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凌晨二點多鐘了。
舒逸、沐七兒和小惠就這樣靜靜地跟在花妹的後面,都沒有說話。
舒逸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輕聲對小惠和沐七兒說道:“你們看好她,我先回去。”小惠問道:“出什麼事了?”舒逸說道:“我擔心西門那邊!”
“砰!砰!”兩聲槍響在這樣靜謐的夜晚格外的清脆。
舒逸的心一沉,飛一般地向招待所奔去,那槍聲便是從招待所傳出來的。小惠和沐七兒也是一驚,可她們必須陪着花妹,就在這時,花妹象是被驚醒了,她停下了腳步,楞了一會,然後“哇”地大哭起來。沐七兒忙上前去一把摟住她:“花妹,別怕,沐姐姐在。”
舒逸一口氣跑回招待所,衝上二樓,在201房間的門口他看到了西門無望。
西門無望躺在一個警察的懷裡,另一個警察正忙着打電話給急救,抱着西門的那個警察一隻手摁着西門無望的後背,另一隻手正在撥着電話。見到舒逸來,兩人一臉的愧色,扶着西門的那個警察說道:“舒處,對不起,我們……”舒逸擡起了手,止住了他的話:“到底怎麼回事?”他的眼睛卻望着站在一旁發抖的烏麻。
打完電話的警察忙走上前來:“我們也不清楚,槍響,我們跑出來的時候他已經中槍了。”舒逸蹲下身去,檢查西門的傷勢,西門是後背中槍,正對着心臟的部位,而西門看上去已經虛弱了,眼睛也是閉着的。舒逸輕輕叫道:“西門,西門!”西門無望微微睜開了眼睛,嘴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舒逸站起來大聲說道:“叫救護車,還不快叫救護車!”那個打電話的警察苦着臉說道:“已經打了電話了,救護車馬上就到。”舒逸大叫了兩聲,終於平靜下來了,這時鎮南方也出來了,顯然酒還沒醒:“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哪打槍啊!”舒逸瞪了他一眼,他看到了西門無望,心裡一驚,酒醒了。
“西門大哥!”鎮南方的聲音哽咽了,他也蹲了下去,握住了西門的手。
烏麻竟輕輕地抽泣起來。
舒逸冷冷的看着他:“到現在你還要繼續裝下去嗎?”烏麻流出了眼淚,聲音哽咽:“他是爲了救我,是我害了他,是我!”鎮南方跳了起來,伸手封住了烏麻的領口:“你還好意思說,還有死多少人你才肯說!”
沐七兒和小惠領着花妹回來了,舒逸在樓梯口擋住了她們,只是粗略地說了兩句,讓她們把花妹帶回去休息,他不想讓花妹看到這樣的場面,花妹那幼小的心靈已經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折磨了。
幾分鐘後,救護車來了,還來了兩部警車,領頭的是曾國慶。
來不及打招呼,大家把西門無望擡上了救護車,然後舒逸和鎮南方領着烏麻上了曾國慶的車,一起趕去了醫院。兩個警察倒還機靈,第一時間就打了急救電話並向曾國慶做了彙報,曾國慶又彙報給了姜緒雲,姜緒雲早早協調好了醫院,手術室也及時的準備好了。
姜緒雲和醫生等在了門口,人被推進了手術室後,舒逸對姜緒雲說道:“又給你添麻煩了。”姜緒雲說道:“舒處,別這樣說,是我們無能。”舒逸搖了搖頭:“不怪你們,這人是個職業殺手。”
姜緒雲問道:“國安局那兩個同志沒事吧?”舒逸說道:“放心吧,他們沒事。”
其實甄大智和小楊吃過飯後便和舒逸他們分開了,省國安局在縣裡有個聯絡站,他們還帶了局裡佈置的任務,必須過去一趟。
舒逸對曾國慶說道:“曾隊,找間屋子,我要和烏麻談談。”曾國慶說道:“好的。對了,我已經佈置了警力,全城範圍抓捕槍手。”舒逸搖了搖頭說道:“撤了吧,殺手很專業,應該早設計好了退路。而且就算遭遇上,可能只會有更大的傷亡。”
曾國慶爲難地說道:“可是我們職責所在,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舒逸望向姜緒雲:“姜局,有什麼問題我負責。”姜緒雲嘆了口氣:“照舒處說的做吧。”曾國慶應了一聲,去安排去了。
幾分鐘後,曾國慶回來說道:“舒處,到醫生值班室吧。”舒逸望了一眼烏麻,也不說話,徑直朝值班室走去,烏麻跟在他的身後。
鎮南方很想跟着去,可舒逸沒有開口,他只能留在手術室外面。
“說吧,今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舒逸淡淡地說道。烏麻抹了抹眼淚,才慢慢地說道:“我在房間裡聽到你們屋裡有響動,接着聽到有人衝下樓的聲音,開始是我好奇,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當我打開門,卻發現你們房間竟然黑着燈,於是我便生出了逃跑的念頭。”
舒逸問道:“逃跑?你就不顧你的女兒嗎?”烏麻苦笑道:“我看得出來,你們對花妹很好,花妹留在你們身邊我放心。”舒逸說道:“就算你能跑得掉,你又準備去哪裡呢?”烏麻說道:“回家,回黃田,我不能夠讓花妹她阿媽再有什麼事。”
舒逸淡淡地說道:“放心吧,你老婆不會有事的,我們的人會負責他的安全。”烏麻的眼睛裡流露出了感激,舒逸說道:“接着說吧,後來又是怎麼回事。”
烏麻說道:“就在我悄悄地走過你們房間的門口時,我看到了一個人影映在樓梯口,我以爲是你們回來了,下準備轉身回房間,這時那個警官突然出來了。”他說的那個警官指的是西門。
“而正在這個時候,樓梯口那人閃了出來,舉起槍便對準了我。警官,我確定他一定是來殺我的,他們一直就想殺我滅口。就在我驚慌失措的時候槍響了,我驚呆了,兩條腿象是灌了鉛一般,走不動路,不怕你笑話,我差一點就尿褲子了。”烏麻的臉上還帶着後怕。
他望着舒逸:“給我支菸吧。”
舒逸遞給他支菸,他點上後說道:“我沒想到,那個警官會不顧自己的安危,一下子就撲到了我的身上,我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子彈射入他的身體,那開槍的人也楞了一下,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另外兩名警察也開門衝了出來,他慌亂中又開了一槍,這一槍沒射中人,接着他便轉身跑了。”
“一個警察趕緊抱住了替我擋槍的那個警官,另一個警察原本想追那開槍的人,但被他的同伴叫住了,讓他趕緊打電話。我當時嚇呆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兩條腿也不聽使喚。再後來,你們就回來了。”烏麻一口氣說完,舒逸閉上了眼睛。
西門可別出什麼事纔好。
烏麻感覺得出來舒逸是在爲西門擔心,他怯怯地問道:“那個警官不會有事吧?”舒逸睜開了眼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他們爲什麼要殺你滅口?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烏麻聽到舒逸的詢問,臉色變了變,他咬緊了嘴脣。
舒逸感覺到他的抗拒,至少是猶豫,舒逸冷冷地說道:“難道到現在你還不醒悟嗎?是不是要更多的人爲你流血、犧牲?西門還躺在手術檯上,生死未卜,你對得起他嗎?”烏麻低下了頭:“我,我……”“我”了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舒逸輕輕地說道:“除非你真的死了,你的惡夢纔會真正的結束,還有花妹,我想她應該也知道些什麼吧,就算你不怕死,可花妹呢?她還那麼小,你已經失去了一個銀花,難道你還想再失去一個花妹嗎?”
烏麻嘆了口氣:“我說,我都說。”
舒逸把整盒煙扔到了烏麻的面前,烏麻重新點上一支:“這事得從半年前說起,那天下午五點多鐘,下着大雨,我婆娘怕銀花和花妹被大雨淋着,就讓我帶着雨傘順道去接一下,就在我走到半山石那個地方的時候,我隱約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往林子裡跑去,半天我纔想起來那個人是巴音。”
“巴音經常一個人在山裡轉悠,也不足爲奇,所以我並沒有放在心上,準備繼續趕我的路。而這時我又看到了一個女人,也往林子裡跑去。那個女人不是我們村子裡的,看那穿着打扮應該是城裡人,很洋氣,不過我看不到她的臉,因爲她的雨傘打得很低,不過我覺得她應該發現了我,因爲她在快進林子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身子往我這邊轉了一下,然後才跑了進去。”
舒逸皺起了眉頭,女人,還是城裡人,她是去和巴音約會嗎?可巴音怎麼可能認識城裡的女人,就算是有可能認識,爲什麼又會到黃田村去?舒逸雖然沒見過巴音,但他肯定巴音一定沒有那麼大的魅力。
烏麻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我們莊戶人家,好奇心總是很重,我很想看看象巴音那種老實人怎麼會交上城裡的女朋友。於是我便悄悄地也走進了林子,可進去轉了一會,竟然沒發現他們的蹤影,我甚至懷疑我剛纔是不是眼花了,誰知道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傳來‘你是在找我嗎?’我回頭一看,是巴音,只不過他看上去很恐怖,特別是那雙眼睛,就象要殺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