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終於要過去了,這個夜晚竟然吹起了涼風,河邊的一條長椅上坐着兩個花季少女。
“嶽玲,市一中又有兩個學生自殺了,聽說他們都看過那本《自殺手冊》!”唐蓉的聲音因爲緊張而顫抖,嶽玲扭頭望着她:“現在知道怕了?誰讓你那麼好奇!”唐蓉的臉上滿是苦澀與恐懼:“你就別再責怪我了,我知道我錯了,我不想死,嶽玲,你幫幫我,幫幫我好嗎?”
嶽玲皺着眉頭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你真相信一本破冊子就能要了你的命啊?你也太天真了吧?拿來!”嶽玲伸出手去,唐蓉楞住了:“你要幹什麼?”嶽玲淡淡地說道:“《自殺手冊》拿給我,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這麼邪門!”
唐蓉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不,不行!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害你!”嶽玲一把拉住她:“你不讓我看看它到底是什麼玩意我怎麼幫你?放心吧,姐們命硬着呢,就憑一本破冊子還奈何不了我!”
嶽玲是公認的女漢子,膽子大也是出了名的。
唐蓉有些猶豫了,嶽玲說得沒錯,她若是根本就不知道《自殺手冊》是怎麼回事又怎麼幫得了自己呢?終於,她還是從書包裡取出一個小本子遞給了嶽玲,嶽玲接過去以後並沒有馬上就看,她就算想看這兒的光線也看不了:“我拿回去研究一下再說吧,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不然我媽又得象唐僧一樣念個不停!”
唐蓉帶着哭腔說道:“嶽玲,你能不能去我家?”嶽玲苦笑了一下:“這怎麼行?我那老媽你又不是不知道!”唐蓉怯怯地說道:“我爸媽去旅遊了,家裡就我一個人,我害怕!”見唐蓉差點就哭了,嶽玲不耐煩地說道:“好了,哭哭啼啼的做什麼?”
嶽玲掏出電話給家裡打了過去,好一番解釋,她母親終於答應了她去陪唐蓉,這也是她母親認識唐蓉,對唐蓉的印象還蠻不錯的緣故。
“行了,走吧!都是你,害得我晚自習都沒能去上,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你不急啊?”嶽玲站了起來,唐蓉挽住她的胳膊,兩人就向唐蓉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住處,唐蓉便先去洗澡了,嶽玲蜷在沙發上,拿起茶几上的一個蘋果,一邊啃着,一邊翻開了那本小冊子,她被冊子扉頁上的那句話給吸引住了:
“生,不能如夏花般絢爛,但死一定要象秋葉般靜美!”
這句話不是泰戈爾的名句嗎?只是它作了細微的改動罷了。不過嶽玲一直都很喜歡泰戈爾的詩,充滿了哲理。
她繼續往下看,這本冊子其實就象一本心情日記,只是寫這日記的人心情好象從頭至尾都很是灰暗,字裡行間都是對生活的抱怨,對生命的絕望。不過日記裡提及的很多感受,自己彷彿也曾經有過。
嶽玲自言自語地說道:“誰這麼無聊,把全世界最灰暗的心情全都集中在這本冊子裡了?不過看了這些就真會去自殺?那也太扯了吧。”嶽玲隨手把小冊子扔到了一旁,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選了一部棒子的腦殘劇無聊地看着。
嶽玲睡的是客房,原本唐蓉是想讓嶽玲陪她一起睡的,可嶽玲卻不習慣,唐蓉拗不過,最後她要嶽玲答應她,晚上睡覺的時候別關了房門,有什麼事情能叫得應,嶽玲自然同意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嶽玲被隔壁房間的一聲響動給吵醒了,她坐了起來,雙手用力地撓了撓長髮,大聲叫道:“唐蓉,你搞什麼鬼,還讓不讓人睡覺的啊!”她彷彿聽到唐蓉好象在說着什麼,不過聽得不是很真切,她下了牀,走到了唐蓉的房間門口,嚇呆了!
只見唐蓉就坐在牀邊的地上,一雙眼睛木然地望着前方,右手握着一把剔骨用的尖刀,一下一下地捅在自己的腹部,鮮血流了一地,嘴裡還在喃喃着,嶽玲聽清了:“他們都不愛我了,他們都不要我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嶽玲的心裡升起了恐懼,她衝上前去抓住了唐蓉的右手,想要奪下那把刀,可就是這個時候,唐蓉停止了喃喃自語,身體抽搐了幾下,嚥了氣!就在唐蓉的身邊,竟然就放着那本小冊子,它已經被唐蓉的鮮血給浸溼了……
新州市警察局接到報警,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帶隊的是市局刑警隊的隊長東方曉,這個月還沒過半,就已經是第四起了。
“頭,死者十八歲,是新州實驗中學高三的學生,叫唐蓉,自殺,也真對自己下得去手,自己捅了自己十八刀,嘖嘖!”許大軍見東方曉來到房門口,他迎上來說道。東方曉的目光落到了唐蓉屍體旁的那本小冊子上:“又是《自殺手冊》!”許大軍點了點頭:“邪了門了,這玩意我們都看過,真有這樣的魔力?”
東方曉沒有回答:“讓你們查這冊子的來歷,查出點什麼了嗎?”許大軍尷尬地說道:“沒有,小伍他們還在查呢!”東方曉扭頭看了一眼客廳裡臉色蒼白的嶽玲:“做完筆錄就通知她父母,把她領回去吧,告訴他們小心看着,她的情緒不太對,別她也做了傻事!”
許大軍說道:“已經讓羅青通知她父母了,不過這女孩應該不會有什麼,膽子蠻大的,只是受了一點驚嚇。對了,頭,她說她也看過這本冊子了。”東方曉的眉頭皺了起來:“她也看了?”許大軍小心地看了看旁邊正在忙碌着的一干同事輕聲說道:“頭,你說,是不是看過這冊子的人都會……”
他話還沒說完,東方曉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頭上:“想什麼呢?我看過,你也看過,我們不是都沒事嗎?”許大軍嘿嘿一笑,東方曉說道:“這個案子市裡,局裡都很關注,市裡領導還從林城請來一個心理學家,他們認爲應該是現在的學生心理壓力太大了,所以纔會出現這麼多的自殺現象。我看純粹是扯淡!”
許大軍吐了下舌頭:“頭,這四起案子我們可都是親自出的現場,確實是自殺,你不會認爲是謀殺吧?”東方曉白了他一眼:“我有說過是謀殺嗎?只是這本冊子又怎麼解釋?難道真是這本冊子讓他們自殺的?《自殺手冊》的事情在新州的學生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偏偏局裡、市裡要淡化冊子的事情,還弄個什麼心理學家來,這不是添亂嗎?”
許大軍苦笑了一下:“頭,上午九點那個心理學家可是要到隊裡來聽我們的案情通報呢,你記得好好準備一下,市裡、局裡的領導都很重視!”
東方曉輕哼一聲:“我手上活多,可沒時間陪他們玩,這事情你就代勞了,上午我要到市一中去!行了,剩下的事情你們處理吧,我先撤了。”
上午九點,朱毅在新州市副市長的陪同下來到了新州市警察局,市局局長陳元偉,副局長吳培榮領導着市局的幾個領導早已經等在了門口。
到了會議室,朱毅對廖副市長說道:“廖市長,你可是個大忙人,就別管我了!”廖副市長心想要不是自己分管教育他可不想管這檔子事,他不知道爲什麼陳市長會對這個朱毅如此的推崇,在他看來,這人也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特別是按廖副市長自己的意思,朱毅就應該是到各個學校走走看看,既然是學生的心理問題,那麼就對症下藥,新州市不是沒有心理專家,大家坐下來好好聊聊,交流一下,看看對青少年的心理問題應該怎麼辦,然後讓這些學校去具體落實也就是了,可偏偏朱毅提出要先到市警察局來聽聽案情的通報,這不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嗎?
此刻廖副市長不由得暗自腹誹着自己的秘書,要不是他多了句嘴,說什麼《自殺手冊》的事情,朱毅也不會多事。
不過既然朱毅現在這樣說,他也樂得清閒:“既然朱先生這麼說,那我就先走了,陳局長,朱先生可是陳市長請來的貴客,你們可不要怠慢嘍!”陳局長聽說副市長要走,也長長地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有個副市長在,他們也覺得不自在。
廖副市長走後,朱毅微笑着對陳局長說道:“陳局,給你們添麻煩了!”陳局長忙說道:“朱先生說哪裡的話,不瞞先生說,這幾起自殺的案子還是給我們帶來了不小的壓力啊!”朱毅象是漫不經心地說道:“哦?既然認定是自殺了,你們有什麼壓力啊?”
陳局長突然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吱唔道:“這個……”朱毅淡淡地說道:“是不是關於《自殺手冊》的傳聞讓你們很是被動?”陳局長尷尬地笑了笑:“原來先生早已經知道了?”朱毅點了點頭:“我想請問陳局長,市局的同志是不是都認爲這幾起案子的當事人真是自殺?”
分管刑偵的副局長吳培榮插話道:“如果單純從專業的角度來看,這四起案子的當事人倒真的全是自殺,不過他們都有個共同點!”陳局長並沒有制止吳培榮說話,反而幫着補充道:“四個死者在死之前都得到過一本小冊子,就是剛纔先生提到的《自殺手冊》,而他們自殺的現場,也都發現了這本冊子!所以刑警隊的同志意見就出現了分歧,有認爲是自殺的,也有認爲是他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