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逸一點多鐘纔回的房間。
他的房間在二樓最裡面。
推開房門,打開燈他停住了腳步。雖然他並沒有看到什麼異常,但直覺告訴他有人進來過。他轉身望着二樓走道上冷老的三個警衛,警衛對他的表情感到疑惑,卻又不好開口問。舒逸搖了搖頭,然後走進房間,關上了門。
從三個警衛的表情來看,他們應該一直都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不可能有人能夠進來。
但舒逸很相信自己的感覺,他的感覺幾乎沒有錯過。說是感覺,其實是長期處於危險之中而養成的一種自我保護能力。
舒逸的腳步很輕,他仔細地檢查了一下窗戶,發現有一扇窗沒有關好。
他確實自己離開房間的時候窗子全都關上了的,不過這窗子要想從外面打開也不算太難,他看了看窗鉤,塑鋼上面有輕微的刮痕。舒逸的臉上露出了微笑,確實有人來過,他們一定是衝着《海軍協定》來的!
如果是這樣,他們註定會一無所獲,因爲那玩意自己就放在身上。
舒逸到衛生間洗漱完後,脫衣服上牀。
掀開被子,他看到了牀上有一張字條。
“凌晨三點,燃情會所,帶東西來換人!一個人來,否則……”否則什麼,字條上沒有明說,但舒逸知道,省略掉的應該就兩個字,撕票!現在是凌晨一點二十,離字條上規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零四十分鐘。
從“藍波灣”到燃情會所開車大概一個小時,時間倒還來得及,只是舒逸不知道應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冷易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讓冷焰帶人援手。
舒逸關上燈,點上支菸在黑暗中思考着。
最後他決定還是自己一個人去,冷焰和他的那幾個同伴身手是不錯,可和自己相比還是有大段距離。而陸優和影子提到過對方有個高手,身手不在影子和陸優之下。雖然舒逸沒有和陸優他們真正的比試過,但他覺得自己頂多也就和陸優打個平手,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帶上冷焰他們也沒有多大的用,反而還會成爲累贅。
舒逸將菸頭摁滅在菸灰缸裡,然後換了一套黑色的立領中山裝,帶上匕首、槍和那份《海軍協定》,打開窗子,輕輕地從窗子溜了出去。
他一直徒步走到快到別墅區的大門時才摸上了一輛轎車,然後掏出一把萬能鑰匙插進了鑰匙孔,他儘可能的不搞出太大的動靜,悄悄地開着車子出了別墅區。
保安此刻也是迷迷糊糊的,雖然覺得車子看上去眼熟,但也沒留意是誰在開着車子,很順暢地放行了。
出了別墅區,舒逸一腳油門,車子就象是離弦之箭,朝着燃情會所疾馳而去。
此刻,一輛原本停在別墅區門口的軍綠色獵豹車也緩緩啓動,遠遠地跟着舒逸。
舒逸起先並沒有察覺,獵豹車上的人盯梢很專業,他甚至連遠光燈和近光燈都沒有打開,舒逸從反光鏡上根本就沒有發現這部車。可惜,再專業的人也有犯錯誤的時候,那人竟然會在跟蹤的時候點了支菸,他也太看不起舒逸了。
就在打火機火光一閃的剎那,舒逸就發現了他。
舒逸冷笑一下,然後加足了馬力,想要擺脫它。
不過馬上舒逸就知道了,自己想要擺脫它不太可能,因爲他偷來的這部車檔次太差了,性能與獵豹根本就無法比。
舒逸放慢了速度,那車也放慢了速度。
舒逸突然一腳剎車,停了下來。他跳下車,站在車邊,望着後邊那車。後面車上的人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了,乾脆開到了舒逸的身邊,停了下來。
從車上下來一個人,對舒逸說道:“我說,你小子也太精了吧?這都讓你發現了?”舒逸看清了來人,他笑了:“師父,你嚇了我一跳,不過我懷疑你是故意讓我發現的吧?”華威搖了搖頭:“沒有。”舒逸說道:“說實話,你如果不是中途打了下火機,我還真沒發現。”
華威聞言,嘆了口氣:“看來這煙得戒了!”
舒逸問道:“你怎麼來了?”華威有些不滿地瞥了舒逸一眼:“我怎麼不能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還真想一個人硬頂下來啊?”舒逸苦笑了一下:“我趕時間,我們回頭說吧!”華威問道:“是不是他們已經提出交換了?”舒逸沒有回答華威的提問,他反問道:“是陸亦雷讓你來盯着的嗎?”
華威搖了搖頭:“不是,這是我個人的行爲,和官方無關。你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我只要想知道,有什麼能夠瞞得住我的?舒逸,不是我說你,三十幾的人了,還那麼衝動,輕易就讓人當了槍使,我不反對被人當槍使,能夠被利用,這說明你有利用的價值,不過不能糊里糊塗的被當槍,得有條件,有利益的。”
華威看問題很是深刻,舒逸說道:“好了,真的沒時間了,這些問題留待以後我們再慢慢商討吧,到時候我一定用心聆聽你的教誨。我知道想攆你回去並不容易,你可以跟着我,可是不能擅自行動。”
華威笑了:“你小子真以爲師父老了?”
舒逸無奈地說道:“先答應我再說,我不想因爲你害死兩條,也可能是三條人命。”華威沉下了臉:“好了,我有分寸。”舒逸點了點頭,跳上了自己的車:“遠遠地跟着,不到危急的關頭你不能現身。”
說完舒逸一腳油門,繼續向燃情會所駛去。
華威嘆了口頭,搖了搖頭:“這小子,唉……”他上了車,遠遠地跟在舒逸的後面。
燃情會所當然已經打烊了,所以看上去一片漆黑。
車停了下來,舒逸沒有發出太大的動靜。在車上等到時間差不多了,他才慢慢地走到了會所的門口,門沒有關,停着一條縫,伸手輕輕地推開門,裡面很黑,舒逸站在門口適應了一下黑暗,感覺能夠勉強模糊地視物才輕輕地走了進去。
寂靜無聲。
舒逸走到了大廳,還是沒有聽到什麼動靜,現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分鐘。他相信對方應該早就已經來了,在他看來,燃情會所應該已經佈下了天羅地網,已經成爲了龍潭虎穴。
這寂靜中透着濃濃的殺機,舒逸甚至嗅到了血腥的氣息。
舒逸就站在大廳裡,不再有什麼動作,這裡的包間很多,他不知道那一扇扇門的後面都有着什麼樣的危險,他是來救人的,不是來送命的,只要東西還在自己的身上,他就有談判的籌碼。
他乾脆在大廳一角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蹺起了二郎腿,點了支菸。
他要讓自己放鬆下來,只有放鬆下來,這未知的恐懼纔會減少一些。
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可是對方還沒有出現。舒逸的心裡有些着急了,但他還是坐在那兒沒有動,他知道這也是一種比拼,對方是想耗盡自己的鬥志,是想讓自己的情緒失控。
想到這裡,他淡淡地笑了笑,又重新點了支菸,黑暗中,只見到菸頭的一點紅光明滅。
華威也潛了進來。
他躲在一個就算開了燈也察覺不到的地方。舒逸對他說過約定的時間,現在已經過了五分鐘了,對方還沒有一點動靜,他也產生了一絲焦慮,不過他看到舒逸安然地點起了煙,內心不禁苦笑,自己太不淡定了。
大廳裡的燈亮了,舒逸的眼睛只是微微地眨了眨。
幾個包間的門同時打開了,每個房間走出來四五個人。
二三十人從包間的方向向着舒逸坐着的角落走來。
舒逸的眼睛落在了一個人身上,那人的個頭不高,一米七都不到,很肥,從頭到腳到處都肥,舒逸感覺這個人很象一個球,肉球!
那人的臉上帶着笑,他的笑很和藹,讓舒逸聯想到了彌勒佛,糯實的雙下巴,憨態可鞠。舒逸看得出,這二三十人是以這尊“彌勒佛”爲中心,他一定是這些人的頭。
在距離舒逸三米的地方,他們停下了腳步。
舒逸還是端坐在沙發上,嘴裡叼着半截煙,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
“彌勒佛”穿着一身灰布唐裝長衫,肥大的手上把玩着一串念珠,那念珠也是特大號的,很配他那雙粗手。
“你是來救人的?”舒逸點了點頭。
“東西帶來了嗎?”舒逸又點了點頭:“人呢?”
“彌勒佛”拍了拍手,只見兩個男子把一個女人從包間裡帶了出來。舒逸皺起了眉頭:“她是誰?”“彌勒佛”聽舒逸這麼說,他也納悶了:“這不就是你要交換的人麼?”舒逸沒見過柳月,心想可能這個女人就是柳月吧,他又問道:“釋情呢?”
“彌勒佛”反問道:“什麼事情?”舒逸站了起來:“我可是誠心來交換的,如果你們沒有誠意,那麼對不起,告辭了!”“彌勒佛”身邊就有人叫道:“媽的,什麼東西,敢這樣和佛祖說話!”
舒逸瞪了那人一眼,目光中隱隱有殺意。
“彌勒佛”竟然叫“佛祖”,只聽“佛祖”說道:“東西呢,我已經讓你見到了人,你總該讓我看一眼東西吧!”舒逸說道:“還有一個人呢?”“佛祖”先是一楞,然後說道:“只要讓我見到東西,我們一切好商量!”
舒逸也不怕他們耍詐,他從身上掏出了一個小信封:“你們要的東西就在這裡,你們把人放了,我把東西留下。”“佛祖”的臉色一變:“媽的,你敢耍我!給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