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先住在這吧,這兒雖然偏僻些,但很安全,這一兩天你別到處亂跑,等朱哥從滬市回來以後再看看他有什麼安排。”陸優把周憫農帶到了遠離縣城的一個農家小院,這兒前不挨村,後不着店,離公路也遠。
周憫農說道:“那你呢?”陸優說道:“我不能留在這兒,還有些事情得去做,這兒吃的喝的都有,當然,吃的都是些乾貨,泡麪,餅乾什麼的,你就將就兩天,等朱哥回來看看他怎麼說,我想最多就是兩三天的時間吧。”
周憫農笑了笑:“沒事,我能克服,謝謝你了。”陸優離開了,周憫農望着車尾燈越來越遠,漸漸消失,他才長長地舒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朱毅吃過早餐就接到了鐵蘭的電話,鐵蘭來接他到會場去參加年會。
朱毅上了車,他發現鐵蘭的眼圈有些泛黑:“怎麼了這是?”鐵蘭苦笑了一下:“還不怨你,從你這兒離開以後我滿腦子都是那個張弛,回去以後我幾乎把所有能想起的人都想了一遍,這不想倒還好,一想啊,我看誰都象是張弛了,我壓根就沒睡成什麼覺。”
朱毅笑了:“這麼說來倒成了我的罪過了,不過鐵蘭,當初你可是個鐵娘子,面對那些連我都看不下眼的屍體時,你是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怎麼現在只是一個名字就把你嚇成這樣了?”
鐵蘭白了朱毅一眼:“哥,你也不想想,假如你成天打交道的人裡面真有這樣一位,又有着非常的手段,心理又陰暗無比,你知道什麼時候那個倒黴蛋就會是自己?再說了,就算他傷害不了我,我看到別人受到傷害這心裡也不落忍不是?所以啊,一定要把他給揪出來!”
朱毅知道鐵蘭向來是俠女心腸,他說道:“那你想了一個晚上,有沒有覺得能夠對得上號的?”鐵蘭聳了聳肩膀:“我剛纔不是說了嗎?越想越是覺得誰都有可能,不過朱哥,我還真理出了幾個重點懷疑的對象。”說着,她一隻手扶住方向盤,一隻手從包裡摸出兩頁疊好的信紙:“你看看吧,我都寫在上面了。”
朱毅接過來,打開,只見上面列出了四個人的名字。
“司徒克儉,三十八歲,金陵天賜整形機構負責人,海歸派,六年前突然殺入整容整形行業的一匹黑馬,整容整形專家。海外的經歷只見個人簡歷,是否屬實無從考證。”
“蔣青石,四十二歲,滬市靜安美容整形醫院副院長,五年前進入靜安醫院,因成功主刀了幾例大型手術而聞名業界,個人簡歷記載,之前他只是遼省榮豐縣醫院的五官科醫生,整容整形系自學的,與榮豐縣醫院聯繫過,確實曾經有過這樣一名五官科醫生,七年前離職。”
“豐祿,四十四歲,燕京市新安美容機構主任醫生,華夏整容整形界的權威,七年前開始從業,先是自己單幹,接黑單,曾被舉報,但因爲他沒有出現任何的醫療事故,所做的手術均得到了顧客的好評,被燕京市新安美容機構看中,並聘用。之前是個遊醫,畢業於皖北醫專。”
“何大壯,三十二歲,粵州市人民醫院整容整形專科主任醫師,七年前畢業於華中醫科大學整容整形專業,初次手術便轟動了業界,潛力股,整容整形界的奇葩!”
朱毅發現鐵蘭在何大壯的名字下面畫了一條波浪線,旁邊還有一個小問號:“這問號是什麼意思?”鐵蘭斜了一眼:“哦,這個只是我臨時起意加上去的,問號是我覺得他不太可能,一來太年輕了,二來他的來歷調查基本屬實。”朱毅笑了:“那你爲什麼還要把他的名字列上來?”
鐵蘭說道:“因爲我覺得他的年紀和他的技術不成正比,怎麼說呢,他纔出道就成功獨立完成了一個大面積燒傷患者的全身植皮手術,這還不算,在手術的過程中他還把患者的容貌改變了,變得比以前更漂亮了,甚至有人說他創造了醫學上的奇蹟,要知道,燒傷面積達百分之八十以上,就是老專家在面對這樣的手術也不可能做得比他更完美。”
朱毅微微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鐵蘭說道:“所以我才說他是一朵奇葩,六、七年前他纔多大,二十五、六歲,不過以他的年輕來說,我倒是不認爲他會是張弛!”朱毅說道:“這幾個人應該都是男的吧?”鐵蘭笑了:“當然都是男的,張弛不就是男人嗎?”
朱毅卻正色地說道:“你的範圍太窄了,如果張弛真的混在這個行業裡,那麼我們就不能夠用年齡、性別來約束他,你想想,一個有本事改變人的基因的人,對於他來說,這些會是什麼難題?”鐵蘭聽了朱毅的話,臉上滿是驚恐,她知道朱毅並不是危言聳聽,只是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就象她剛纔說過的那句話一樣了,看誰都象張弛!單單隻靠八年內開始從業並有一定成就這一點來套,符合條件的可以說是數不勝數。
“朱哥,如果這樣一來,符合條件的至少有十幾個。”鐵蘭輕聲說道。朱毅嘆了口氣:“十幾個還不算太多,慢慢排查應該花不了太多的時間。”鐵蘭“嗯”了一聲:“我今天會抓緊時間再整理一份名單的。”
年會的會場在威特曼大酒店十九樓的旋轉餐廳舉行,朱毅和鐵蘭進電梯的時候竟然遇到了關曖和一個美貌的婦人。關曖微笑着向朱毅點頭,然後說道:“朱先生,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好朋友,左藍。”朱毅很紳士地伸出手去:“你好,左女士!”左藍也微笑着和朱毅握了握手:“來的路上還聽關曖提起你來,她說你是個能人,還差點成了她的姐夫呢!”
朱毅的臉上有些尷尬,鐵蘭蠻解圍道:“左藍,你怎麼和關曖一路啊,劉鑄呢?”左藍說道:“他啊,一大早就趕過來了,說是會場還有很多事情要落實,讓我自己過來。”鐵蘭對朱毅說道:“左藍的老公劉鑄就是華夏整容整形學會的副會長,他主要從事理論的研究,發表過不少論文。”
左藍笑道:“鐵蘭,你就別往劉鑄的臉上貼金了,他呀,做這個副會長那是趕鴨子上架的,他哪裡懂什麼整容整形,也就是在學會裡打個雜罷了,爲你們這些大鱷服好務。”鐵蘭卻說道:“你這話就不實事求是了,他還是華中醫大整容整形專業的教授呢!”
幾人邊說邊笑,電梯很快就到了十九樓,出了電梯口就有一名迎賓微笑着上前來:“幾位,是來出席年會的吧,請這邊簽名。”幾人過去簽了名字,就步入了會場,會場裡已經來了不少的嘉賓,看得出來這果真是華夏整容整形界的一次盛會。
鐵蘭給朱毅他們找了位子坐下她就離開了,她也是這次年會的負責人之一,很多事情還等着她去落實。
關曖坐在朱毅的身邊,關曖的另一邊坐的是左藍,可是左藍才坐了兩分鐘就說想起了什麼事,就去找她的丈夫劉鑄去了。只剩下關曖和朱毅,氣氛一下子沉默了,朱毅感覺很不自然,面對這個長得很象關心的女人,朱毅的心裡就有一種莫名的傷感,他腦子裡總會想起關心在生命盡頭時的樣子。
“朱哥,我能叫你朱哥嗎?我覺得叫先生很生份,也很彆扭。”關曖打破了僵局,主動開口說道。朱毅微笑着點頭:“當然可以。”
關曖也回了個嫵媚的笑容:“朱哥,其實你知道嗎?當聽說姐姐的死訊,我在心裡對你很是怨恨,姐姐是個敢愛敢恨的人,可惜她愛錯了人,爲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她這樣死去,我覺得很替她不值得。或許那時候我還年輕吧,我無法感受姐姐的那份愛。但對於你,我卻更多的是好奇,我總在想,能夠讓姐姐捨命維護的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從那時起我就在期待着,有一天能夠見到你。”關曖的聲音很輕柔。
朱毅苦笑了一下:“現在你見到了,是不是感覺很失望?”關曖反問道:“爲什麼要失望?你是不是覺得我和很多年輕的女孩子一樣的膚淺、無知?都喜歡看帥哥?”朱毅說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關曖說道:“其實你就是這個意思,因爲你不高,也不帥,現在的你就是一個漸漸開始發福的中年人。不過你自己不知道,其實這樣的男人看上去反而更讓人喜愛,睿智,有故事,有經歷,也讓人感覺有安全感,假如我能夠在你的身上發現幽默的元素,那你就幾近完美了!”
朱毅有種怪異的感覺,他總是覺得關曖不真實,面對關曖的時候他有些恍惚,彷彿面對的不是關曖,而是關心,這讓他的內心也多少有一些負疚。特別是關曖的這些話,讓他有點霧裡看花,他不能夠清楚地捕捉到關曖到底想要傳達的是一種什麼樣的信息。
這樣的對話是很痛苦的,朱毅淡淡地說道:“我也就是一個普通人,不值得你去花時間研究。對了,怎麼金先生沒和你一塊來嗎?”關曖剜了朱毅一眼,好象是在說這個時候提金鳳凰是多少煞風景的一件事情,她沒好氣地說道:“他來做什麼,我纔是鐵蘭他們醫院的投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