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市,石門鎮,天帝廟。
十一點五十五分,兩輛黑色的“紅旗”轎車緩緩地駛來在天帝廟前停了下來。第一輛車裡下來三個人,是唐欣和市國安的兩個外勤人員,第二輛車裡下來的也是三個人,他們是舒逸、小惠和鎮南方。
舒逸看了看錶,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五分鐘,唐欣和兩個外勤人員已經快步走到了舒逸的身邊,用身體封住了各個射點。
舒逸笑道:“不用那麼緊張,放鬆一點。”
唐欣怎麼能不緊張,舒逸可是部裡下來的領導,雖然說級別不是怎麼高,可那也是上級來的,不能用普通的級別來衡量。唐欣說道:“領導,要不你先到車上去吧。”
舒逸搖了搖頭:“時間還早,我們先逛逛這天帝廟吧。”天帝廟並不大,卻保護得很好,只見廟門兩側是一副對聯:人間百態掬一笑,世界萬般集九天。
舒逸皺了皺眉頭:“這對聯應該不是天帝廟原本就有的吧。”唐欣是本地人,對於這天帝廟他還是知道一些的,他忙說道:“原本這天帝廟說是一小廟堂,供奉的也不是天帝,是地藏菩薩,一直到清中期石門鎮出了個探花,叫莊成貴,莊家就成了石門的望族。”
“據說當時莊成貴就是因爲拜了這廟裡的菩薩纔有了這樣的成就,所以莊家就修葺了這間廟宇,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就把地藏菩薩的廟宇改成了所謂的天帝廟,而這幅對聯自然就是那個探花大人給題的。”
舒逸笑了:“看來這探花的水平也不怎麼樣嘛。”唐欣問道:“有何不妥嗎?”鎮南方也笑道:“這對聯的對仗工不工整我們就不說了,就這意境來看,說它是寫給彌勒的更貼切一些。”
小惠輕聲說道:“時間到了,他們怎麼還不來。”
此刻舒逸他們已經到了廟裡,舒逸淡淡地說道:“他們已經來過了。”小惠和鎮南方、唐欣等人這纔看到就在正殿的柱子上綁着一個人。鎮南方認得他就是閆錦源。
唐欣和外勤人員快步跑了上去。
舒逸卻叫道:“別亂動!”唐欣他們停下了腳步,舒逸幾步走上前去,此刻大家都看到了閆錦源的身上綁着炸彈。
鎮南方慌忙說道:“老舒,你先退出去。”他擔心這炸彈是遙控的,如果有人手持着遙控器躲在哪個角落,等舒逸他們湊上去然後輕輕一摁,那麼事情可就大條了。
可他卻不知道,舒逸怎麼會退縮。
閆錦源好象是睡着了一般,垂着頭,緊緊地閉着眼睛。
舒逸輕聲說道:“你們全都出去。”唐欣此刻也很倔強:“不,舒處,南方,小惠,你們出去,我留下。”他對兩個外勤人員說道:“你們也一直出去吧!”舒逸淡淡地問道:“你們懂得如何拆除炸彈嗎?”
幾人都楞住了,唐欣說道:“要不我們一直出去,然後請求支援,讓拆彈專家過來。”舒逸看了看炸彈上的定時器,只剩下七分四十幾秒的時間了。舒逸搖了搖頭:“不行,時間來不及了,我學過拆彈,你們都出去吧!”
鎮南方叫道:“老舒!”兩個外勤人員也叫道:“首長!”小惠咬了咬牙齒,拉住了鎮南方:“我們出去!”唐欣急了:“小惠同志,我們不能讓舒處有任何的閃失。”
小惠瞪了他一眼:“時間來不及了,再耗下去就真的死定了,舒處的脾氣你們不是不清楚,走吧!”鎮南方也嘆了口氣:“唐欣,我們走吧!”舒逸說道:“出去以後上車,把車子開出一百米外,我沒通知你們誰都不許過來。”
鎮南方、小惠和唐欣以及兩個外勤人員都離開了,按舒逸的交代,鎮南方還把門給關上了。舒逸這是怕有羣衆亂闖進來。
舒逸擦了擦額頭的上汗水,從身上取出一把瑞士軍刀,打開了小剪子,然後走到閆錦源的面前,仔細地觀察着他身上的這枚定時炸彈。
炸彈並不複雜,很簡單,可是這是太簡單舒逸反而心裡一點底都沒有。一共三根線,可三根都是紅線,舒逸的心裡暗自罵起了髒話,媽的諸葛鳳雛,不帶這麼玩的,紅、黃、藍總得分一下吧?
舒逸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這三條線到底剪哪一條?舒逸不知道。
三條線都是同一個進口進,同一個出口出,而炸彈的裡面是全封閉的,不可能打開來看,稍微一點錯誤搞不好自己和閆錦源就一同去見天帝老人家了。
炸彈的定時裝置一直在“嘀嗒”地響着,時間就這樣一秒一秒的過去。
已經過去了四分鐘,剩下三分半鐘的時間,舒逸還是無從下手。
外面,鎮南方不停地看着手錶,一臉的焦急:“小惠姐,你說舒處能拆了那枚炸彈嗎?”唐欣嘆了口氣:“你們沒注意到嗎?那枚炸彈的三根線都是紅線!”鎮南方確實沒有留意,現在聽了唐欣的話他更急了:“三根紅線,媽的,他諸葛鳳雛這是誠心要老舒的命啊!”
小惠說道:“你就安靜一些行不行?”鎮南方說道:“我這不是急嗎?老舒這已經不是拆彈的問題了,純粹就是在賭命。”小惠說道:“那也沒有辦法,他是不可能眼睜睜望着閆錦源去死的,就算是賭命他也只能賭一下了。”
唐欣看了看兩個外勤人員,兩個外勤人員也輕輕嘆了口氣,象舒逸這樣的領導他們確實很少看到,爲了一個不相干的人,竟然賭命。
舒逸深深地吸了口氣,望着最後剩下的兩分鐘時間,他咬了咬牙,賭一把吧!他只能賭了,這個時候自己根本不可能正確判斷出哪根線纔是安全的。不過在他看來,自己總有百分之三十三的機率正確的。
舒逸一隻手小心地撫摸着那三根細細的紅線,終於他放開了其中的兩根,手指拿着其中的一根,剪刀慢慢地遞了上去,他用力一剪,紅線斷了,可那定時器卻還在走着。
舒逸的心裡苦澀,只剩下一分十五秒了,看來自己還得剪一根,這次生死各半的機率,這一剪子下去,一線生,一線死。
舒逸擡起手,用衣袖擦了擦汗水,他的心跳加速,彷彿就要跳到嗓子眼了。他沒有時間再去判斷,這一剪必須剪下去。
他再一次深呼吸,隨便抓起了一根紅線,“喀嚓”,線被剪斷了。
終於定時器停了下來,舒逸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他伸手準備將炸彈從閆錦源的身上解下來,但當他剛剛拿起炸彈的一邊繩索時,那定時器竟然又開始跳動了!
能不能別玩得這麼惡劣!舒逸差點就想罵娘了。
顧不得這許多,舒逸硬着頭皮把另一個的繩索從閆錦源的身上取了下來,定時器就只剩下十三秒了,舒逸幾步跑出了正殿,將炸彈用力向院子裡扔去,他扔出的那個方向很刁,就算爆炸閆錦源所在的那兒也是個死角。
扔出之後他第一時間臥倒在地,雙手抱住了頭。
可是炸彈竟然沒有爆炸,舒逸不敢大意,等了十幾二十秒,他手拿開放在頭上的雙手,慢慢擡起頭來向着那炸彈望去,炸彈還是靜悄悄地躺在那個角落。
四下裡很是安靜,舒逸彷彿能夠聽到自己心跳聲。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舒逸是這一次被手機的鈴聲嚇一大跳,他掏出手機:“喂!”聽筒裡出現了諸葛鳳雛的笑聲:“舒逸,好玩嗎?”舒逸這下可是氣極了:“我問候你老媽!”
諸葛鳳雛顯然沒想到舒逸這樣的人也會爆粗口,半晌他才笑道:“看來我們的舒處長也嚇得不輕啊,開個玩笑,開個玩笑,這足以表現出我的誠意了吧?你想想,如果這是真傢伙,你舒大處長現在還能安危地在這罵娘嗎?”
舒逸從地上爬了起來,想到剛纔自己的那狼狽相,舒逸自己都覺得好笑,可是他的心裡也有些奇怪,發生這麼大的事情,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爲什麼閆錦源竟然沒醒。
“你們把閆錦源怎麼了?爲什麼他會是這個樣子?”舒逸問道。
“放心吧,他沒事,一會就能醒過來,他只是被打暈了,我可不希望他在天之靈了我精心佈置的一出好戲。說實話,能夠見到我們舒大處長這樣精彩的表演我還是很滿意的,不過你的膽子確實挺大的,當然,再以後你還會不會有這樣好的運氣就不知道了。”
就在這時鎮南方他們都衝了進來,時間已經過了,他們沒聽到任何的動靜,特別是炸彈並沒有響,大家都長長地鬆了口氣。進到廟裡,聽到舒逸正在和諸葛鳳雛通電話,他們都沒有急着問長問短,兩個外勤人員忙去把閆錦源放了下來。
舒逸說道:“諸葛鳳雛,我希望你能夠把和尚和遊老也給放了。”諸葛鳳雛笑道:“舒逸,你這要求也太多了吧,我說過,他們我暫時是不會放的,當然,我可以給你這個面子,對他們好一點,不難爲他們,一旦完成了我的任務,我自然會把他們都給放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