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親自到機場接舒逸,當他看到沐七兒的時候楞了一下,很是驚豔,他熱情地和沐七兒打招呼,誰知道沐七兒竟然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直接無視他伸出的手。舒逸笑了,走到沈放的身邊輕輕說道:“慢慢習慣吧,她就這性格。”
沈放問道:“她是?”舒逸回答道:“沐小姐,我的一個朋友。”舒逸不願意多說,沈放也不好多問。沈放說道:“我們先去易新梅家吧,加上這趟我已經是第九趟了,每次去她都會很客氣的給我開門,請我進去,但當我問及關於案情的事情,她就緘默了。希望你能夠讓她開口吧,我已經拿她沒轍了。”
舒逸說道:“她不願意和你說關於案子的事情,無非是兩個原因,其一是她心裡有鬼,不敢說,其二,她或許什麼都不知道,說不出個所以然。”沈放說道:“如果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當初爲什麼又要綁架鎮南方?”舒逸說道:“這也很好解釋,如果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麼對於鎮南方殺了範元彬的事情,她自然會痛恨,我們放了鎮南方,她想不通,有過激的行爲也很正常。”
沈放說道:“舒處,希望你能夠讓她開口。”舒逸說道:“先看看吧,這個時候她會在家嗎?”沈放說道:“範元彬死後她除了偶爾到琴行去看看,大多時間都是把自己關在家裡。”舒逸說道:“她沒去上班?”沈放搖了搖頭:“聽說好象請了一個月的假。”
三人上了樓,沈放輕輕地敲了敲門。
門開了,正是易新梅。當她看到舒逸的時候楞了一下,眉頭微皺,再看到沐七兒時,她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舒逸輕輕斜了沐七兒一眼,沐七兒的面無表情,靜靜地看着易新梅。
沈放說道:“舒處長,你見過的。”舒逸說道:“易女士,我們又見面了。”
易新梅並沒有和舒逸羅嗦,她側了側身:“請進吧。”把三人讓進了屋裡。
屋子已經打掃得乾乾淨淨,就連那座佛龕也重新擺放整齊。三人在沙發上坐下,易新梅便去給三人泡茶。舒逸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易新梅,易新梅彷彿也感覺到了舒逸的目光,她好象有些拘束,倒水的時候差點讓開水漫出了杯子。
把茶給端了上來,她也在沙發上坐下,沒有人說話,氣氛有些怪異,也有些尷尬。舒逸端起杯子,小心地吹了吹,然後喝了一口。沈放見舒逸並不說話,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得跟着喝了口茶。
而沐七兒只是望着舒逸,根本沒有看易新梅一眼,易新梅卻是低着頭,望着自己的一雙赤腳。舒逸覺得這樣的場很有趣,因爲他發現易新梅與沐七兒竟然是認識的,可兩人卻假裝毫無關係,她們到底想隱瞞什麼?
就這樣坐了近十分鐘,舒逸終於開口了:“沐姑娘,按輩份易女士應該是你的表姨吧?”舒逸這話問得很突然,沈放是吃了一驚,沒想到沐七兒竟然與易家還有親戚關係,易新梅則是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舒逸會知道沐家與易家的關係,但想想又釋然了,沐七兒能夠和舒逸一道來金陵,兩人的關係肯定並非一般,易新梅的神情由驚嚇轉爲平靜。
沐七兒被舒逸問得不知所措,她茫然地點了點頭。
舒逸對沈放說道:“沈警官,你迴避一下吧,我有些事情想和兩位女士談談。”沈放雖然很想留下來聽聽,可是舒逸既然已經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堅持,只得笑道:“那我到車上等你們。”
“你們應該很久沒有見過了吧?”舒逸微笑着問道,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易新梅,易新梅沒有回答,而是望向沐七兒,沐七兒說道:“是的,很久沒見過了。”舒逸說道:“那沐小姐也應該是知道範先生的吧?”沐七兒點了點頭,舒逸眯縫着眼,望着她,那笑有些詭異。沐七兒的心裡發麻,她說道:“範元彬不是我們殺的。”
舒逸假裝假裝皺起了眉頭:“可除了你們還會有別人嗎?”沐七兒說道:“當然!”易新梅果然如沈放說的那樣,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舒逸說道:“這樣說你是知道兇手是誰了?”沐七兒臉色大變:“我不知道兇手是誰,我怎麼可能知道兇手是誰?”
舒逸收起了笑容,淡淡地說道:“你說謊,你一定知道兇手是誰。”
沐七兒的情緒有些激動:“不,我不知道。”蹭地站了起來。舒逸沉下了臉道:“坐下。”沐七兒何曾受過這樣的氣,但不知道爲什麼,在舒逸那凌厲的目光下,她無法發作,冷哼了一聲,還是坐了下來。
舒逸說道:“一開始在我的注視之下,你自己聯想到了範元彬的死,因爲你曾經對我坦白,易揚名的死是你們下的手,所以你擔心我把範元彬的賬也算到你們的頭上,於是不自覺地就想解釋,讓我知道範元彬不是你們殺的。”
沐七兒的手不自覺地絞在了一起,輕輕地揉搓着:“你用那種目光盯着我是故意的?”舒逸微笑着點了點頭:“是的,我原以爲不會有太大的用,因爲你給我的感覺一直都很淡定。接下來我問了一個問題,除了你們還會有別人嗎?你很肯定的回答當然,你的語氣和神情是那麼的自信,對,是自信,我便懷疑你可能知道兇手是誰。”
沐七兒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恢復了那股子冷傲:“是嗎?可你說的不過是你的猜測。”舒逸說道:“對,這確實是我的猜測,再下來你的反應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我的原話是‘這樣說你是知道兇手是誰了?’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沐七兒沒有回答,舒逸說道:“‘我不知道兇手是誰,我怎麼可能知道兇手是誰?’對吧?你用一個簡單的重複來回答我的問題,簡單而機械的重複,是因爲你害怕在回答的過程中出現語言漏洞,所以便在我的問題前面加上了否定的助詞,但你的內心裡缺乏底氣,所以下意識地又用了一個反問來強調自己並沒有說謊,這便如畫蛇添足一般,也是說謊之後的一種心虛的表現。”
易新梅終於開口了,她的雙眼望着舒逸:“你是心理學家?”舒逸微微地點了點頭。易新梅沉默了,望了一眼沐七兒。
舒逸說道:“而你的內心也十分的緊張,在聽到我很肯定地說你知道兇手是誰的時候你甚至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情緒異常的激動,爲什麼?你的內心開始隱隱有了恐懼,你的恐懼源於我對你的語言和表情,因爲你害怕,害怕你會在有意無意中泄露了兇手的秘密。其實從一開始你便已經告訴我誰是兇手了,只是你自己沒有留意而已。”
舒逸笑了笑,端起了茶杯。
沐七兒說道:“沒有,我根本就沒有告訴你什麼。”她扭過頭望了一眼易新梅:“我真的什麼都沒有說。”易新梅嘆了口氣:“七兒,不關你的事,是他太厲害了,從頭到尾都在給你下套,他是個心理專家,而且精通行爲及微表情分析,我們騙不過他。”
沐七兒瞪向舒逸,舒逸喝了口茶:“我並沒有惡意,否則我也不會讓沈放回避了。”
舒逸放下茶杯,輕輕地問道:“易女士,我只有三個問題,第一,爲什麼要殺死自己的丈夫;第二,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保險櫃鑰匙的事情?第三,爲什麼要綁架鎮南方?”
沐七兒說道:“梅姨,你不能說。”舒逸說道:“沐小姐,我們可是合作者,這不會就是你們的合作態度吧?如果再讓我覺得我們的合作不能夠基於信任的基礎上,那麼我會終止我們的合作協議,把這些事情移交給警方去處理。”
沐七兒說道:“好,我們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你,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舒逸皺起了眉頭,他最反感的就是談條件,但他還是耐起了性子:“說吧。”沐七兒說道:“我知道,雖然我們在對付‘新月會’這件事情上,出發點和目的是一樣的,但我們並沒有法律賦予的特權……”
舒逸擺了擺手說道:“我明白了,關於你們用過什麼過激的手段,我會想辦法幫助你們取得官方諒解。不過我想知道你們爲什麼不把‘新月會’的事情向警方或者國家安全部門彙報,讓他們以合法的手段和渠道來對‘新月會’進行打擊呢?”
沐七兒冷笑道:“我們曾經嘗試過,可卻因此犧牲了幾個沐家的人。”舒逸想到了肖長天、劉國棟之流,他嘆了口氣,也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了。
舒逸說道:“我已經答應了你們的要求,現在應該回答我的三個問題了吧?”
易新梅說道:“你應該在我家裡找到鑰匙,並取出裡面的東西了吧?”舒逸問道:“你怎麼知道鑰匙是我拿走的?”易新梅說道:“因爲你的第二個問題!”舒逸笑了,他還真把這一茬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