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的北蠻是一望無際的大漠,茫茫千里之內到處是碎石嶙峋,漫天黃沙。在這片不毛之地上似乎看不到一絲人煙,如同幽冥鬼蜮一般。
而就在此時,遠方卻出現了一行人的身影,有高有矮,細看之下只有五人,個個披着斗篷佝僂着身子迎風而行。
“歐陽師兄,這次我們要刺殺的到底是個什麼人物,爲何如此神秘,到了這兒該說了吧!”其中一個矮胖子似乎有些頂不住風沙的吹襲,剛一張口便灌了一嘴的沙子。
“大家趕緊加快腳步,不遠處便是目的地。”
被稱爲歐陽師兄的領頭者並沒有理會胖子的話,只是揮手招呼着身後四人緊跟自己,腳下御劍飛行的速度越發的快了起來。
翻過一道沙丘,在衆人面前出現了一處古城遺址,五人也不言語,迅速的找了一處殘垣之後隱藏了起來。
幾個人用力的抖了抖身上的沙子,這纔將頭上的斗篷揭了下來,露出了各自的容貌。
那歐陽師兄是一俊朗的青年,劍眉星目,只是臉上不時閃過倨傲之色,他似乎想起了剛纔胖子的問話,於是輕聲說道:
“這次任務非同尋常,出來時不曾對你們說是因爲此事極爲要緊,不能泄露半點風聲,如今到了這裡我可以給你們交個底了。”
頓了頓,見四人都在聚精會神的看着自己,他繼續說道:
“你們都知道我們陳州與密州乃是接壤之地,上面收到消息,今日將有元始教在密州的一個重要信使經過此地,所以令我等在此埋伏將其擊殺奪取他身上的密信!”
“哇,那不是咱們要立大功了?嘿嘿,你們說這次回去上面應該重重有賞了吧!真是該着我鐵尤走運!”
聽到名叫鐵尤的矮胖子一陣歡呼,身邊的幾個人也興奮的躍躍欲試起來,似乎對方的人頭已經被他們砍了下來。
其中一個滿臉虯鬚的大漢跟着大笑了一陣之後,忽然眼睛看向身邊的一位二十歲左右的文弱少年,咧嘴笑道:
“白離,這是你跟着我們走運,不然就你這樣的身手哪有資格參加這樣的行動,回去之後記得好好報答我們幾個兄弟啊,你說是不是啊歐陽珏?哈哈……”
胖子鐵尤一聽,跟着大笑着應和起來。
被稱做白離的少年用鄙夷的眼神微微瞟了雷登一眼,沒有言語,只是靠着一處斷牆閉目養神。
雷登見他居然輕視自己,怒目一瞪就要上前。
“雷大哥息怒,白離他不懂事你就別和他一般計較,就當給我張亦白一個面子如何?”
五人中的張亦白也是一位俊朗少年,只不過舉手投足間有股脂粉氣,看着讓人有些不耐,雷登考慮到他身後的背景也只好做個順水人情。
歐陽珏望着獨自坐在一旁的白離,眉頭不由得微微一皺,如果不是張亦白一再堅持,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帶這樣的廢物出來參加如此重要的行動。
而靠在斷牆上的白離雖然閉着眼睛,面無表情,但是內心此時已是翻江倒海。
自己何等的悲劇啊,因爲學習成績不好,爲了趕上學校的教學進度日夜苦讀,沒想到就因爲撿了路燈下的一塊奇異石頭,竟然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一個全是修真者的世界當中。
這還不算最倒黴的,要命的是這裡有兩大勢力通天盟與元始教,他們底下各有八大派,人數衆多,互相征戰百餘年,期間死傷無數,天天都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自己屁本事沒有,來這裡就是送死嘛。
幸好自己及時的投靠了元始教下的紫雲宮這才得以存命至今,可是沒想到更悲劇的是自己學起修真術來比別人要慢的多,一年多以來竟成了紫雲宮修爲最低的一人,而自己以一種最悲壯的方式被選中派來潛伏進通天盟做臥底。
好在自己還算機靈,這一個多月以來雖然是戰戰兢兢做人,總比初來時備受懷疑的時候要強上許多。
這次行動自己早已經收到了風,並且以密信通知了元始教的朝仙樓,安排下了反殲的計策。可是沒想到自己這個平時在魔宗堂打雜的人因爲和張亦白關係好些,硬被他拉進來參加這個行動。待會動起手來,自己這夥人肯定是凶多吉少,真是悲劇中的悲劇啊!
白離想着就攥緊了掛在胸口的那塊石頭,心中百感交集。
張亦白可不知道白離現在心中所想,走過來用如蔥白一樣的“玉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輕聲說道:
“放心吧,這一次任務結束之後,你就再也不用在魔宗堂打雜了。”
白離聞言,“感激”的看着張亦白,重重的點了點頭。
“別說話,目標出現了!”
隨着歐陽珏一聲輕喝,衆人立刻反應過來,紛紛尋找到最有利的地形隱蔽了起來,不再發出任何聲響。
透過殘垣間的縫隙,白離看見一個人影遠遠的出現在了大漠的邊際,形單影隻,目力所及之處並沒有任何隨從。
“這傢伙今日合當該死,這功勞我拿定了!”
聽到張亦白的喃喃自語,白離心中頗不以爲然,心道:等會恐怕死的會是你們,看準機會老子可要表明身份,免得錯殺。
隨着那人越來越近,五人也開始緊張了起來,紛紛拔出了腰間的靈劍,靜待着絕殺的那一刻。
“動手!”
歐陽珏突然斷喝一聲,一個縱身就衝了出去,其他人一見哪裡還敢怠慢,殺氣騰騰的就撲向了來人,真元力的猛然激盪讓空中的黃沙狂捲了起來。
那人見有人衝向自己,沒有絲毫的慌張,站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等着對手,似乎早就預料到此地會有埋伏。
衝在前面的雷登早就按捺不住要奪頭功的慾望,揮手就是一道劍氣斬了過去,這道白色的劍氣足有丈餘,強大的力量將荒蕪的地面立時犁出了一道深溝,激起了漫天的飛沙碎石。
白離雖然修爲極低,但還是識貨之人,看見這道劍氣就知道雷登已經到了煉氣上層,距築基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歐陽珏見雷登出手,豈容他得去頭功,一個飛躍在空中緊跟着發出了同樣強大的劍氣,張亦白與鐵尤也發出了各自的攻擊,只有白離一人在後大喊着虛張聲勢,不過在此緊張時刻沒有人去注意他。
那人見劍氣就在眼前,只是將手在空中輕輕一揮,一陣令人眩暈的流光閃過,劇烈的真元力瞬間爆發,歐陽珏等人的攻擊頓時就化爲了烏有,如同被狂風吹散的輕煙。
五人登時呆立當場,能如此輕鬆的接下幾人聯手攻擊的人,修爲肯定在築基之上,然而一個信使有這樣強大的修爲嗎?
將頭上的斗篷摘去之後,來人的面貌終於被衆人所看清,這是一個披着長髮的中年男子,面色堅冷,一派高手模樣,五人一看都覺得面熟,似曾相識。
“我是朝仙樓密州絕殺堂堂主仇因,各位幸會!”
原本站在最前面的雷登聞言立刻嚇得面色如土,舌頭僵住,說不出話來,終於想起這人的畫像在魔宗堂曾經見過,是連堂主們都頭疼的角色。
絕殺堂堂主,那必定是結丹期的高手了,憑自己這羣煉氣期的人怎麼能打得過!
張亦白用驚懼的眼神與白離對望了一眼,白離此時也是心急如焚,想着如何向對方表明自己的身份,以免遭誤殺。
“大家別忘了家法,完不成任務回去也是死,不如和他拼了!”
歐陽珏見鐵尤嚇得往後退了幾步,連忙大喊起來,而雷登眼中立時兇光暴射,雙手舉劍,經脈中所有的真元力匯聚劍身,大喝一聲數道劍氣從四面八方斬向了仇因。
“螻蟻!”
仇因輕吐兩字,擡手屈指一彈,一縷勁氣如同離弦之箭,破入劍氣之中直射雷登,而自己則正面迎上了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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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的一聲巨響過後,這激起無數飛沙的劍氣竟然在仇因身前一尺處被生生震散,除了他的衣襟被帶起的勁風颳得獵獵作響之外,絲毫看不出他受到了任何傷害。
雷登沒想到自己全力施爲之下,對方竟然如此輕鬆化解,正想轉身就逃,就聽見“噗”的一聲輕響,接着就覺得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痛,然後就覺得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站在後面的白離沒有看見他是如何中招的,只是見到雷登站在原地不住篩糠似的顫抖,從身上不斷的有鮮血滴下,就明白他已經完了。
還不等衆人反應,雷登身體內傳來了一陣陣撕裂的聲音,緊跟着整個人就像氣球一樣膨脹了起來,“嘭”的就炸裂開來,化作了漫天的血雨和碎肉,腥臭異常。
張亦白被這腥風血雨撲了個正着,就見他怪叫一聲竟倒地昏了過去,鐵尤聽見這才醒悟過來,轉身撒腿就跑。
“師弟你先抵擋一陣吧!”
歐陽珏眼中冷狠之色一閃而過,一把抓起鐵尤就像丟小雞一般甩向了仇因,自己縱身御氣全力逃命,全不顧白離和張亦白的性命。
鐵尤沒想到自己的師兄竟然如此狠心,在空中手舞足蹈,哇哇亂叫,急於掙命。
不過仇因並沒有給他活命的機會,轉身只是一拳,鐵尤就步上了雷登的後塵,化爲了一陣肉雨落在這常年乾旱的大漠之上。
縱然自己是個臥底,與這些人離心離德,但是如此慘烈的一幕出現在自己眼前,白離還是嚇得幾乎尿了褲子,當看見仇因一步步的踏着碎肉朝自己走來之時,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叫了起來:
“不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