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寒住的地方是她結婚前和妹妹共同租住的那間小公寓,這地方她一直沒有退租,後來房東要離開,她便把這間小公寓給買了下來,很窄小的兩居室,她甚至連戶頭都沒有過過來,只是做了一個公證,因爲她覺得很可能某一天她還會回到這兒,這裡將是她最後的避風港。+
這是她自己的秘密,沒有任何人知道,包括她的親妹妹耿冰,齊光喻就更不會知道了,雖然齊光喻在追求她的時候沒少來過這兒。
耿寒只穿了一件薄紗的睡衣,蜷縮在沙發上,一隻手裡拿着一支菸,另一隻手抱着膝蓋頭,眼裡有着淚水。茶几上擺着兩隻手機,其中一隻已經關機了,只有另一隻還開頭,開着的那隻手機響了,耿寒忙拿了起來:“喂,情況怎麼樣?”電話裡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他正在四處找你,找得很急,他問過我,我告訴他你今天就沒有來過公司,我們也聯繫不上你。”
耿寒輕聲說道:“嗯,這樣說挺好的,你下午過來一趟,給我帶些吃的回來,小心一點,別讓他給盯上了。”男人說道:“放心吧,耿總,我會小心的。”耿寒放下電話,眼裡冷是寒意,齊光喻現在正滿世界的找自己,看來他是真的心急了,一想到齊光喻竟然殺了耿冰,耿寒的心裡就滿是憤怒,她就這樣一個妹妹,父母都在鄉下,一直以來都是她們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可現在自己的親妹妹讓自己的男人害死了,要是爸爸媽媽知道了會怎麼樣?
耿寒的內心是很糾結的,十幾年的夫妻,平心而論,如果排開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來說,她和齊光喻過得算是很幸福的,她能夠感覺得出齊光喻對她的愛,可是她更知道在齊光喻的心裡什麼東西更重要,不是愛情,也不是親情,是他的那個見鬼的信仰。如果說齊光喻爲了自己的信仰把齊光遠,他的親哥哥給殺了的話,耿寒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當然,人家都能夠對自己至親的兄長下手,我了寒算個屁!
這也是耿寒在知道耿冰出事後第一時間內躲了起來的真正原因,她害怕下一個就是她自己,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真想找個人陪她說說話,可是她到現在才發現,真正能夠和她說說話的人她都找不到。
剛纔的電話是她公司裡的一個副總打來的,那個副總是她的追求者,從大學的時候就一直在她的身邊追求她,不過後來失敗了,輸給了齊光喻,耿寒成了齊夫人,又成了耿總,耿寒的心裡覺得有些愧對人家,加上這男人原本也有些才幹,耿總便請他加盟了公司,讓他成爲了副總,還給了他些股份。這一切齊光喻都是知道的,他倒也大氣,並沒有因爲人家曾經是他的情敵,競爭對手便對那人使什麼手段,相反,每次見面都以禮相待,更主要的是他每次出差去哪兒都會先給人家打個電話,讓人家有空的時候多幫着照顧一下耿寒,他的態度讓人覺得很誠懇,生不起壞心兒,彷彿在他不在的時候動了一點歪念頭都會讓人家自己把自己綁到道德的十字架上去。
其實這正是齊光喻的高明之處,堵不如疏,再說了,自己都這樣的大氣量了,怎麼你們還好意思揹着我再玩什麼花樣吧?當然不能,而且十幾年前你就已經敗下陣來了,這十幾年,我們秀的恩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你覺得十幾年前你沒能夠贏得美人心,這十幾年後你又有機會嗎?沒有,我們這感情反倒是積累得更加的深厚了。
“老闆,陶維春離開公司了,好象匆匆忙忙地要去什麼地方。”齊光喻接到了手下人的電話,他沉聲說道:“悄悄地跟着他,看看他這是去哪兒!下午我會到殯儀館去料理小姨子的後事,有什麼發現及時給我打電話。”
掛了電話,齊光喻眯起了眼睛,他知道,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夠知道耿寒的下落的話,那麼就只有是陶維春了,當年陶維春沒能夠追到耿寒,可是他倆的友誼卻是很深的,他相信這是他們的純友誼,因爲對這一點齊光喻還是很自信的,而且哪個男人喜歡有事沒事給自己整一頂綠帽非得往自己的頭上去扣呢?
陶維春此時外出,很有可能就是去見耿寒去了,對於耿寒自己該怎麼辦?對於這個問題齊光喻不只一次地問過自己,平心而論,他是很愛耿寒的,可是已經這樣了,耿冰是自己讓人殺死的,這是個不爭的事實,他相信耿寒的心裡也明鏡似的,按說現在最理性的辦法就是把耿寒給除掉!齊光喻嘆了口氣,這個決定雖然有些殘酷,可是決心並不難下,對於自己這樣的人來說,感情是奢侈品,只是此刻他還不能夠下這樣的決心,耿冰可以死於意外,可是耿寒呢?她再出事,那麼就太明顯了,一切的矛頭就真的全都指向自己了,就算他們拿不出證據,可是一天到晚咬住自己也不是件好事。
所以他覺得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夠穩住耿寒,只要耿寒不亂,自己的陣腳就不會亂。
陶維春從一離開公司就發現有人在跟蹤他,從後視鏡裡他看到了一輛黑色的福特一直不疾不徐地綴在他的車後,陶維春皺起了眉頭,他知道耿寒一定是遇到什麼難事了,這事情還十有八九與齊光喻有關,這些應該就是齊光喻派來的人吧?陶維春苦笑了一下,其實這一切與自己又有什麼關係,這是人家兩口子的事情不是嗎?自己這樣摻和着算什麼。
陶維春並沒有急着去耿寒那兒,他撥了個電話,和一個朋友約好十分鐘後在前面的一個咖啡廳見面。他得想辦法擺脫那些跟蹤的人,雖然他也覺得自己不應該管人家的家事,可是怎麼說他也是耿寒的朋友,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至於齊光喻那兒,等事後他們兩口子再慢慢去解釋吧。
陶維春到了咖啡廳,朋友後腳就到了。
“老陶啊,大中午的叫我上這兒來喝咖啡,看來你這個副總真的很閒啊!”陶維春的朋友叫張楷,自己開了一家畫室,發不了大財,卻也餓不死人。陶維春笑了笑:“公司早就已經上了軌道,已經不象當初離不了人的時候了,有時間就多和朋友坐坐嘛。”張楷輕咳了兩聲:“我聽說你們耿總的妹妹出事了?”陶維春點了點頭:“嗯,出了車禍,撞死了。”
張楷說道:“你和耿寒十幾年的朋友,她家裡出這麼大的事情你不去幫忙,跑我這兒來敘什麼舊啊?哦,我明白了,你這是在避嫌,怕見到人家的老公對吧?”陶維春楞了一下,從昨晚一直到現在,陶維春都在想一個問題,耿寒爲什麼要對齊光喻玩消失,此刻張楷的一句話彷彿給了他一點啓發。對啊,耿寒的妹妹出了事情,這個時候耿寒最應該做的事情是料理耿冰的後事,怎麼就突然躲了起來?莫非……
張楷見陶維春有些走神,他叫道:“老陶,老陶!”陶維春這纔回過神來:“哦,想起了些事情。”張楷嘆了口氣:“你呀,就是個情種,喜歡一個人就這樣天天守着,你這心裡舒服嗎?這不純粹是在找虐嗎?有事沒事讓自己的小心靈受點創傷,你不會是想以些來證明你的愛是多麼的至高無上吧?”陶維春瞪了他一眼:“你瞎說什麼呢?我也結婚了的好不?孩子都已經打醬油了。”
張楷說道:“好了,給你開開玩笑吧,不過你找我真沒其他的什麼事麼?”陶維春搖了搖頭:“沒有,只是好久沒見了,約你坐坐,聊聊!”張楷說道:“好了,見也見到了,我得回去了,我那小本買賣離不了人的,不然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風了,這頓算你的!”陶維春苦笑了一下:“你呀,還是那麼摳!”
“不摳能行嗎?我可不象你,怎麼說也是一副總,二老闆,我不行,得養家餬口。那個啥,真沒事我就先走了。”張楷還真是說走就走了,只留下了陶維春一個人。
“你怎麼還沒過來呢?”耿寒的電話又打了過來,陶維春說道:“有尾巴,我得先想辦法甩掉再說,對了,有件事情我想問你,是不是和光喻吵架了?”耿寒沉默了一下:“這事兒在電話裡一句兩句我也跟你解釋不了,這樣吧,你過來了再說。”陶維春又問了一句:“耿冰的事情是不是並不只是意外那麼簡單?她的事是不是和齊光喻有關?”耿寒沒想到陶維春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問題的所在,甚至可以說他已經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耿寒嘆了口氣:“維春,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些,知道了太多,對於你來說很可能會招惹來殺身之禍,你知道嗎?所以不該問的,你最好別問了,好嗎?”聽耿寒說得認真,陶維春也嚇了一跳,看來自己的猜測還真心沒有錯。不過既然耿寒已經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他還能說些什麼?
“老闆,他約了人喝咖啡,二十多分鐘後那人便走了,現在只有他一個人。”手下人又彙報了陶維春的動向,齊光喻輕哼一聲:“不管他,只要盯緊他就是了。另外,如果發現耿寒的蹤跡,馬上向我報告,你們別亂來,記住,千萬不能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