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三十幾歲的男子,看上去有些瘦弱,卻很精神,留着一抹小鬍子,穿了一件和尚領的短袖t恤,他走進火鍋店後東張西望,龍久淵招了招手:“錢串子,這邊!”舒逸楞了一下,龍久淵怎麼這樣稱呼自己的小舅子,錢串子,看來倉皇小舅子是個財迷!
龍久淵苦笑了一下:“是個本份人,一天忙着找錢,沒別的嗜好,大家就給他起了這個綽號,唉,其實他也是爲了他老婆,老婆得了白血病,要維持生命每個月得往醫院投不少的錢!”舒逸點了點頭,看來這是個很顧家的男人:“他們有小孩了嗎?”
龍久淵搖了搖頭:“沒有,所以這更難得了,他老婆早就提出和他分開,不想拖累他,可是他死活不願意,他說了,只要他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老婆爲醫院那點開銷犯愁,他說了,一定會想辦法治好老婆的病!這不,親戚們隔三岔五也賙濟他們一點,可是誰家都不容易,你說是不,主要還是得靠他自己!”
“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同事舒逸,你叫他小舒吧!舒逸,他就是我小舅子,錢鋒,綽號錢串子!”龍久淵介紹過後,錢鋒微笑着伸出手來:“你好!”舒逸和他握了握手,對於錢鋒的爲人,經過龍久淵那樣一說舒逸很是欽佩,一個男人能夠爲了自己的妻子做到這樣很不容易,那不僅僅是愛,也是責任,舒逸說道:“錢大哥,快坐,對了,喝點什麼酒?”
錢鋒以前是很好酒的,可是自從老婆生了病,他必須得沒日沒夜的工作,哪裡還敢喝酒,他忙說道:“酒就算了,我晚上還要跑車呢!”舒逸也不勉強,讓人上來了飯菜。龍久淵這才輕聲說道:“小鋒,今天找你來是有件事情想讓你幫忙留心一下。”錢鋒笑了:“我就知道宴無好宴,說吧,有什麼事情?”
他很自覺地拿起舒逸扔在桌子上的煙點上:“好煙啊!”他自己抽的卻是兩三塊錢一包的煙,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抽菸已經是很奢侈的嗜好了!龍久淵說道:“你們出租車公司這次進了二十部新車是吧?”錢鋒楞了一下:“是有這回事,姐夫,你問這幹嘛?”龍久淵說道:“就只有二十部嗎?”
錢鋒點了點頭:“是的,不過這二十臺車只是第一批,聽說過幾天還有一批,大約有六十臺左右,唉,我都在擔心,公司裡現在正在逐步想要把舊車都換掉,這樣一來我們的臺班費和保證金又得提了!”龍久淵說道:“你擔心什麼,又不是全都換掉,你那車也不算太舊,應該輪不到你吧!”
錢鋒苦笑了一下:“公司可是說了,這次全都要換掉,說什麼必須車輛統一,現在是什麼車都有,有桑塔納、有奧拓,有羚羊,甚至還有云雀,太雜,影響城市的形象。”舒逸笑道:“沒事,別擔心,俗話不是說嗎?車到山前必有路不是嗎?”錢鋒倒也是個樂觀的人:“兄弟你說得對,想太多反正也沒用,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對了,姐夫,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想打聽什麼。”
龍久淵看了舒逸一眼,舒逸點了點頭,龍久淵這才輕聲說道:“前兩天發生在鋁廠的那宋江謀殺案你聽說了吧?”錢鋒回答道:“當然,這案子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了,聽說那老頭好象是欠了別人的錢,才被殺的?”龍久淵苦笑了一下,舒逸也笑了:“你是聽誰說的?”錢鋒說道:“大家都在這麼傳,說是老頭是替朋友做保,他朋友欠了一屁股外加兩肋巴骨的賭債,跑了路,所以放高利貸的就找上他了……”
舒逸這才說道:“這些都是謠言,當然,具體的案子我們也不方便向你透露,以後會真相大白的,不過現在我們需要你幫我們打聽件事,就是事發當晚,你們公司這二十部新車裡是不是正好有一部就在鋁廠的門口,還接走了一個客人!”
錢鋒皺起了眉頭望向龍久淵:“調度臺不是都有記錄嗎?”龍久淵瞪了他一眼:“你就別在我面前裝了,就你們那調度記錄有個屁用,你不是經常在那無線尋呼裡亂報位置和方向嗎?也沒見有誰來覈實過!”
錢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他收起了笑容:“嗯,如果就是老車子我還真沒把握是不是真能查到什麼,可是新車卻一定能夠查到!”舒逸不解地問道:“爲什麼?”
錢鋒回答道:“我們這些人沒少羨慕那些能夠開新車的傢伙,其實我只怕換了新車會存不到什麼錢,但從一個司機的角度來說,我也希望能夠開新車,開好車,你說不是嗎?所以那些新車每天轉悠到哪裡,卻了什麼地方,調度臺可能不會有真實的記錄,我們卻一定知道!”
“滿大街都是我們公司的出租車,老車或許大家除了相熟悉的幾個夥計,大家都不會彼此留心,新車卻會被關注,比如今天我看到了新車,就會告訴兄弟夥們,大家就有個話題又吹上半天。而且新車也就這麼二十臺,他們晃到什麼地方,在那兒呆了多久,說難聽一點我們只要想知道就一定能夠知道得清清楚楚!”
舒逸心裡暗自欣喜:“好,那這件事情就拜託你了,幫我們查查那晚上是不是有新車曾經在鋁廠門口接過客人,時間大約是……”舒逸說完,龍久淵交待道:“小鋒,這件事情你打聽的時候留個心眼,別讓人起疑心,自己也要注意安全。”錢鋒楞了一下,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姐夫是幹嘛的,龍久淵這樣認真地交待他,他的心裡隱隱也有些不安。
不過他還是笑了:“放心吧姐夫,你小舅子我是賤命一條,不過如果我真的掛了,我那媳婦可就得拜託給你們了,假如能夠評什麼烈士,有點什麼賠償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夠治好她的病就行了,然後勸她找一個好人家嫁了!”
龍久淵瞪了他一眼:“你娃兒胡說什麼呢,你不會有事的,你那媳婦我們也會想辦法給她治病的,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胡話。”錢鋒傻笑了一下:“開個玩笑嘛,看你那認真的樣!好了,吃飯,吃飯!”
吃過了飯錢鋒就走了,舒逸買完單見龍久淵還在望着錢鋒的背影,舒逸輕聲說道:“你是不是在擔心他的安全?”龍久淵嘆了口氣:“說真的,我這心裡有些怪怪的感覺,好象再也見不到他了一般!”舒逸笑道:“我說老龍,咱不興這樣迷信的好不?或許他剛纔的玩笑話感染到了你吧!”
龍久淵點了點頭:“或許吧,要是他真的出點什麼事,我可無法向你嫂子,還有我老丈人一家交待!”舒逸輕輕地說道:“龍處,你想得太多了,放心吧,他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的,要不派人暗中保護一下?”龍久淵苦笑了一下:“怎麼保護?他是跑出租的,不會真的一天讓人天着車跟着他吧?”
舒逸嘆了口氣:“要不這件事情就算了,別讓他忙活了!”龍久淵搖了搖頭:“或許我真被他那幾句話給傷着了,算了,不想那麼多了,希望他沒事就好!”舒逸和龍久淵的心裡都有些彆扭,錢鋒的那些話還在他們的耳邊盤旋着。
舒逸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去了鄧琨的家。
鄧琨望着他:“怎麼?感覺你今天的情緒很低落。”舒逸苦笑了一下:“有嗎?”鄧琨遞給他一支菸,舒逸接過來點上,把錢鋒的事情說了一遍,鄧琨皺起了眉頭:“其實如果你的心裡覺得有些內疚的話,可以幫他的老婆一把,陸軍總醫院治療白血病聽說可是權威!”
舒逸擡起頭望着鄧琨,鄧琨笑道:“這事兒你別說你做不了主,實在不行你可以讓陸局出面,在你們來說這都不算什麼大事的。”舒逸點了點頭,給龍久淵去了電話,龍久淵聽了很是激動,特別是知道舒逸說一切費用全免的時候他差點流出眼淚來:“小舒,你這可是幫了錢串子的大忙了!”
舒逸嘆了口氣:“龍處,你可別這麼說,我能幫的也只有這麼多了!”龍久淵說道:“那我馬上告訴錢串子,也讓他高興高興!”
掛了電話,鄧琨說道:“不過說老實話,我也有些替他擔心,舒逸,還是安排個車盯着吧!”舒逸想了想忙給徐圖去了電話,徐圖說道:“好的,這事交給我吧,我會親自保護他的!”
舒逸在鄧琨家坐了一會,大致把案情的進展和他說了一下。鄧琨說道:“龍久淵倒是很有經驗的,你多和他溝通一下,聽聽他的意見沒有壞處。老偵察員了,告訴你,你老師對他的評價也是挺高的,只是他們在基層真正能夠辦的大案不多,這些人,閒不住,就盼着有點案子辦呢,倒不爲了升官,就是希望能夠做點事!”
舒逸笑了:“這些我都明白,就是我,閒久了也會覺得懶散,生出毛病來,做外勤的都盼着有任務,這種心情我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