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道長,夜白望着跪在地上一言不發、面無表情的李綺南,哀嘆一聲。
當下確實不好說些什麼。
就這麼站在後方,直到傍晚。
夜白無奈搖頭,上前勸說,“節哀吧,你這都一天沒吃飯了,怕是不妥。”
李綺南微微點頭,只是剛想要站起,卻發現腿已經麻了。
夜白見此,上前攙扶。
“謝謝。”李綺南面目表情說道。
走到她家門口,夜白問道:“還麻嗎?”
李綺南搖頭。
“那你先回去,我去鎮上看看還有沒有吃食賣。”
夜白說完,便朝着鎮子上走去。
很快,他到了鎮上,望見一家酒肆,走了進去。
“店家,搞點牛肉帶走。”夜白道。
正在收拾的店家擡頭望了一眼,笑呵呵道:“客官,你去別家瞧瞧吧,今個兒賣完了。”
“行。”
夜白點頭,又去了另外一家。
但這家卻與剛纔的遭遇截然相反。
沒多久天便會黑,這家店生意卻火爆得出奇。
裡面坐滿了客人,都是大酒大肉吃着,熱鬧非凡。
剛一進門,便見到披着毛巾的小二笑臉迎了過來,“客官您裡面請,吃點什麼?”
“來兩斤牛肉,和五個包子帶走。”夜白好奇望着那邊談笑的客人,又笑問道:“小二,這些人是幹嘛的?”
小二嘿嘿一笑,道:“這些都是洪州來的人,要住店。”
聞言,夜白略微詫異,居然是洪州來的人。
“你去忙吧。”夜白找了條凳子坐下來。
小二笑道:“客官您稍等,這會兒比較好,您多見諒哈,有事您吩咐就行。”
夜白擺擺手,小二小跑進後廚。
“咦?小子,坐那幹嘛,過來一起喝啊?”
似乎是因爲氣氛到了,便有醉醺醺的人叫夜白過去一同喝酒吃肉。
夜白打量這人,他們大多都是穿着麻衣背心,將肚子手臂裸露出來,油頭蓋面,一臉喜慶,像是在慶祝着什麼。
“不用了老哥。”夜白僵硬笑道。
那老哥不樂意了,站起身,歪頭歪腦走了過來,一把抓住夜白手臂,道:“不……不行!”
“今天你必須喝,老哥高興!不用你出錢!”
那老哥強拉着往那邊拽,憑藉那人的力氣,哪能拽動身負十三年道行的夜白。
夜白只是輕微皺眉,這人身上發出一股略微刺鼻的味道,不知名的味道與汗味夾雜在一起,屬實難聞。
這勾起了夜白的好奇心,便跟着那老哥過去。
老哥一腳踢開一個人,讓開位置。
“坐!”老哥大手一揮,又坐到原本是他的位置上。
夜白坐了下來,望着那老哥問道:“老哥,你們是幹什麼的?能不能帶帶老弟?”
老哥一臉神秘笑意,盯着夜白,道:“老弟,這可不行,但有一個方法可行!”
“什麼方法?”
“喝酒!”
當即,老哥就喚來小二,重新上了一副碗筷。
碗內斟滿酒,夜白一口喝下,道:“這下可以告訴我了吧。”
老哥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緩緩道:“不,還不夠,你要把這一壺酒都喝完!”
聞言,夜白眯了眯眼,道:“老哥,我喝了就真的告訴我了嗎?”
“哈哈哈,逗你的!”
老哥忽然靠近夜白,一隻手搭在他肩上,緩緩說道:“老哥啊,乾的是殺人買賣,你能幹嗎?”
聞着刺鼻的味道,夜白表現得一驚,驚恐道:“殺……殺人?”
“哈哈哈,這就怕了?”此時的老哥面紅脖子粗,端起一碗酒便飲了下去。
夜白又細細打量了周遭的人,發現這些人都有一個特點,讓人看着有種想要退避三舍的感覺。
細細觀察,一言一行中,能看出那股子狠勁,這是普通人不具備的。
敢情這老哥說的是真的,沒有騙他。
“怎麼樣,小老弟,還敢來嗎?”老哥古怪看着夜白。
夜白佯裝害怕,道:“不……不了吧,我能走了嗎?”
老哥給夜白倒了酒,道:“這天色還不晚,怎麼就這麼着急走呢,是不是家中還有巧媳婦兒等着回去造娃吶?”
“哈哈哈!”
這一句,把那些個人看戲的都逗笑了。
“大哥這話說得,好像你說了人家就會讓給你似的!”
“這你就知識淺薄了吧,這叫分擔壓力!幫小兄弟吶!”
“好人好事啊!大哥說得果然沒錯,他就是一個好人!”
全場的目光都是在夜白與那老哥身上,個個在那捂着肚子大笑。
夜白道:“老哥這就不仗義了。”
聞言,老哥站了起來,揮手道:“你去打聽打聽馬六的名號,誰敢說我馬六不仗義,你叫他出來,我讓他看看什麼叫仗義!”
“對啊,大哥最仗義了,什麼良家婦……”
“嘿嘿,說錯了,是助人爲樂!”
“大哥經常劫富濟貧,從不幹那種事,都是爲百姓着想!”
似乎是馬六的小弟附和道。
馬六一隻腳踩在凳子上,一雙眼睛盯着夜白,道:“小兄弟,我這還不仗義嗎?”
夜白點頭,“仗義仗義。”
馬六冷笑一聲,坐了下來,淡淡道:“小兄弟這話裡有話啊?”
頃刻間,店內吵鬧的聲音都安靜下來,落針可聞,極爲詭異。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盯着夜白。
“你以爲老子醉了?其實老子根本沒醉。”馬六冷冷道。
夜白淡淡喝了一口酒,擡頭望着馬六,忽然笑道:“老哥你還說沒醉,醉的人都說自己沒醉!”
“呵,這笑話可不好笑。”馬六玩味看着夜白,其實他早就看出夜白不簡單。
這時,不明情況的小二抱着一個紙袋子,從後廚走了過來,笑呵呵道:“客官您的吃食好了。”
馬六擡頭望了小二一眼,道:“一邊兒去,沒看正忙着的嗎?”
小二頓時毫毛倒豎,感覺被一頭豹子盯上,不敢多停留,望了眼夜白,灰溜溜地跑了。
夜白淡定喝了一口酒,這是攤上事了?
“今年多大了?”馬六也喝了一口酒。
“這重要嗎?”夜白反問。
馬六放下酒碗,笑道:“這江湖可不是什麼毛頭小子都能闖的。”
“有什麼問題嗎?我覺得我沒什麼問題。”夜白冷冷道。
“小兄弟,你這麼狂,你爹孃曉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