試!”
想到就幹,改裝很簡單,無非是做個鍋蓋式的罩子,防止探測儀被沙子滲入、擠壞,然後將吊具加固一下,反正最多也就上百米,多弄兩根加粗的鐵鏈就是了。
不過放的時候卻不是那麼容易的,水底漩渦衆多,探測儀即便加重過,依舊被卷的四處亂飄,好不容易落到了沙層下面,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探測儀迅速下沉,還沒幾分鐘,吊着探測儀的鐵鏈已經放出了將近一百米,眼看就要到頭了,但探測儀傳來的信號,沙層依然探不到底!
就在周敏剛要下令,停止下放的時候,探測儀液晶屏上突然一片雪花,沒信號了。
再吊上來一看,探測儀連罩子全沒了,鐵鏈斷口鋥亮,佈滿不規則的咬痕,赫然是被什麼東西咬斷的!
幾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產生了同一個想法:沙子裡面有什麼東西?
但發現異樣總比一無所獲好,探測器還有備用的,這一臺就價值數十萬塊,而且還是美刀,不過周敏依舊毫不猶豫,下令再來一次!
這次下放鎖鏈加長到二百米,而是用的是高強度合金鋼鎖鏈,下面的東西除非把水面上這艘排水量一千多噸的船一起抻下去,否則絕對咬不斷!
這次放下去一百多米後,依舊被什麼東西咬住,即便沒立刻被咬斷,但吊着探測器的鎖鏈被咬住後,探測器也下不去了,周敏乾脆下令:“絞上來,把下面的東西給我釣上來!”
不過咬鉤的魚兒也奸詐的很,被往上拖了十餘米便乖覺的鬆口返回沙子裡去了。
探測儀被拉出水面,合金鋼鏈雖然沒斷,但也已經變形了,估計再來兩次還是得斷,眼看這種方法行不通,衆人頓時沮喪無比。
張青峰過去仔細檢查了一下,從鋼罩子裡面摳出一些黏糊糊的東西,裡面夾雜着一些黃色的小“米粒兒”,他問:“誰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龐大海過來用手指蘸了蘸,送嘴裡嚐了嚐,呸呸兩口道:“一股子魚腥味兒!”
操船的有老船員,過來看了一下,表情有些怪異,說:“這好像是魚卵啊……”
周敏疑道:“魚卵?什麼魚的?”
船員搖頭:“什麼魚的不知道,但肯定是淡水魚,想知道是什麼魚的,就得送去專業檢測了。”
周敏下令手下將魚卵封裝一些,立刻送去最近的生物實驗室檢測,然後看向張青峰等人:“幾位,有什麼看法?”
張青峰說:“難道咬斷鐵鏈的是魚羣?上次那船老大不是說了嗎,現在正是魚羣開始洄游產卵的時候,魚羣把卵產在了沙層裡,然後咱們把探測器放下去打擾了魚羣產卵,導致魚羣發起攻擊……不過也忒怪了點兒啊,什麼魚會把卵產在一百多米深的沙層下,就算能孵出來怎麼游出來啊?還有什麼魚這麼大勁兒,能把合金鋼的鐵鏈都咬成這樣?”
龐大海則是一撥楞頭:“說不定人家產完卵不用游回來呢,直接跟着沙子沉到底兒從下面遊走了!”
周敏眼睛一亮:“龐先生此言有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就證明沙層下面確實是一條地下暗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