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的半截身子浸在水裡,他踩不到底,雙手被一副手銬給固定在一根鋼管上。
他感覺那雙手已經麻木了,就象已經不屬於自己了一樣。水很冷,讓他感到一陣陣的寒意。但他的一雙眼睛卻很灼熱,頭昏昏沉沉的,他知道自己在發高燒。
他已經不知道被銬在這兒有多長時間了,水牢裡黑乎乎的,沒有一點光線。
金真正把他和金曼姝帶到這兒以後就將兩人分開關押,到目前爲止,他們還沒有對舒逸進行審訊。
這讓舒逸的心裡很是擔心,他擔心他們現在正在全力拷問金曼姝,他不知道這丫頭能不能頂得住這樣的折磨。他在心裡祈禱,希望金曼姝能夠挺住,哪怕是他們完不成這個任務,他也不希望金曼姝因爲經不住這樣的嚴刑拷打而變節,他更不希望華家因爲她而蒙羞。
舒逸發覺自從踏上北韓的土地,一切都變得一團糟,他想了想,這絕對不會只是因爲金真中無意聽到了金曼姝和自己的通話就能夠導致的,也不是因爲一個顧欣的原因,顧欣雖然是北韓的間諜,可是她並不知道自己的底細,金曼姝爲他僞造的身份按說是經得起調查的。
舒逸調整着自己的呼吸,他不想因爲發燒而影響自己的判斷和動搖自己的意志。
他知道人在生病的時候是最脆弱的。
水牢的門開了,兩個穿着軍裝的男人過來把他提了起來。
舒逸被帶到了審訊室裡,金真正和兩個軍人端坐在那兒。
舒逸被扔在了椅子上,他的衣服仍在滴着水,整個人不停地哆嗦,打着冷戰。
金真正冷冷地望着他,點上支菸。
他身邊的一個女軍官說道:“說,你到底是什麼人?潛入北韓到底有什麼目的?你的同夥是誰?”舒逸用帶着北韓口音的純正韓語說道:“我叫崔浩新,反間諜局偵察員,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要抓我,我要控告你們濫用職權。”
金真正皺起了眉頭:“我們調查過了,你的身份是假的!”舒逸冷笑道:“你說假的就假的?你們也是做情報工作的,難道你們就不知道情報人員的身份是需要保密,具有極強的隱秘性的嗎?我不知道你們的調查是通過何種途徑,但我肯定你們的調查結果是有問題的。”
舒逸說到這兒,閉上了嘴,任由他們再怎麼問,舒逸也不再說一個字。
金真正對舒逸的審訊陷入了僵局,女軍官望了金真正一眼,聳了聳肩膀,她是沒有辦法的了。金真正招了招手,站在門邊的兩個軍人把舒逸拖到了隔壁。
金真正帶着那兩個軍官也走了進來。
金真正指着房間裡亂七八糟的刑具微笑着說道:“這些你應該不陌生吧?在你們反間諜局裡好象也有這麼一套。”舒逸看了一眼,淡淡地說道:“你們就靠這些?”目光中充滿了不屑。女軍官被舒逸這樣的表情給激怒了,她抓起火中燒紅的烙鐵狠狠地向舒逸的胸口戳去。
“滋……”舒逸聞到了皮膚被燙焦的味道,那味道很快就瀰漫在空氣中。
金真正掏出一方手帕捂住了鼻子,皺起眉頭。
舒逸一雙眼睛緊緊地瞪着女軍官,他沒有叫喊,這一次的折磨他挺住了。那種疼痛讓舒逸的頭上冒出大顆的汗水,他的身體也微微發抖。
女軍官還不解氣,提起烙鐵用力地打在舒逸的腿上,舒逸的腿微微彎曲,卸去了部分力量,但還是被重重在打了一記,那條腿不由得跪了下去。可他馬上又站了起來,他的嘴角揚起,露出了笑容:“有本事打死我!”
女軍官扔下烙鐵,拿起一根鐵棍就準備向舒逸的腦袋劈去,金真正叫道:“住手!”女軍官這才放下了鐵棍。
金真正望着舒逸笑道:“果然是塊硬骨頭,不過我替你不值,不管你爲誰服務,能夠拿到多少的報酬都犯不着以性命相拼,要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舒逸沒有說話,金真正繼續說道:“其實你也可以活得很瀟灑,很滋潤,只要你原意說出你知道的一切,金錢,女人甚至榮譽、地位我們都可以給你。”
說着金真正一把抓過身邊的女軍官:“就連她我也可以給你,到時候你也可以好好地折磨她!”他說話的樣子很是淫邪,女軍官輕輕哼了一聲,可她的臉上卻根本沒有痛苦的表情,看來她也是喜歡被虐待的主。
舒逸還是那句話:“我沒什麼好說的,我叫崔浩新,北韓反間諜局高級偵察員。”
舒逸的堅強是金真正沒有想到的,他說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你可怨不得我。”他對女軍官說道:“給他注射3號合劑。”
舒逸冷眼看着他們,此刻他必須冷靜,只有冷靜下來才能夠設法逃離這兒。
舒逸再次被送進了牢房,不過這次不是水牢,而是一間很普通的牢房。
女軍官已經讓醫生給舒逸打了一針。
舒逸靠着牆壁坐着,他抱緊了雙臂,感覺到眼皮沉沉的。
不多久,舒逸就覺得渾身發燙,有如火燒。
這樣時冷時熱的情況讓舒逸口飽受折磨,接着他感覺身體裡的水份越來越少,那種火熱的感覺燃燒了他的整個身體。
金真正和女軍官在監控室裡觀察着舒逸的動靜,女軍官輕聲問道:“首長,這個人不簡單,三號合劑竟然沒能夠讓他的意志崩潰。”金真正點了點頭:“這一點倒很象我們自己人,爲了領袖,爲了信仰,堅貞不屈。”
金真正說完扭頭望向身邊一個男軍官:“反間諜局那邊怎麼說?”
男軍官回答道:“他們說崔浩新的身份在反間諜局屬於絕密,除了他的上線和局長以外,其他從沒有權利調閱他的檔案。”聽了男軍官的話,金真正皺起了眉頭,一雙眼睛緊緊地盯住顯示器。
舒逸的眼皮終於睜不開了,換在平時三號合劑是不可能讓他出現這樣的狀況的,三號合劑是使整個人迅速脫水,從而影響他的思維,意識,削弱他的意志。舒逸本來就有些發燒,所以三號合劑就起到了催化的作用。
金真正淡淡地說道:“誰說的三號合劑對他沒有?準備繼續審訊。”
說罷,金真正站了起來向審訊室走去,其他人忙跟在了他的屁股後面。
舒逸重新被帶到了審訊室。
他擡起頭來望着金真正他們,他的視線很模糊,隱隱看到三個人影,早就分不清楚那人的面目。
金真正說道:“說吧,你是誰?”金真正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溫柔,聽起來讓人感覺到一種親切感。舒逸用力地搖了搖頭:“我叫崔浩新,北韓反間諜局高級偵察員。”舒逸給出的這是這個答案。金真正不由得有幾分惱火,看來舒逸還真是塊硬骨頭。
金真正咳了一聲:“你最好老實交待吧,金曼姝已經把你們的一切都說出來了。”
舒逸還殘留着幾分意識,聽到金真正這話,他先是一驚,隨即他放心了,金真正哪裡知道自己這一句話根本就是弄巧成拙。
舒逸知道如果金曼姝真的全都招了他們也不用象現在這樣下大力氣對自己進行審訊了,他們逼得越急,越是說明他們在金曼姝的身上沒有任何收穫。
舒逸輕聲說道:“水,給我杯水!”
女軍官拿着杯水走到舒逸的面前:“你想喝水?”舒逸點了點頭,女軍官把一杯水全部潑到了舒逸的臉上,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金真正說道:“只要你老實回答我們的問題,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們,別說喝水,你想要什麼都行。”
舒逸閉上了眼睛。
接下來無論金真正他們再說什麼,舒逸都如老僧入定,一動不動,彷彿他什麼都聽不見一般。
這一輪的審訊又無果而終。
金真正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點了支菸,慢慢地吸着。
女軍官敲門進來:“反間諜局的宋局長來了。”金真正眼睛一亮:“快,快請他進來。”
宋恩明走了進來,他的臉色不太好看:“金局長,你們肅反局的手也伸得太長了吧?看來要不了多久你們也會把我給抓了吧?”金真正聽出宋恩明的不悅,他說道:“宋局長,你先別生氣,這件事情我們不是針對反間諜局的,別誤會。”
宋恩明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誤會?沒有誤會,金局長,直說了吧,我是來領人的。”金真正楞了一下然後輕聲問道:“領人?”宋恩明說道:“是的,我要把我們的偵察員領回去,金局長,人呢?”
金真正沒想到宋恩明今天竟然是來撈人的,而且態度還是這麼的不善。雖然金真正並不怕他,可是金真正也不想莫名地爲自己樹一個強敵。金真正淡淡地說道:“我們懷疑他的身份有假。”
宋恩明冷笑道:“是嗎?也就是說我這個局長都無法證明他的身份嘍?金局長,看來你們肅反局真如外界傳說的一樣啊,進得來出不去啊!”金真正說道:“宋局長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凡事按正常手續來,你說你能夠證明他的身份,那你們就把證明的資料交給我吧,只要真的屬實,我們一定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