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錦浩終於等到了機會,中午十一點多鐘的時候樑濤出來了。
樑濤已經換了一身衣服,身上還背了一個藍色的牛仔雙肩揹包,看樣子這是想要出遠門。閆錦浩想他一定是要跑路,估計是和水秀談妥了,水秀給了他一筆錢。
樑濤看上去很是緊張,纔出門一雙眼睛就東張西望。閆錦浩知道他是害怕那個龍先生。
樑濤慌慌張張地向着汽車站的方向走去,閆錦浩悄悄地跟着他。
就在快到汽車站的時候,閆錦浩幾步上前一隻手搭上了樑濤的肩膀,用力地壓了壓:“別亂動,跟我走一趟!”樑濤心裡也有鬼,也不敢大聲叫喚,只聽他顫抖着說道:“你是誰?是龍先生的人嗎?”
閆錦浩淡淡地說道:“別說話,跟着我走就是了!”
樑濤骨子裡還是膽小的,不然閆錦浩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的逃脫,可閆錦浩也疑惑過,如果自己對對方真的那麼重要爲什麼卻只讓樑濤一個人來看管自己?
閆錦浩甚至有些懷疑,對方安排樑濤這樣一個倒二不着三的人來看押自己是不是有放水的嫌疑,莫非他們是故意讓自己跑掉?想想也有道理,自己現在是個失憶的人,找不到身份,也不知道自己是好人壞人,是警察還是賊!
這樣的一個自己別說會對他人帶來攻擊性,甚至還得躲在陰暗裡,慢慢地尋找自己身份的真相!
可偏偏閆錦浩卻主動出擊了,他第一個找上了樑濤,樑濤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半路攔截下自己的人會是已經跑掉的閆錦浩。不,其實他也不認識這個人是誰,可他知道這個人並不好惹,他的頭到現在還在疼,至少他知道這小子的拳頭很硬!
閆錦浩把樑濤拉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然後放開了他,自己點上一支菸:“怎麼?想跑路啊?”樑濤咬緊了嘴脣,他拒絕回答閆錦浩的任何問題。
閆錦浩象是被煙嗆了,咳了兩聲:“你說如果我把你拖回到那個舊貨倉,然後把你給幹掉,要多長時間人們纔會發現你的屍體?我想或許等人們發現的時候你的屍體應該已經腐爛了。”
“對了,那地方可能會有很多的老鼠,或者蛇什麼的,或許你連血肉都不會留下。”
樑濤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閆錦浩不再說話,走上前又要摟他的肩膀,樑濤嚇了一跳:“別,別這樣,你說吧,你想幹什麼!”
閆錦浩笑了:“你們綁架了我,反倒問我想幹什麼?”
樑濤急了:“我沒有綁架你!”閆錦浩說道:“這是我親眼看到的,你覺得你抵賴得了嗎?”樑濤都要哭了:“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做事罷了,綁架你的真不是我,是,是一個姓龍的人。”樑濤點了點頭,這倒是和他聽到的一致。
“這個姓龍的是什麼人?”閆錦浩輕聲問道。
樑濤搖了搖頭:“到底是什麼人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好象很有來頭,就連齙牙哥都聽他的。”閆錦浩皺起了眉頭,怎麼又冒出了一個齙牙哥?
樑濤見閆錦浩眼中的疑惑,他說道:“齙牙哥可是我們望城鎮的老大,鎮上大半的娛樂場所都歸他管。”閆錦浩說道:“黑老大?”樑濤看了看四下裡:“可不能這麼叫,齙牙哥最討厭別人說他是黑社會,他很愛面子,他更希望大家都說他是善人。”
閆錦浩冷笑道:“善人?”樑濤點了點頭:“對啊,他倒也給鎮上捐過不少的錢,修橋補路什麼的,還資助失學兒童。”閆錦浩也不想聽他扯這些:“說那個姓龍的吧!”樑濤這才繼續說道:“我老婆的店就是齙牙哥罩着的,你也知道,這年頭幹這行當沒人罩着不行。一會是道上的混混,一會是警察,應付死人。”
接着他又說道:“我老婆你知道吧?水秀,在鎮上開了一家美容院。”閆錦浩皺起了眉頭,這個樑濤說話總是離題萬里。見閆錦浩臉上有不悅,樑濤忙說道:“我就兄弟,你彆着急,這事情就和我這婆娘有關係。”
閆錦浩說道:“行吧,你慢慢說。”他又點上一支菸。
樑濤這才說道:“其實我這個男人做得蠻失敗的,我也知道我那婆娘爲了錢做了一些對不起我的事情,本來嘛,這些事情做爲一個男人是很不能接受的,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誰叫我沒本事,總不能拖着婆娘跟着捱苦日子吧?所以我就只好睜隻眼閉隻眼,我也知道鎮上的那些人在我背後誰不是指指點點,嘲笑,諷刺,唉,誰叫我的頭上頂着綠帽子呢!”
說實話,這樣的男人閆錦浩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生活就是這樣的,各有各的難處,人也就形形色色了。
“就在前幾天吧,齙牙哥領着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來店裡,他介紹說是龍先生,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還戴着一副眼鏡,可我知道這個龍先生是衝着什麼來的,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他原來上次路過的時候早就瞄上了水秀,這次通過齙牙找上門來肯定沒什麼好事。”
“戴眼鏡的人就沒幾個好東西,那鏡片後面就是一雙色眼。不過這個龍先生倒是個捨得花錢的主,聽水秀說那晚陪他吃飯隨手就扔了小兩千。”
閆錦浩耐着性子,他已經習慣了樑濤的敘事節奏。
樑濤在身上摸了摸,然後小聲地問道:“能給我支菸麼?”閆錦浩遞給他一支菸,還替他點上。
“謝謝!”
接着樑濤又說道:“接着我婆娘就連着兩天晚上都沒有回來,我一般沒事也不會去店裡找她,反正平時她總會扔一兩百給我喝點小酒什麼的,我呢,別的也沒有什麼嗜好,就是喜歡喝上幾杯。唉,除了酒,我真沒什麼可戀的了。”
“還別說,酒真他媽是好東西,喝多了就麻木了,很多事情也就放下了。”
閆錦浩輕輕咳了一聲。
樑濤知道自己又跑題了,苦笑了一下:“直到第三天晚上,水秀回來了,還帶回來兩萬塊錢,她說這錢是幫我接活路人家付的訂金。當時我就樂壞了,沒想到我竟然能夠做這樣的大活路,光訂金就是兩萬呢,我便問她到底是什麼好事。”
“她告訴我,是龍先生要我幫着看一個人,也不用我怎麼管,就是到點就去送送飯。原本我以爲是照顧人什麼的,我就尋思這哪用得着幾萬塊啊?後來我才聽出道道來,原本那人竟然是他們綁架來的,我就慌了神了,可水秀說人是人家龍先生他們綁的,我們只是裝做不知情,只是拿錢做事,沒什麼問題的。”
“雖然我的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可是看到那兩萬塊錢,我還是動搖了,這還只是訂金,完事後還會給我們三萬,一共五萬,五萬塊錢對於我們來說那可是大數目了!”
閆錦浩聽到這裡大致明白了:“你答應之後又和那個龍先生見過面嗎?”樑濤搖了搖頭:“沒有,應該是上前天吧,我婆娘遞給我一把鑰匙,然後把關你的地方告訴了我,教我每天早上九點到十點之間去給你送飯,然後在那兒呆上二十分鐘再離開。”
閆錦浩笑了笑:“飯菜倒是蠻不錯的。”樑濤尷尬地說道:“那是他們交待的,雖然一天只是送一餐,但一定要管飽,要豐盛,還有如果你有別的要求,比如抽菸喝酒什麼的也儘量滿足。”
閆錦浩說道:“難怪,對了,他們讓你呆上二十分鐘的理由是什麼?”樑濤楞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理由。”閆錦浩卻想明白了,這二十分鐘是給自己的機會,讓自己有機會利用這個並不聰明的男人逃脫。
這是一出典型的“華容道”。
閆錦浩又問道:“這個龍先生這幾天還來找你婆娘嗎?”樑濤搖了搖頭:“沒有,從我婆娘給鑰匙我那天起,這個龍先生好象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就連我婆娘打他電話也變成了空號,我婆娘也怕被坑了,就去找了齙牙哥,齙牙哥卻說人家龍先生是做大事的人,不會差了我們這點錢,就算龍先生不在了,錢他來出也沒關係。”
閆錦浩笑了:“因爲我跑了,所以你害怕龍先生或者是齙牙哥找你麻煩,就想跑路?”樑濤點了點頭:“是的。”閆錦浩嘆了口氣:“回去吧,你不用跑,這件事情你本來就只是枚棄子,他們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樑濤哪裡肯信,閆錦浩也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走出幾步他突然停下來,扭過頭:“那個齙牙哥怎麼找他?”樑濤沒想到閆錦浩會想去找齙牙哥,他一驚:“你不會是想去找他吧?”閆錦浩說道:“廢話,不找他我問你做什麼?”
樑濤想了想說道:“他晚上應該在赤道夜總會。”閆錦浩這次是真的走了,留下一頭霧水的樑濤,他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繼續跑路還是回去!
現在是中午,距離晚上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閆錦浩決定還是找個地方先住下來。鎮上倒是有小旅館,價格便宜的一晚就二、三十,當然條件你就別去奢望了。樑濤找了一家相對乾淨一點的住下,他要美美地睡上一覺,晚上去會會這個齙牙哥,他一定要把這個龍先生給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