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比籠中鳥,有翅難展,我好比虎離山,受了孤單……”單千秋跟着收音機,輕輕地哼着《四郎探母》,一雙眼睛微微閉着,一隻手還在沙發的扶手上打着拍子,那樣子很是享受。
就在這時,房間裡的電話響了,單千秋這才站了起來,關小了收音機的音量,走到桌子前拿起了聽筒:“喂,哪位?”單千秋輕聲問道。電話裡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請問是單千秋單工嗎?”單千秋楞了一下,他真想不起來這是誰的聲音了,並不熟悉。
單千秋回答道:“是的,我就是單千秋,你到底是誰?”電話裡那男人笑了:“哈哈,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單工只要知道我手裡有你感興趣的東西就行了!”單千秋腦子轉不過彎來:“我感興趣的東西?”
那人輕聲說道:“單工,你爲什麼會進專案組,爲什麼會擔任專案組的頭,爲的不就是我手裡的這個技術嗎?”那人把話說得那麼透,單千秋如果再不明白那就是在裝傻了,聽到那人這樣說,他的心跳突然加快了速度:“你,你是?”
那人淡淡地說道:“我說了,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你想要的!”單千秋雖然是個學者,但他並不迂腐,他知道對方直接打電話找上自己,那麼自然不會是想要白白地把這項技術拱手相送,人家這是擺開了架勢要和自己談條件呢!可是自己不僅僅是個學者,也不僅僅代表了科學院,於怎麼說自己還是專案組的組長!
單千秋此刻也冷靜了下來:“你想怎麼樣?”
那人笑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可以好好談談!”單千秋冷笑了一聲:“我想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我不否認我們是很希望能夠得到那項技術,不過對於我們而言,我們是希望利用它來拯救更多的人,我們不會因爲爲了得到技術而向你們有任何的妥協,更不可能因此而答應你們的任何要求,進行骯髒的交易!”
那人明顯沒想到單千秋會這樣的義正辭嚴,他彷彿一楞,或許在他們看來,之所以科學院的人牽頭成爲專案組組長,他們更看重的並不是案子的本身,而是想要謀求這份技術。而單千秋也是此刻摁下了內部的一個呼叫鈴。
一個年輕人推門進來,單千秋示意他的動作小聲一點,然後作了個手勢,讓他追蹤這個電話,年輕人立刻就出去了。
那人沉默了一會然後說道:“好吧,既然單工這樣說,我就暫時先不說什麼了,不過我還是希望單工好好考慮一下,最好你還是能夠和你們的領導通個氣,或許他們的看法不一定和你的一樣,對吧?先這樣,就不打擾了,我還會來電話的!”
對方掛斷了電話,單千秋的臉色很是難看,對方把他單千秋當成什麼人了?他放下電話,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來人!”又有一個年輕人又走了進來,單千秋問道:“好好查查剛纔的電話到底是從哪打來的!”
剛纔那個年輕人已經回來了:“單組長,我們查過了,是通過衛星撥打的虛擬電話,無法查到具體的信息。”單千秋皺起了眉頭:“去,請喻副組長到我這兒來!”
喻中國很快就來了,路上他已經大抵知道了單千秋是因爲接了一個什麼電話纔會發這麼大的火,喻中國推開門就笑道:“單工啊,到底是誰惹你這麼大的火氣啊?”
單千秋嘆了口氣:“猖狂,真是猖狂之至,竟然敢直接和我叫板,找我談條件!”喻中國眯起了眼睛:“談條件?誰那麼大的膽子?”單千秋嘆了口氣:“剛纔我接到一個電話,是個男人的聲音,他說他手上有我感興趣的東西,就是那個基因改造的技術,雖然他沒有具體說他想怎麼樣,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談條件,做交易!”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老喻啊,雖然我老頭子只是個搞技術的,雖然那個技術對於我們來說也確實很重要,可是我單千秋不是一個沒有原則的人,我現在不只是個技術人員,還是專案組組長,原則性的東西我會答應和他們做交易嗎?”
喻中國點了點頭:“不能!”單千秋說道:“可恨查不出那個電話是從哪兒打出來的,否則……”他否則說不下去了,他發現喻中國的表情有些古怪:“老喻,你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是什麼意思?”喻中國終於忍不住笑了:“單工,您生氣的樣子蠻有意思的!”單千秋瞪了他一眼,自己也笑了,或許喻中國笑的就是他的書生意氣吧!
喻中國輕聲問道:“那他有沒有說他們想要的是什麼?”單千秋楞了一下:“這倒沒有,他一開口就被我罵回去了,他就直接掛了電話!”喻中國苦笑了一下:“單工,其實你應該聽聽他們的條件的!”單千秋不解地問道:“爲什麼?不管他提出任何條件,我都不可能答應的!”喻中國無奈地說道:“單工,你想想,他們拿出這麼大的一個價碼,你就不好奇他們想要的是什麼嗎?”
經過喻中國這樣一說,單千秋還真是有些後悔,要說他不想知道對方想要什麼是假的,只是剛纔自己在氣頭上,所以就把這一茬給忘記了。喻中國輕聲說道:“單工,下次他要再打電話來你就問問他,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知道他們的目的總不是壞事,當然,至於我們會不會同意他們的交易那就另說了!”
單千秋沉默了一下:“老喻啊,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喻中國看着他:“什麼事?”單千秋問道:“你說,這件事情我要不要向上面說說?”喻中國眯起了眼睛:“單工,你說的上面是你們科學院還是我們部裡?”單千秋的老臉微微發紅,他說的自然是他們科學院,其實剛纔那人有句話卻是讓他的心裡有些動搖,那就是院領導的意見會不會也和自己的一樣,自己這樣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院領導會不會有意見?
喻中國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淡淡地說道:“單工,剛纔進門的時候聽到你說的,堅決不拿原則做交易,我的心裡很是敬佩,是的,原則是不能出賣的,這個案子到現在爲止,我們已經損失了兩個好同志了,黔州的小周和閩西的申強,說不定還會有人因爲這個案子而蒙冤,甚至犧牲了自己的生命!他們爲的是什麼?是他們心裡的那份公理與正義!”
喻中國點了支菸:“就目前我們對於案子的認識,他們利用這項技術來爲很多在逃的重犯改變身份,讓那些窮兇極惡的人有了再次危害社會的機會,與此同時,他們也殺害了很多無辜的人,一生就有一死,這道理單工應該懂得吧?可以說他們的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你真願意和這幫劊子手作交易嗎?”
單千秋一臉的苦澀,說實話,對於院領導會是什麼態度他還真不好說,他清楚院領導如果不是真的那麼看重這項技術也不會硬要把自己安插到專案組來,而且還成爲了組長,院長在他臨離開燕京的時候就說過,對於案子他並不關心,他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無論如何也要把這項技術給弄到手。
喻中國嘆了口氣:“單工,話我就說這麼多,至少到底向不向院領導彙報這事兒你自己考慮吧,大主意你得自己拿。不過有一點我得把我們部裡的態度表明,那就是我們絕對不會同意和他們做任何的交易!不能讓我們的那些同志流了血還得賠上淚水!”
喻中國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單千秋的房間。
單千秋的臉上有着愧疚,可是他還是猶豫着,如果這件事情不向院領導彙報的話,將來自己很可能就不好交待了!他的心裡很是爲難,走到了電話邊上,手遲遲伸不出去。
但最終他還是把電話拿了起來,他想通了,彙報是應該的,也必須得彙報,但具體怎麼做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自己是專案組組長,只要自己要堅持原則,沒有任何人能夠影響到他!
朱毅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很是驚訝,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直接找上了單千秋,聽那口氣好象還想和專案組做什麼交易。朱毅笑了,他對喻中國說道:“老喻啊,這是好事啊!”喻中國沒好氣地說道:“朱毅,你可別唯恐天下不亂,老單雖然是個有原則的人,可是一旦院裡給他的壓力太大,我真害怕……”
朱毅淡淡地說道:“你還別說,我說是好事就真是好事,你想想,他們怎麼就蹦出來了?這隻能說明兩個可能,第一,他們是想用這樣的手段迷惑我們,繼而他們好實施他們的某個大動作,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已經感覺到了危機,他們沉不住氣了,必須有所動作,或是對我們的試探,或是真正想爭取到他們想達到的某種目的!”
喻中國想想也是,可他還是有些擔心:“那單工那邊怎麼辦?萬一……”朱毅輕聲說道:“沒有萬一,人的本性是不會變的,把事情向上級彙報是他的本份,可是他是專案組組長,事急從權,他有權利決定該怎麼做,只要他在組長的位置呆一天,原則就永遠都在他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