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孟雙林這些人沉不住氣,實則這連續兩批邪祟無故離隊,太過蹊蹺。尤其是在戰鬥打響的節骨眼上,這兩批邪祟本身就是戰鬥中比較關鍵的環節,毫不誇張地說,要是沒有這兩批邪祟的話,此戰的勝負之數更加沒有保障。
彈跳怪的移動能力和攻擊方式,幽影怪物飄忽不定的走位,以及能夠限制對手行動速度的遲緩神光,這都是非常難以防備的大殺器。
這兩個環節從戰鬥中撤離,也難怪孟雙林要着急。
事實上,他們這夥人是真急了。
孟雙林留下兩名手下負責前方指揮邪祟大軍,自己則帶着大批人馬去後面查探情況。
這麼一來,本來就有點不濟的攻勢,失去了大批人馬的指揮,變得更加稀稀拉拉起來。
這些邪祟怪物本身鬥志就不強烈,沒有操控者的指揮催動,顯得更加散漫,根本談不上什麼鬥志。
就算是新月港灣基地防線上的倖存者們,也感覺到有點莫名其妙。
明明對面邪祟怪物到處堆滿了,怎麼看着像是趕集似的?
說好的潮水般的攻勢呢?說好的苦戰惡戰呢?
看着這些打不起精神來的邪祟怪物,活脫脫就像某些上班摸魚的傢伙,根本打不起精神來,甚至連磨洋工都算不上。
新月港灣基地這邊的倖存者們,甚至都開始懷疑,對面是不是在醞釀什麼天大的陰謀?
對面該不會是某個大棋黨在佈置一盤大棋吧?
不能輕敵,決不能輕敵。
哪怕對面看着是摸魚狀態,這邊也決不能跟着鬆懈下去。
一口氣送下去,想要再緊起來,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說不定對方這樣是故意麻痹他們,迷惑他們的心神,好造成他們輕敵大意呢?
新月港灣這邊倖存者們胡思亂想,卻沒有誰敢掉以輕心。畢竟這海量的邪祟怪物還是肉眼可見的。
真要集體發動攻勢,這邊的防線壓力必然會陡增。
唐攀剛從自己派出溝通的使者那裡,得到了孟雙林的態度,以爲孟雙林應該不會再磨洋工,必然是要出大招了。
可左等右等,卻壓根沒等到什麼大招。
前線的攻勢反而有種越來越不濟的感覺。
這根本不是錯覺,而是肉眼可見的散漫懈怠。
邪祟怪物不同於人類。
人類當中的雞賊,就算摸魚也會摸得十分逼真,看上去至少是很努力的樣子。
邪祟怪物可不具備人類的演技,或者說它們根本沒有演的必要。
這是肉眼可見的散漫和鬆懈,都不帶演的。
裝都不肯裝一下努力。
這讓唐攀看着面色變得十分難看。萬萬料不到,這孟雙林竟是這種陽奉陰違,不識大體的人?難道他就真不怕在樹祖大人跟前沒法交待?樹祖大人都發話了,他竟還敢消極怠工,連演都不帶演一下?這是瞧不起樹祖大人,還是瞧不起他唐攀呢?
唐攀的手下們也不是傻子,看到這種情況,個個臉色都變得很不好看。要是孟雙林是這種合作態度,這一仗還真是沒法打下去了。
沒有邪祟怪物大軍的衝鋒陷陣,靠他們這些代理人去衝鋒?這種犧牲和代價根本不是他們能承受的。
一波衝鋒下來,用血肉之軀去扛人家的防線,那就是用命去填。
幾百人都填上去也未必足夠。
“唐哥,孟雙林這是什麼意思啊?不想幹明說唄?何必嘴上一套,行動又是另一套?真不怕咱們去樹祖大人那裡告他一狀?”
隨即就有眼尖的人看到不遠處人影攢動。
“唐哥,好像是孟雙林他們!”
“咦?他們不在前線指揮邪祟攻擊,跑到後面來做什麼?摸魚也不能摸得這麼明顯吧?”
這哪是摸魚,這簡直就是直接罷工了。
唐攀黑着臉,一擺手:“走,我們上去看看。”
說實話,唐攀還真有幾分忐忑。要是孟雙林過來是跟他撕破臉皮的話,該怎麼應對?
別看唐攀現在掌握着所謂的指揮權,真要翻臉了,誰認你什麼指揮權?
因此,唐攀心裡頭還是有些忐忑的。
心裡琢磨着,真要是翻臉了,該怎麼處理?
先下手圍牆,一夥人一擁而上,先把對方都幹掉?讓對方連召喚怪物邪祟都來不及?
似乎也只有這種辦法,才能穩穩贏。
只是,當他們走近過去的時候,孟雙林等人面色凝重,卻似乎沒有什麼敵意,看上去反而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
見到唐攀等人靠近,孟雙林隨意打了個招呼,便走到別處去了。甚至都沒跟唐攀他們朝面的意思。
唐攀忍不住道:“老孟,你這是幾個意思?”
孟雙林沒好氣道:“什麼幾個意思?”
孟雙林也是要面子的人,他自然隨隨便便承認邪祟怪物走失了兩批。
這要是讓唐攀等人知道,豈不是要笑他們一夥人無能?
在眼下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在唐攀這夥人跟前丟了面子。
唐攀見孟雙林這個態度,不禁有些不悅:“你是不是有點沒時間觀念啊?這都過去小二十分鐘了,說好的攻勢呢?”
孟雙林黑着臉道:“管好你自己的事,我自有分寸!”
唐攀其實也不想過度激怒孟雙林,但看到孟雙林這個態度,他還是不免有些火氣。
好在他理智未失,知道這時候跟孟老師硬剛絕對是兩敗俱傷,當下強忍怒意道:“老孟,我一直好聲好氣跟你對話,是因爲樹祖大人的大局不容破壞。你要是一直這樣,別怪我把這裡的一切告訴樹祖大人。”
孟雙林是吃軟不吃硬的人,聽了這話,莫名火大,嫌惡地擺了擺手:“你想怎麼做,是你的事,不用通知我!”
唐攀氣得臉色鐵青,還沒來得及說話,他身後一人卻大罵起來:“孟雙林,你這是什麼態度?你真以爲我們怕你嗎?忍你很久了知道嗎?”
這說話之忍,正是江躍。
只不過他眼下的身份,卻是其中一名代理人。此人在所有代理人當中屬於那種比較孤僻,沒多少朋友的那種,一向存在感不強。
這時候突然站出來,雖然有些意外,但所有人都覺得,他無非就是想拍一下唐攀的馬屁,給唐攀當個馬前卒罷了。
;既然其他人都不敢當面頂撞孟雙林,有這麼一個二貨跳出來,唐攀這邊其他手下倒也喜聞樂見。
雖然不屑此人拍馬屁,但有人出來頂一下,倒也不錯。
孟雙林冷眼盯着江躍:“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說話?怎麼?忍不了你能咬我不成?”
“特麼老子乾死你。”江躍說着,擡手就抄起旁邊一塊板磚,朝孟雙林的面門砸了過去。
這個舉動,便是連唐攀這邊的人都沒想到。
一時間現場一片驚呼。
板磚自然是不可能砸到孟雙林的,卻不小心濺到孟雙林一名手下的小腿骨上,撞得他頓時抱着腳大叫起來。
“特麼的,找事啊?”
“人多欺負人少是吧?瑪德,跟他們幹了!”
唐攀連忙大喊:“住手,都特麼住手!”
隨即衝着江躍怒吼:“誰讓你動手的?混蛋!”
江躍叫道:“唐哥,你湖塗啊。他孟雙林不安好心,明顯是要過來找茬。你看,他們召喚的怪物都把咱給包圍了!”
“什麼?”
唐攀驚訝之間,竟發現四周街巷角落,竟噗噗噗不斷跳出彈跳怪來,足足有幾百頭之多。
這些彈跳怪的恐怖,唐攀等人是知道的。
這些彈跳怪從暗處彈射出來,一言不合,竟直接動起了手,血盆大口不斷張開,腐蝕性極強的詭異毒液,跟不要錢似的朝人羣中飈射過來。
這就跟幾百個高壓水槍打開噴頭,頓時射得人羣一片尖叫。幾百人的隊伍瞬間就被這毒液衝的支離破碎。
當場至少有一二百人被這毒液擊中。
大量的毒液覆蓋在人體上,那腐蝕性甚至都沒給他們發出慘叫的機會,一個個便倒地不起,衣服皮膚內臟迅速腐蝕開,須臾之間就成了一地白骨。
而身上濺射到少量毒液的,雖然沒有當場倒閉,但射中的區域也在急速腐蝕,傷口更是恐怖異常。
可以說,唐攀這邊的人馬,一個照面下,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直接團滅了一小半。
這還不包括受傷的。
好在唐攀這人雞賊,在事發瞬間,便機智地躲在了人羣當中,才避免承受第一波襲擊。
一時間,隊伍混亂不堪,倖存的人紛紛大罵起來:“孟雙林,你特麼喪心病狂。”
“快上報樹祖大人,孟雙林這是要反!”江躍趁機大叫。
孟雙林那邊陣營的人,一個個都是面面相覷。誰都鬧不懂這是唱哪一齣。
他們甚至都在想,是咱們陣營當中誰幹的嗎?
大家的目光幾乎不約而同望向孟雙林。
能搞出這麼大聲勢來,也只有雙林哥具備這種絕對的操控力了。
孟雙林急得要吐血:“你們看我做什麼?不是我乾的!”
他聲嘶力竭,甚至於氣急敗壞地解釋着。
可這種混亂的場合,他的這個辯解在大家看來是如此蒼白無力,甚至於是不打自招。
唐攀氣得大叫:“孟雙林,我沒想到你竟這麼湖塗!難道你也被江躍那小子策反了?他給你什麼好處?”
孟雙林破口大罵:“姓唐的,你少血口噴人!老子就算掉腦袋,也不可能背叛樹祖大人。這不是老子乾的!”
“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去樹祖大人跟前狡辯吧!”
“弟兄們,先下手爲強!孟雙林這是要團滅我們!乾死他們,我們纔有活路。絕對不能讓邪祟大軍包圍咱們,不然必定死路一條!”江躍又不失時機地出來叫囂鼓動。
孟雙林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都是你這小子妖言惑衆,給我去死!”
江躍連忙腦袋一縮,轉移到唐攀身後:“唐哥,姓孟的氣急敗壞,這是要趕盡殺絕!”
唐攀其實也氣惱這傢伙扇風點火,挑動內訌。
不過看這架勢,說不定孟雙林是蓄謀已久。就算這傢伙不扇動,孟雙林肯定也會翻臉的。
看這些彈跳怪的架勢,明顯是早就埋伏好的,這妥妥就是蓄謀。
“幹掉他們!”
“別讓他們操控邪祟的大軍!”
“殺!”
兩撥原本應該團結起來進攻新月港灣基地的人,這時候竟不分青紅皁白,打成了一團,而且是歇斯底里,拼上老命地打。
打得那叫一個慘烈。
那些彈跳怪,自然是江躍用黑暗詠歎調操控的。
黑暗詠歎調對邪祟怪物的操控力,甚至超過了孟雙林的操控天賦。更何況江躍還融合大木偶術的技能。
雙管齊下,這些彈跳怪在江躍的操控下,幾乎是如臂使指那麼順暢。
當然,幽影怪物也少不得要用一下的。
在江躍的操控下,幽影怪物遊弋在外圍,但凡遇到想脫離戰圈的代理人,幽影怪物都會毫不猶豫給上一發。
這麼一來,現場這片戰局成了絞肉機,收割機。
一個個生命不斷在內訌中死去,現場的屍體越堆越多,鮮血越流越多。
wωω⊕ TTKдN⊕ C〇
孟雙林這邊,雖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終究還是召喚來不少邪祟怪物,尤其是後面,連巨人都被召喚來加入戰局。
打得唐攀這邊陣營的人手幾乎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不斷倒下。
唐攀看着身邊的代理人跟麥子似的不斷被收割掉,圍繞着他身邊的代理人越來越少。
每個人臉上的恐懼驚惶之色越來越深。
“唐哥,怎麼辦?孟雙林這是殺紅眼了。樹祖大人難道不管管嗎?”
唐攀其實已經在聯絡樹祖大人。可氣的是,竟然聯繫不上。
這種情況,樹祖大人多半是在吸收靈力,在深度進化,根本無暇分心管外界的事。
聯繫不到樹祖大人,就沒辦法制裁孟雙林。
也就意味着,唐攀他們這些代理人,要面對孟雙林操控的邪祟大軍的持續打擊。
唐攀看着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心裡已經有些慫了。
“孟雙林,你瘋夠了沒有?難道非得同歸於盡嗎?”
孟雙林這邊的手下,死傷也是大半,只剩下寥寥幾個人,而且幾乎都帶着傷。
都殺到這份上了,孟雙林也徹底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