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票是酒店幫忙訂的,第二天上午九點的航班。
累了整整一天,舒逸和鎮南方倒在牀上就睡着了。半夜一點多鐘,舒逸的手機響了,他拿起電話看了一眼,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來電歸屬地是燕京。鎮南方也醒了,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舒逸。
舒逸摁下了接聽鍵:“喂,你好,請問找誰?”電話裡一個女人的聲音:“你好,我,對了,你是不是姓舒?”舒逸感覺到女人好象很是緊張,他輕輕地說道:“嗯,我是舒逸,請問你是誰?”女人說道:“對,我找的就是舒逸,我是幫別人打的電話,他讓我打電話告訴你,小心一點,他還說,東西還在他的身上,沒丟,讓你放心。”
舒逸一下子坐了起來:“他人呢?沒事吧?”女人說道:“他受傷了,很嚴重,不過我這裡很安全,他們不會找到他的。”舒逸問道:“他能說話嗎?我想和他說兩句。”女人說道:“不行,我和他沒在一起,我是跑了很遠找公用電話給你們打的電話,他不許我用自己的電話和你們聯繫。”
舒逸有些急了:“我們明天就到燕京來,到時候我怎麼找你們?”女人楞了,可能因爲葉清寒沒有交待過她這樣的情況,她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回去問問他,然後明天早上再給你們電話。”不等舒逸回話,她飛快地掛斷了電話。
舒逸握着電話呆了半晌,才高興地對鎮南方說道:“葉清寒還活着!他還沒死。”舒逸的眼裡隱隱有了淚光。鎮南方也露出了微笑,雖然跟大家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但他已經把舒逸他們當做了親人,因爲父親死後,在這個世界上他再也沒有親人了。
鎮南方說道:“老舒,你知道嗎?我根本不敢給葉哥起卦,我真怕象父親那樣。”他的聲音竟然有些哽咽。舒逸說道:“現在好了,至少我們知道他還活着。不過聽那女人說,他受到重傷。”
鎮南方說道:“他如果不是受了重傷也不會讓一個女人幫他打電話給我們了。不過老舒,這會不會又是他們的詭計?他們知道我們擔心葉哥,而且也知道一個假冒的葉哥根本就騙不了我們,所以就來這麼一手。”
舒逸從喜悅中冷靜下來,他閉上眼睛,回憶着女人說話的語氣,語速和語調。
舒逸說道:“不象是圈套,那個女人很緊張,很害怕,也很謹慎,不象是裝出來的。當然,我們還是不能大意,明天等她的電話,看她怎麼說吧。”鎮南方說道:“真想馬上見到葉哥。”舒逸說道:“快睡吧,明天中午以前我們就能夠到燕京了,到時候就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
上午十一點十分,飛機降落在首都國際機場。
舒逸和鎮南方下了飛機,便上了一輛出租車。
“老舒,我們到燕京應該瞞不過他們的眼睛吧?”鎮南方說道。舒逸苦笑着說道:“或許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人家的注視之下。”鎮南方說道:“多換幾次車吧,不要留下尾巴。”舒逸點了點頭。
今天一大早,就在舒逸和鎮南方趕往機場的時候,那個女人就打來了電話,女人告訴了舒逸一個地址,樹村東口312號206室。舒逸知道樹村東口是什麼地方,那裡都是一些破舊的房屋,而住在那裡的人大多是一些懷揣着夢想到燕京飄蕩的人們。
舒逸和鎮南方一連換了五六次車,終於到了。
舒逸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有人跟蹤,他才領着鎮南方向着目的地走去。
312號是一幢三層樓的老木板房,踩着吱吱作響的木樓梯上到二樓,走在樓板上,都能感覺到晃動。
鎮南方輕輕問道:“燕京還有這樣的房子?”舒逸白了他一眼:“哪都有這樣的房子。”206室的門緊緊地關着,舒逸輕輕地敲了敲門,門開了一條縫,門鎖是舊式的防盜鎖,鎖耳朵上有一根鐵鏈子插進鎖身的插槽。一個女人露出半面臉,小心地看着舒逸和鎮南方。
女人大約四十來歲,臉色蠟黃,女人臉略微有些長,顴骨很高,可一雙眼睛卻有些凹陷,頭髮枯黃。她問道:“你們找誰?”舒逸微笑着說道:“你好,我是舒逸。”女人很謹慎地看着舒逸,然後把門又掩了一點,女人將門鎖上的鏈子取開,打開門讓舒逸他們進了屋。
兩人進屋之後,女人又仔細地關好了門,把鏈子重新插好。
屋子裡很亂,堆放了一些塑料瓶子,袋子,還有一些廢舊的厚紙殼。看來這個女人是靠撿垃圾過活的。女人身上的一件白色碎藍花的襯衣已經快成了黑色,一條黑色的褲子,膝蓋上也已經磨破了,腳上是一雙紅色的舊拖鞋,她一雙赤裸着的腳也泛着黑暈。
女人把二人帶到了裡間,一張破舊的牀上躺着一個人,頭上,身上都纏着繃帶。
舒逸和鎮南方慢慢地走到牀前,從那沒有被繃帶包裹住的半張臉上,他們認出了正是葉清寒,葉清寒也在看着舒逸,他竟然笑了,只是他的笑帶着一些無奈,掛着一串淚水,他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屋裡的光線有些暗,但舒逸和鎮南方還是看清了那無奈的淚光。
舒逸轉身對女人說道:“謝謝你。”女人擺了擺手,有些緊張,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發現他的時候還以爲他死了,後來試了試,竟然還有氣,就把他帶回來了。”
女人說罷便走到了外屋去了,顯然,她是想把空間讓給三人。
舒逸扶着葉清寒坐了起來:“傷得重麼?”葉清寒沒有想到舒逸並沒有提資料的事情,反而先是關心自己的傷勢。他輕輕說道:“還好,大多都是皮外傷,只是腹部中了一槍,我用手把子彈給摳了出來,但是傷口沒能夠及時處理,發生了感染。”舒逸走到門邊,對女人說道:“能幫我一個忙嗎?”女人走了過來,望着舒逸,點了點頭。
舒逸從包裡摸出一撂百元大鈔,遞給女人:“幫我去買些紗布,繃帶,酒精,對了還有手術刀縫合線和鑷子,再買一點消炎藥。”女人說道:“要不了這許多的錢。”舒逸說道:“剩下的歸你,你救了他,我們會好好感謝你的。”女人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錢。
女人走了,鎮南方問道:“老舒,爲什麼不去醫院?”葉清寒說道:“不能去醫院,他們應該都以爲我死了,這個時候我不能夠露面。”鎮南方擔心地說道:“可你的傷口已經感染了,如果不及時處理,會很嚴重的。”舒逸淡淡地說道:“沒事,我會幫他處理的。”
鎮南方有些不太相信,但也沒再說什麼。
舒逸問道:“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葉清寒伸出右手,想去摸枕頭底下,舒逸攔住了他,自己摸了下去,取出一個摺疊得很好的紙片。舒逸小心的打開,裡面是一張TF卡。葉清寒說道:“資料就在裡面,他們搶去的那個U盤裡只是兩部飯島愛的小電影。”
鎮南方笑了:“葉哥,你也好這口?”舒逸也笑了起來。
葉清寒不好意思地說道:“那是以前下的,沒來及刪,我把U盤小子地藏在了鞋子底下,而這張卡我一直含在嘴裡,就抵在舌下的。”
舒逸問道:“知道是誰幹的嗎?”葉清寒搖了搖頭:“那天從嚴部長那裡出來我便找了家酒店住下,當時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直到晚上十點多鐘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電話,電話是打到酒店房間的,一個男人約我在樹村見面,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談。舒處,你也知道,我是一個謹慎的人,而且這次到燕京來的任務又非常的重要,按理說我是不應該理睬這個電話的,可是……”
舒逸發現葉清寒的臉上有恐懼的神色,他不知道必須是什麼樣的詭異才能夠讓葉清寒這樣的男人感到害怕。他輕輕地問道:“是不是打電話的人你認識。”葉清寒咬着嘴脣點了點頭:“是的,那聲音很象一個人,一個我很熟悉的人,一個已經不在這世上的人。”
葉清寒的情緒感染了鎮南方,他不禁地打了個冷顫。
舒逸說道:“彭剛,對嗎?”葉清寒嚇了一跳:“你怎麼知道?”舒逸苦笑道:“你很熟悉,又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人,而你又描述得這樣的恐怖,說明這人我們應該是知道的,所以除了彭剛我還真想不出來還有誰。”
葉清寒說道:“你猜得沒錯,是彭剛的聲音,我不敢說百分百是他,但至少也有九分相似了,我還想再說什麼,他掛掉了電話。於是我便大起膽子去了,如果我不去,我的心裡會一直記掛着這個聲音,這件事,我必須把它搞個清楚明白。我不相信自己會真的見鬼了。”
舒逸微笑着說道:“你相信鬼神?”葉清寒沒有回答,反問舒逸:“你信嗎?”舒逸搖了搖頭:“我尊重宗教,但我是個無神論者,如果真要說見鬼,一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你既然去了,有什麼發現嗎?”葉清寒說道:“沒有,到了那裡沒等上兩分鐘,我就遭遇了伏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