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風翎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外面有人罵罵咧咧，伴隨着硬物敲擊貨車的聲音。
她抻了抻胳膊，下車一看，發現一個矮瘦矮瘦的中年女人正用掃帚敲貨車的保險槓，敲得邦邦響。
中年女人一看風翎，怒氣衝衝走到車尾，吼道：“原來車裡有人啊！你這人缺德不缺德，看看這車怎麼停的？擋在我家鋪子前面，讓我怎麼做生意？！趕緊把車開走！開走開走！”
風翎懶洋洋地打個哈欠，低頭看時間，早上6點零5分。
她昨天半夜纔到廣山市，曹弘毅和許一鳴找酒店入住又花了一些時間，等真正睡下估計已經凌晨三點，現在他們肯定還在睡。
如果現在把他倆叫醒過來挪車，風翎覺得這纔是真缺德。
風翎說：“再讓我停一會兒，最多九點鐘就走了。”
“不行！”中年女人橫眉冷對，揮舞着掃帚指向身後的店鋪，“我這裡是早餐店，一天就掙早上這兩個鐘頭的錢，等到九點我喝西北風去啊！財神爺來了都要被你的貨車擋住找不着我家大門！你這小年輕怎麼一點都不懂事！”
風翎掏出手機，“我給你轉一萬塊錢，你讓我再停一會兒行不行？”
中年女人聽了一愣，目光充滿懷疑地上下打量風翎。
片刻，她轉身匆匆回鋪子裡，然後拿了個二維碼出來，舉到風翎面前：“你掃碼。”
風翎掃了下。
輸入金額時，她略微思索，說道：“這樣，我給你轉一萬五，你家衛生間再借我用一下吧。”
中年女人再次打量風翎，嘴裡叨叨：“嘥……你要真轉一萬五，整個鋪子都借你咯。”
風翎嘻嘻笑，“那倒不必，不過我還需要二十份腸粉。”
叮——
一萬五到賬了。
中年女人臉色立刻和緩，雙手合十朝天空拜了拜，喃喃財神爺來了，快步回店裡做腸粉去了。
風翎借店裡的衛生間簡單洗漱一下，然後回車裡睡了半小時的回籠覺，磨磨蹭蹭到七點多開始吃早飯。
皇甫妙妙跟着一起吃腸粉，問風翎：“我們今天怎麼找玩家呀？”
“簡單~”風翎擡頭瞟她一眼，“你去找。”
皇甫妙妙聽了一愣，“我？……我怎麼找？”
風翎教她：“你上玩家論壇發帖，就說你在廣山市發現了迷宮管理員，有意交易情報，迷宮管理員的座標一般能賣多少積分？”
“呃，我覺得……至少得賣800分吧？”皇甫妙妙不確定地回答。
她沒幹過這種事，不清楚市價。
“那你就報個1000，可小刀~”風翎說。
皇甫妙妙猶豫道：“可是，就算有玩家聯繫我，也不一定是我們要找到那三個玩家啊，唔……不對……”
她又認真想了想，“對於普通玩家，知道迷宮管理員的位置沒什麼用，大家迫切需要的是謎語，因爲只有解開謎語才能找到迷宮入口，可是星星會的玩家不一樣，他們只想殺管理員，無所謂進不進迷宮，所以聯繫我的玩家，十有八九是星星會的成員！哇，風翎你好聰明！”
風翎低頭吃着腸粉，有點想笑。
——她壓根沒想那麼多，就想釣一個殺一個，反正不虧。
皇甫妙妙放下筷子，打開虛擬屏，認認真真地發了一條交易帖。
發完之後又有些患得患失：“風翎，要是沒有玩家上鉤怎麼辦啊？”
“不怎麼辦，”風翎邊吃邊道，“能釣上異種就殺，釣不上異種就查監控，監控查不到線索就守株待兔，守株待兔沒結果就去找管理員，然後把異種去過的每個位置都試一遍，從天亮等到天黑，總會試出來哪個位置能觸發迷宮任務。”
她這次過來的主要目的是找神像，殺異種只是興趣。
皇甫妙妙不怕死的問了一句：“要是一直都試不出來呢？”
風翎的筷子頓住。
皇甫妙妙心裡一咯噔，有點後悔自己嘴快。
好在風翎沒生氣，只是放下筷子，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擦嘴巴。
“要是一直試不出來，我們就要帶葉崢去北邊那個距離大嶺森林很近的迷宮，找到神像，降低污染值。”風翎淡淡道，“最糟糕的結果是，我們花費了大量時間，卻沒能達成自己想要的目的，那樣的話也只能接受了。”
風翎說：“其實這世上沒有所謂的‘怎麼辦’，所有辦法都在眼前擺着，無非是接受和不接受的區別，放棄和不放棄的區別。”
皇甫妙妙默默聽着，疑心風翎在暗示她什麼。
虛擬屏突然彈出一條新消息提醒。
皇甫妙妙吃了一驚，趕緊點開查看，發現是一名陌生玩家發來的私信：
【真的假的？】
皇甫妙妙立刻告訴風翎。
風翎頭也不擡地回道：“這種無效信息不用理。”
沒過一會兒，又收到兩名玩家的消息。
皇甫妙妙一字不漏的全都告訴風翎。
風翎想了想，“前面那個砍價的，你讓它自己出價，後面那個問你在哪的，你就說，非誠勿擾。”
皇甫妙妙忙着回消息，“……又有回覆了，說星星會對迷宮管理員的座標位置有統一的收購價，是600積分，還說我搞壞了市場行情。”
“那你就裝慫認錯，再問對方要星星會的聯繫方式。”風翎回道。
“有個玩家問我，管理員長什麼樣。”
“你告訴它，管理員是黑色的，其它情況不要說。”
“啊，有個玩家加我好友了，要跟我線下交易！”
“告訴它，城裡戒嚴，你白天不敢出門，晚上9點在這家早點鋪門口見面。”
“……他同意了！”
皇甫妙妙看着虛擬屏上的新消息，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她對線下交易有心理陰影。
曾經她還是一名新手玩家時，天真地在論壇上發帖尋求組隊，結果被隊友坑了，還斷了一條胳膊。
玩家和人類不一樣。
玩家總是互相廝殺、爭鬥，爲了稀缺的資源你死我活。
所以星星會這個羣體顯得格外特殊，他們似乎有一種獨特的信仰，讓他們能夠像人類一樣團結一致。
“我……”皇甫妙妙緊張地吞嚥了下，有些無助地看向風翎，“我和玩家見面之後，要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