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城興教寺寶相莊嚴,典型的禪宗寺院建築。主殿採用了唐代漢式樑架、斗拱、藻井等建築形式,樑、枋、柱及門框則佈滿飛天、人物等具有濃郁唐風的浮雕。金頂和斗拱亦是典型的漢式構造。
舒逸和西門無望來到了寺前,許多賣香燭的小攤,香客如雲。
不過舒逸的眼球卻被一個小攤子吸引過去,“測字算命”!攤主是一個二十七八的男子,一身道士的打扮。西門無望也發現了:“這小子有點意思,竟然在寺院外面裝神弄鬼。”舒逸笑了笑:“肯定是個假道士,想借人家的寶地騙錢。”西門無望道:“寺裡也不干涉?”舒逸說道:“砸人飯碗一般人尚不恥爲之,何況是出家人。”
兩人從道士身邊經過,進了寺廟。
舒逸有意無意地瞥了道士一眼,而道士也皺起了眉頭望向舒逸。
一個小和尚正在大殿裡添着燈油,舒逸走上前去問道:“小師父,請問慧音大師在嗎?”小和尚看了舒逸一眼,放下手中的油瓶,打了個揖:“施主找慧音師父有什麼事麼?”舒逸說道:“有些事情想向大師請教。”小和尚說道:“慧音師父已經不問世事了,施主,請回吧。”
舒逸笑道:“小師父,你能幫我帶句話給大師嗎?你只需把話帶去,如果大師聽了還是執意不見,我們轉身就走。”小和尚疑惑地看了舒逸一眼:“施主請說。”舒逸說道:“梵天琉璃琴。”小和尚聽了點了點頭:“那好吧,施主稍候,我去去就來。”
小和尚往裡去了,舒逸和西門無望就在大殿裡閒逛着,大殿裡有個解籤的老僧正在給一羣善男信女測着籤,並沒有注意到舒逸他們。
大約過了一刻鐘,小和尚纔回到大殿。
“二位施主,請隨我來。”小和尚對舒逸他們說道。二人跟在小和尚的後面,穿過大殿,從左邊的長廊到了一個小拱門,出了拱門,是一個小坡,拾級而上,便是一座孤零零的小院落。院門開着,小和尚領着二人走了進去,院子裡有一小片菜地,一張二尺高的小几,幾張小凳子。小几上放着一隻青花大茶壺和幾隻小茶杯。
兩間平房的房門都是開着的,小和尚走到其中一間的門口說道:“慧音師父,兩位施主來了。”“嗯,你去吧。”小和尚向舒逸他們告辭後出去了,輕輕帶上了院門。
一個老和尚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灰色的僧袍已經破舊,打了好幾個補丁,一雙雲鞋也有着破洞。老和尚慈眉善目,鬍鬚花白,臉上也滿是皺紋。
他望着舒逸和西門無望微笑着說道:“二位請坐。”舒逸欠了下身:“大師先請。”老和尚也不客氣,坐了下來,舒逸和西門無望這才坐下。老和尚正是慧音,大家都落坐後他提起茶壺,先給舒逸和西門無望倒了一杯,然後再給自己倒上:“請喝茶!”
舒逸端起茶杯,輕輕品了一口:“餘慶小葉苦丁,這樣的天氣確實很解渴。”慧音說道:“是嗎?解渴就好,茶就是讓人解渴的俗物,不該講究,也講究不得。”舒逸淡淡地說道:“大師不覺得說話有些矯情了嗎?”慧音問道:“如何矯情了?”
舒逸笑道:“茶便不說了,單單是大師就茶壺茶杯也是講究的物件,大師到底是講究呢還是不講究呢?”慧音說道:“施主何出此言?”舒逸說道:“大師這把壺如果在下沒說錯應該是清代景成閣所制,而這幾隻杯子年代還要更久遠一些,大師這也算是不講究的話,就再也沒有講究之人了。”
慧音楞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看來我這是懷璧之罪了,不過這些東西對於老衲來說還真是俗物,得之偶然,失之也不可惜。”舒逸說道:“剛纔晚輩言辭不敬,還望大師見諒。”慧音說道:“施主只是說了個事實,何來不敬?不知道施主造訪所爲何故。”
舒逸回答道:“聞大師知韻律,好古琴,所以想向大師打聽一個人。”慧音說道:“知韻律談不上,好古琴更無從說起,恐怕要讓施主失望了。”舒逸說道:“大師願意見我,不也是因琴嗎?”慧音說道:“老衲只是好奇,梵天琉璃琴只是佛經記載,難道還真有其物?”舒逸說道:“我也是想搞清楚,所以纔來找大師。”
慧音說道:“施主,不知道我能幫你什麼?”舒逸說道:“我聽說清涼山石頭城住着一位會製作冰弦的老琴師,不知大師可否爲晚輩引見?”慧音笑道:“你們算是問對人了,就算是石頭城的老人都不一定能夠知道他。”舒逸說道:“我也是聽一位長輩說的,他說老琴師在石頭城開了一間琴行,可我們一路打聽過來,卻沒有找到。”
慧音笑道:“一定是於莉那丫頭讓你過來的吧?”舒逸點了點頭,慧音說道:“好吧,能找到老衲也算我們有緣,不過你們告訴告訴我,爲什麼找他,這與梵天琉璃琴又有什麼關係。”舒逸沒有任何隱瞞,把兩個案子詳細地向慧音說了一遍。
慧音聽完臉上也微微有怒意:“體諒宵小,竟敢這般褻瀆我佛。”舒逸沒有說話,慧音說道:“你們要找的人在燕子磯,燕子磯易家在當地很有名的。老人叫易化陽,應該八十有餘了吧,他就是你們要找的人。不過聽說他現在已經有些糊塗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幫到你們。”
舒逸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也要去看看,大師,謝謝你了。”慧音說道:“既然事情緊急,我也就不留二位施主了,不過老衲有個不情之請。”舒逸說道:“大師請說。”慧音說道:“這件事情有個結果之後,希望二位能夠再走一趟金陵,讓老衲放心。”舒逸說道:“嗯,一定。”
舒逸和西門無望出了寺院,走過道士的攤子邊時,道士叫道:“二位請留步。”
舒逸和西門無望停下了腳步,兩人向道士望去。道士說道:“二位,應該是在找人吧?”西門無望說道:“你怎麼知道?”道士說道:“我不僅知道,還知道你們有大麻煩。”西門無望望了一眼舒逸,舒逸的臉上掛着微笑。道士說道:“怎麼?你不信?”他問舒逸。
舒逸問道:“你說我們在找什麼人?”道士掐指一算:“你們在找個老人。”舒逸的心裡暗暗一驚,看來這神棍還真有些本事。
舒逸說道:“那你能算出他在什麼地方嗎?”道士搖了搖頭:“能夠僅憑眼緣知道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西門無望冷笑道:“既然算不出來,你拉住我們做什麼?莫非就這兩句話也想讓我們付錢?”
道士說道:“如果我能夠算出他在哪裡你是不是真的願意付錢?”小道士的臉上露出一絲狡詐。舒逸說道:“只要你真能算出來,我們一定付錢。”道士說道:“那好,你們各寫一個字給我,然後我給你們測一下,自然就會有答應。”西門無望說道:“寫就寫。”說完提起道士攤上的紙筆,隨手寫下了一個“巖”字,舒逸也從容地寫下了一個“灑”字。
道士拿起看了一眼,半天沒有說話。
西門無望譏笑道:“怎麼?傻眼了吧?”舒逸心裡也有些失望,看來自己是高看這個小道士了,他對西門無望說道:“西門,我們走。”道士說道:“且慢!”舒逸淡淡地說道:“就這水平,還敢出來招搖撞騙?”
道士說道:“錢拿來!”西門無望說道:“你還沒說地方,我們怎麼拿錢?”道士說道:“先拿錢,我再告訴你地點。”西門還想說什麼,舒逸說道:“你要多少錢?”道士說道:“二百塊。”西門無望說道:“你還不如去搶。”舒逸卻真的從身上摸出二百塊錢遞了過去:“說吧。”
小道士說道:“你們要找的人在燕子磯。”西門無望徹底地驚呆了:“你怎麼知道?”舒逸臉上的怎麼會意更濃了,這小神棍看來確實是有些道行。
小道士並沒有回答西門無望的話,而是把錢揣起了口袋裡。
舒逸說道:“西門,我們走吧。”小道士卻又說道:“這位先生,請留步。”舒逸說道:“錢已經給你了,還想怎樣?”小道士笑道:“我只是好奇,先生好象是化外之人,怎麼會纏了俗世的災禍?”舒逸說道:“這好象不關你什麼事吧?”
小道士搖了搖頭:“我只是爲先生擔心啊,這樣吧,如果你們願意出錢,我可以爲你們化解災禍。”舒逸笑道:“哦?是嗎?要多少錢?”小道士說道:“這樣吧,你們遇到我也算是有緣,只要你們拿出兩千塊,我一定替你們做法消災,讓你們逢凶化吉。”
舒逸笑了:“小子,量你有點小本事,我也就不和你計較了,不過我送你一個忠告,心術正則法正,心若邪則法邪,很容易入魔道。”小道士楞了一下:“你什麼意思?”舒逸說道:“這樣吧,你給我們測了字,我也給你相個面吧。”
不等小道士開口,舒逸說道:“你雙親早逝,自幼孤獨,吃百家飯長大,做正行總無法善終,唯有撈偏門纔有所獲,身有固疾,需湯藥維持,通易理,卻是個假道人。”說完扔下小道士,帶着西門無望走了。
小道士徹底地呆住了,望着舒逸他們的背影,半天說不出話來。
舒逸和西門上了車,西門問道:“舒處,你是胡謅的吧?”舒逸說道:“誰說的,雖然我不敢說百分百的準確,但也八九不離十。”西門正待發動車子,卻發現有人正在拍打着車窗,正是小道士。舒逸搖下車窗:“還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