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華洋,本名李世忠,北韓人,現年四十二歲,十五歲那年被南韓國情院給盯上了,繼而被逼加入了kcia,同年六月被帶到南韓,進行了爲期一年的特工培訓,第二年八月接受了潛伏任務,秘密潛入華夏延邊,以孤兒的身份被一個韓族老漢收養,更名張晗語,同時取得了華夏國籍。”
舒逸望着仍舊一臉笑容的路華洋,淡淡地說道。路華洋聽到這兒他的笑容還在:“你說的這個路華洋不會就是我吧?我可不是什麼南韓北韓的人,我就是華夏人,而且也從來沒有到過什麼延邊。”舒逸微微一笑,心道這個路華洋的心理素質還真是不差,自己都已經把他的老底揭開了他竟然還這樣沉得住氣,裝,你就裝吧,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若是沒有證據倒也罷了,現在尹路明已經把路華洋仿造身份的事情說了,軍安方面也已經把他的底給調查清楚了,看你還怎麼抵賴?
路華洋也閉上了嘴,這樣的事情他反駁一下是可以的,但多說卻是無益。就在這時夏莫非推門進來:“舒逸,電話!”舒逸站起身上,冷冷地看了路華洋一眼然後翻身出了房間。
電話是陸亦雷打來的:“舒逸,已經過了兩天了,只剩下三天的時間,你的時間不多了,一定要在規定的時間裡把案子給破了,不然我們大家都會很被動。”舒逸應了一聲:“陸局,我知道了,現在我們已經掌握了一些線索,相信應該能夠找到突破口。”陸亦雷只是“嗯”了下就掛斷了電話。
舒逸的心裡清楚,陸亦雷之所以打這個電話,是因爲陸亦雷的心裡也沒有底,而陸亦雷所承受的壓力應該也是挺大的。華洋公司的背後有軍方的影子,而這影子卻是陸國光和陸亦雷所不知道的,這麼看來那是另一股力量,而這股力量與陸家相比也是不弱,至少是能夠與陸家抗衡的,陸家一旦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自己這一役若是輸了,那麼陸家的地位也會相應地跌到谷底。
舒逸輕輕嘆了口氣,這個案子不僅僅是將他自己,還有陸家也被置於風口浪尖了。
舒逸點了支菸,重新翻看着軍安方面轉過來的關於路華洋的資料,他才發現這份資料有一個最要命的遺漏,那就是路華洋的身份雖然在資料上有所表述,可是卻有一點,根本無法證明此路華洋就是彼路華洋!假如這個路華洋對於自己的身份詮釋還留了一手,那麼軍安提交的這份證明文件就等同於廢紙。
軍安的資料中沒有照片,沒有指紋,甚至連血型什麼的以及特徵描述也沒有,舒逸的心裡很是苦澀,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也難怪路華洋這樣有底氣,看來這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人,可是再不好對付也必須把他拿下,現在在舒逸看來路華洋已經是整個案子唯一的關鍵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案子查來查去,馬勇、馬涼、馬娟以及那個肖英雖然都陷入案子之中,可他們卻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有時候甚至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案子裡起到了什麼作用,胡媚兒也很關鍵,可這女人更是狡猾,提前就溜之大吉了。
舒逸重新坐回到房間裡面對路華洋,路華洋說道:“我說,能給我支菸嗎?我這人不太沾酒,沾着一點也就醉了,這抽菸就是我唯一的不良嗜好了。”舒逸沒有說話,掏出支菸走上前遞給了他,他叼在了嘴上,舒逸又給他點上了火,他吸了一口:“都說抽菸對身體不好,其實啊,人的命天註定,活多久早就有了定數的,你說是不?”智剛微微皺了下眉頭,他也參加過不少次審訊了,這個路華洋可謂是塊硬骨頭。
你要說他不配合嘛?那是冤枉人家,人家那兒可是有問必答,只是他的回答卻根本就不是你相要的,他甚至可以和你離題萬里的閒扯一通,這不,就說到抽菸他可以給你說道半個小時,不只是舒逸知道,就連智剛也知道,他們的時間不多了,真要把時間全都花費在這樣一個人的身上嗎?智剛看了看舒逸。
舒逸的內心也很是苦澀,路華洋根本就是一副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樣子,可你能拿他怎麼樣?給他上手段?這不行,朱毅剛纔也打過招呼了,林城市裡的領導,就連黔州省的兩個主要領導已經打來了電話,對於這件事情表示了關注。如果有證件,辦成一個鐵案也就算了,但沒有證據,捕風捉影,又傷害了這位路先生,那麼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
舒逸輕咳了一聲,路華洋關於抽菸的談論才告一段落,路華洋望着舒逸,那樣子好象很專注地等待着舒逸的詢問。舒逸說道:“路華洋,我問你,爲什麼要讓尹路明給你僞造身份?”路華洋尷尬地笑了笑:“這個嘛,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唉,這都怨我,年輕的時候犯了點事,不過當年我已經爲我的錯誤付出了代價,只是人一旦風光了自然就不希望過去的一些事情再被人給抖落出來不是?所以我才懇請尹局長給我重新搞了個身份。”
怕什麼來什麼,看來路華洋果然藏着後手,舒逸原本最擔心的就是路華洋爲什麼僞造假身份有別的詮釋,現在看來路華洋還真做了充分的準備。舒逸皺了下眉頭:“哦?那我倒要好好聽聽了,到底你有什麼解釋。”
路華洋嘆了口氣:“我的原名叫張亮,祖籍西北省的安亭縣,父親張守貴,母親王鳳林,這些你們可以去查的,我家在安亭縣的小石頭村,離縣城有六十多公里,就算是在村裡,我家也是最偏遠的,我生下來的時候母親就死了,父親說是我剋死的,其實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難產。於是在家裡大家都覺得我是個不祥的人……”
“大約在我七、八歲的時候,一次偷偷和村裡的幾個年輕人去縣城玩,誰知道遇到了柺子,我被他們給拐走了,他們把我賣給了一個老乞丐,從此我就跟着老乞丐和幾個和我差不多的孩子一起到處過着乞討的生活。”
智剛聽到這兒問道:“那時候你也不算小了,至少對於你的家和家人都有了深刻的記憶,你就沒想過偷偷跑回去嗎?”路華洋笑了,那笑容有些不屑:“你如果知道我的童年是怎麼過的也許就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了!從我記事以來,村裡的人都象避瘟神一樣的躲避着我,就是家裡人也從來沒有給過我一點的好臉色,我和幾個年輕人偷偷去縣城,其實原本我就是想遠遠的離開那個所謂的家,既然有這樣的機會出來我又怎麼會再回去呢?”
“跟着老乞丐在一起的日子,雖然感覺上是過得清苦一些,可他對我倒還真的不錯,由於我的年紀是他手底下這些孩子裡最大的一個,所以很多時候他都讓我來負責這些孩子,漸漸地,他對我就很是看重,因爲我們討到的錢也越來越多了!”說到這兒,路華洋那話嘮的毛病又開始了:“你們別小看乞丐,那個時候一個幹部的工資纔多少?也就是六、七十塊錢一個月,可是我們五個小乞丐一個月能夠掙多少你知道嗎?幾乎每個月都能夠掙一千多!按官面的話說,我們人平均產值一年就是兩三千塊錢。”
智剛望向舒逸,苦笑着搖了搖頭。
路華洋象是沉浸在回憶裡:“但我知道我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我不可能做一輩子的乞丐。所以我開始偷偷地攢錢,因爲我負責小乞丐的收錢與分配,所以我就暗地裡打卡張,一個月下來我幾乎能夠爲自己存下兩、三百元,也是因爲我們的生意越來越好,我藏得多一點老乞丐也不會發現。在我十四歲那年,我竟然攢了近一萬元,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老乞丐病倒了,讓我沒想到的是他臨死之前竟然單獨把我留在了他的身邊,然後交給我一個存摺,裡面有他這幾十年乞討掙來的錢,大約有六、七萬的樣子。”
“他告訴我他原本就是一個孤寡的人,沒有親人也沒有孩子,他已經把我們幾個人當成了自己的小孩,他讓我錢分給其他的孩子,讓我們想幹嘛就幹嘛去!他知道,自己挺不了多長的時間了,你們不知道,當時我接過他的錢的時候心裡竟然有些內疚,也有些悔恨,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爲什麼還要偷偷地瞞着他攢錢呢?”路華洋看上去好象很是動情,竟然還流下了眼淚。
舒逸淡淡地說道:“後來呢?”路華洋嘆了口氣:“後來老乞丐死了,我用他留下的錢給他簡單地辦了後事,然後把剩下的錢和幾個小乞丐分了,之後大家就各自奔了東西。還別說,當大家散了夥之後,我突然覺得心裡一下子空撈撈的,象是找不到北了!做習慣了乞丐,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做什麼,當時我的手裡拿着兩三萬塊錢,我想是不是應該回去一趟了,找找那種衣錦還鄉的感覺,可是最後我還是斷了這個念頭,我那算哪門子的衣錦還鄉?這討來的錢說出去有臉面嗎?”
路華洋說到這兒他又向舒逸討了支菸:“我讓得當時我正在滬市,望着那座國際大都會,那林立的高樓大廈,那車水馬龍,我的心就很不平靜,憑什麼我就不能夠象他們一樣的生活,活出一個人樣來?憑什麼我就得每天低頭乞討,吃着嗟來之食?我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心,我一定要改變自己的人生,一定要象城裡這些人一樣,做一個有頭有臉的人上人,可是光有決心沒用,不是嗎?得有行動,於是我就開始找地方打工,雖然我手上有錢,但我還是決定夾起尾巴做人,好好沉下心來學一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