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朱毅對伊美說道:“你不是念叨着想去看女兒嗎?明天你就去吧,在山城多呆些日子,陪陪她。”伊美點了點頭,雷霆望了朱毅一眼,他知道朱毅這是不想把自己的妻子扯進來,既然朱毅要在黔州繼續調查這個案子,讓伊美暫時離開也是好事。
雷霆一個人喝站悶酒,朱毅不喝酒,釋情是出家人,自然也不會犯戒,這酒他喝得沒味。
“老雷,晚上就在這兒歇吧,喝了酒就別回去了,開車危險。”朱毅輕聲說道,雷霆嘆了口氣:“我一直在想着你說的話,我也知道你說的辦法是最直接有效的,可是一想到憫農這孩子我心裡就不是滋味。”朱毅給他倒上酒:“和他溝通一下,聽聽他自己的意見。”
朱毅拿過手機,撥通了周憫農的號碼,還是陸優給周憫農的那個小手機,原本落入了那假周憫農的手中,假周憫農被小娟殺死之後手機重新回到了周憫農的手裡。
電話接通了,周憫農知道這個電話除了陸優和朱毅,別人是不知道號碼的。
“喂!”周憫農的聲音傳來,雷霆的嘴微微顫動了一下:“小周啊,是我,雷霆!”周憫農楞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禁不住有些激動:“雷局,沒想到還能夠聽到你的聲音。”雷霆強忍住了內心的苦澀笑罵道:“瞧你說的,又不是生離死別。”
他不知道,這對於周憫農來說和生離死別已經沒有太多的區別,周憫農再次聽到雷霆的聲音真是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雷局,你還好嗎?”雷霆“嗯”了一聲:“好,我很好,同志們都好,小苒還一直唸叨着你什麼時候回來呢!”雷霆說到這兒,他的聲音有一些哽咽,周憫農的事情局裡的人都已經知道了,冉苒聽說周憫農一下子成了殺人兇手還遭到警方的通緝,她哭得淚人似的。
這些年來,冉苒一直在心裡暗戀着周憫農,兩人朝夕相對的時間也不短,在冉苒心裡周憫農就象是自己的親人一樣,她怎麼接受得了這樣的現實。周憫農聽雷霆這樣說,他的鼻子也有些酸楚:“雷局,都怪我自己沒用,把事情搞成這樣。”雷霆聽到周憫農的自責,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了:“小周啊,這不怪你,放心吧,他們張狂不了多久,遲早有一天我們會把他們一網打盡!”
周憫農沉默了,他知道真要把那些人全都繩之以法有多麼的困難,雷霆聽不到他的聲音:“小周,你,還好吧?”周憫農回答道:“我很好,雷局,你就放心吧。”雷霆“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原本他已經鼓起了勇氣想要把朱毅的計劃告訴周憫農的,可想到周憫農經歷了這麼多,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一下子竟然開不了口了。
朱毅搖了搖頭,伸手接過了雷霆手上的電話:“小周,是我,朱毅!”周憫農忙說道:“朱老師,雷局沒事吧?”朱毅嘆了口氣:“沒事,打電話給你是因爲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聽聽你的意見!”見朱毅挑明瞭,雷霆擡起了頭,想要制止朱毅。
周憫農說道:“有什麼話你們就說吧,用不着拐彎抹角,是不是想要讓我去自首?”朱毅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這麼敏感:“不是,恰恰相反,我們想讓你成爲真正的逃犯,我們可能會撤掉一切對你的保護。”周憫農是聰明人,他知道朱毅這樣說一定有他的深意,如果單純想要舍了自己,讓自己成爲替罪羊的話,現在他們完全就有辦法抓住自己。
“老師這是什麼意思?”周憫農平靜地問道。
朱毅淡淡地答了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周憫農明白了朱毅的意思:“這也是雷局的意思嗎?”朱毅說道:“小周,是誰的意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決定由你自己來做,當然,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們都會尊重的,沒有人會因爲你不願意加入這個計劃而對你有任何的看法。”
周憫農只是考慮了幾秒鐘:“我願意加入這個計劃,不管怎麼樣,總比躲在陰暗中等死強。”朱毅笑道:“你這話也不對,就算你拒絕這個計劃我們也不會讓你永遠躲在黑暗中,更不會讓你就這樣等死。”旋即朱毅又正色起來:“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急於做任何的決定,考慮清楚,我必須讓你明白,這個計劃的危險性很大,而且大多的時間你會沒有任何的外援,所有的一切只靠你自己!”
周憫農淡淡地說道:“我明白,請轉告雷局,我保證完成任務。”朱毅嘆了口氣:“那好吧,明天晚上會有人來找你,到時候他會告訴你該怎麼做,包括緊急情況下如何聯絡等等。”
掛了電話,雷霆望着朱毅:“有時候我覺得你很殘忍,有些不盡人情!”朱毅沒有說話,靜靜地坐在那兒。釋情說道:“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雷先生,你也不必糾結,或許這是他的一個劫難,渡了劫他方能修成正果。”雷霆看了一眼釋情,這小和尚的話倒有些道理,如果周憫農真正能夠安危渡過這個劫難的話,那麼以後他的前途倒也是不可限量。
閩西,長流縣。
申強吃過晚飯後就來到了周憫農的住處,才坐下來他就說道:“你的臉色很難看,出了什麼事了?”周憫農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微笑:“是嗎?我怎麼不覺得。”申強嘆了口氣:“堅持住吧,兄弟,只要堅持住了,以後的路就會更加的寬廣。”
周憫農其實內心很佩服申強的,申強雖然是個投機主義者,但他的目標明確,而且爲了達到目的,他會很用功,很用心。當然,申強也有着自己的原則與底線,另外就是並不失正義感。
“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周憫農突然莫名其妙地來了這麼一句。申強點上煙,盯着周憫農看了半天:“年輕,倒也算得上帥氣,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吧?”周憫農皺起了眉頭:“誰和你說這些,我是說我的爲人!”
“還行吧,怎麼說呢,各方面倒還很對我的胃口,不讓人討厭。工作能力也很強,是塊幹警察的料!”申強說完,周憫農的臉上露出了笑容:“謝謝!”申強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感覺怪怪的?”周憫農民沒有把朱毅的計劃告訴他,他知道這個計劃知道的人越少對自己來說越是安全,他還知道一旦計劃一開始啓動那麼他就會離開了,亡命天涯又或者深入虎穴,今天或許是他最後一次和申強這樣毫無顧忌的以朋友的身份聊天了。
周憫農淡淡地笑了笑:“沒什麼,就是隨便這麼一問。對了,你來是不是要告訴我什麼?”申強的神色凝重,點了點頭:“是的,指紋比對的結果已經出來了,兇器上確實是你的指紋。雖然相似度不是百分百,不過主要特徵明顯,基本可以作爲定罪的依據了。”周憫農說道:“申隊,你知道嗎?你現在可是窩藏殺人犯,罪也不小啊!”
申強苦笑了一下:“是啊,我是上了賊船了,好了,這個先不說了,你想好接下來該怎麼辦了嗎?”周憫農眯起了眼睛:“還沒有,現在的情勢對我很不利,原本我以爲暫時先藏起來,風聲小一點了再想辦法繼續查案,現在看來我再一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短時間內我是很難有什麼作爲的。”
申強安慰他道:“你也別灰心,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先忍耐一陣子吧。對了,那個小娟有消息嗎?”周憫農搖了搖頭:“就象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再也沒有一點消息。”申強皺起了眉頭:“當時你應該讓她留下聯繫的方式的,或許她會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周憫農卻不以爲然:“或許她也是個更大的陷阱!”
申強楞了一下:“你是說她是故意在接近你?”周憫農沒有直接回答:“你不覺得我現在的境遇很符合他們的客戶標準嗎?”周憫農這話才說完心裡就有些後悔,申強是個聰明人,或許他能夠從自己這話語中嗅出點什麼味來。
可他沒想到自己這話一出口申強就擡起頭來,眼裡還有着一絲激動的光芒:“這倒是個好主意,如果他們真想發展你這個客戶或許還是件好事,那樣我們就能夠將計就計地和他們搭上了線了。”不過他的神情很快也就黯淡了下來:“不行,這太危險,不能夠爲了破案而不顧一切,害了你。”
聽申強這麼說,周憫農的內心有些感動,從認識申強到現在,在他的心裡申強都是一個實用主義者,投機主義者,能夠考慮到自己的安危,把破案放在其後,對於申強這樣的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申強沒有發現周憫農臉上的變化,只見他大手一擺:“行了,這個想法不要再有了,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有其他別的辦法。”周憫農笑了笑:“晉陽那邊調查得怎麼樣了?”提到晉陽,申強說道:“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社交圈也不復雜。慢慢看唄,如果他真的有問題,狐狸尾巴就一定會露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