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頭會倒真不是走形式。看得出來,雖然這次行動大抵是太一學宮組織的,但所邀請的各方人馬,並不侷限於太一學宮背後的三大黃金族羣。像江躍這樣來自五行學宮的,雖說比較特殊,但也有一些來自於其他各大黃金族羣的人馬,甚至還有來自泰坦學宮治下的精英。
顯然,太一學宮這次開出的條件十分誘人。
江躍很好奇,這些人除了太一學宮治下的之外,其他人是被什麼條件誘惑過來的?難道都是鈴花大學士憑藉三寸不爛之舌把人哄來的?
那麼她給其他人開了什麼條件?難道也跟他一樣,只畫個大餅?總有一些實質的條件吧?
好奇歸好奇,江躍自然不會傻乎乎去問。
很多時候,靠嘴巴去問還不如用眼睛觀察。
“諸位,此次行動的前方總指揮,就是咱們的銀喬太上長老,鈴花大學士和銅椰大學士,則是副總指揮。”
“而你們,將分爲九個組,每個組視難度高低,分配相對額度的人數。”
即便是斬首計劃,自然也有輕重主次。
“好了,首先我們瞭解一下此次斬首計劃的九個目標。”
既然分成九個組,九個目標自然也合情合理。這肯定是針對性佈置的。
以江躍對地表世界的瞭解,這九個目標雖然無法完全涵蓋地表世界所有大國和區域勢力,但基本也能覆蓋了。大方向上並沒有錯。看來地心世界也不是一點文章都沒做。
不過看現場這幾十人,想憑藉這些人馬去覆蓋九個目標,分到每一個小組的人員都不會超過十個,想要實施斬首計劃,談何容易?
果然,這列出來的斬首計劃九大目標,就有地表世界的幾個代表性大國,大章國赫然在列,而且是重點畫了圈圈的那種。
畫圈圈的一共有四個,大章國和另外一個老鷹國的圈圈更是着重標出。相當於重點中的重點,壓軸題。
另外兩個畫圈的,則僅次於這兩大國,相當於重點中的次重點。
而剩下五個,要麼是區域性大國,要麼是區域性若干國家形成聯合組織,基本上是涵蓋了整個地表世界的所有重點區域。
老罡在三位大佬的授意下,開始對這九個目標進行逐一的介紹。五個沒有畫圈的目標,他介紹得都比較簡潔,將大致情況說了一通。
四個畫圈的,尤其是重點畫圈的大章國和老鷹國,老罡足足花了十幾分鍾纔算介紹明白。
“各位,請別怪我囉嗦。當下地表世界,大章國和老鷹國是最難啃的兩塊骨頭,也是地表世界最強大的兩大勢力。他們在詭異降臨之前,人口基數是最大的兩個國家,一個是接近四十億,一個是二十多億。因此,哪怕是詭異降臨多次洗牌之後,他們的人口也是以億來計算的。”
“老鷹國在陽光時代,就是地表人類當中的好戰分子,他們崇尚武力,高科技武器多,他們的軍費,一個國家就佔了整個地表世界的四成。他們在陽光時代就崇尚人人持有武器,對末日和災難的應對,也是準備最充分的。”
“大章國和他們恰恰相反,他們擁有最多的人口,但卻崇尚和平。但你們千萬別以爲,他們就是弱雞。恰恰相反,論威脅程度,很可能這個大章國,比老鷹國還更大。”
有人不解了:“熱愛和平,不好打仗,那不是弱雞是什麼?怎麼威脅反而更大?”
“這要說起來,話就長了。”鈴花大學士接過話茬,“本座這裡就不詳細展開了。本座就只說一件事,那個讓地心世界元氣大傷的特效藥計劃,從頭到尾就是大章國的人在佈局。他們崇尚和平,但特別擅長佈局,他們韌勁十足,哪怕暫時失敗,被人摁在地上打到奄奄一息,他們也絕不會就此認命。這一點,他們很像我們瑤草族,有着頑強的生命力,但凡給他們一些時間,他們總能緩過勁來。等他們緩過勁來,他們就會慢慢積蓄力量,等待時機。在漫長的蓄力階段,他們不驕不躁,不緊不慢,不動聲色地執行他們的計劃。就像特效藥的佈局一樣,連泰坦學宮這麼精明的一羣人,都被他們騙得團團轉。”
“本座毫不客氣地說,如今對咱們地心族來說,最大的威脅,就來自於這個大章國!他們特別擅長謀劃佈局。咱們前期的大軍,在大章國寸步難行,每一次都被精準地打擊到。還有,大家別忘了,最早寶樹族攻略地表世界,在其他幾個區域都相對順利,最終卻在大章國那裡折戟,導致全盤潰敗。”
說到這裡,鈴花大學士略有些歉意地看了銀喬太上長老一眼。
這顯然是提到寶樹族的傷心事了。
銀喬太上長老眼中閃過一絲哀慟之色,但隨即就淡然無比,擺擺手:“無妨,吃一塹,長一智。我們寶樹族過去自高自大,對地表人類一知半解,過於輕敵,這也算是一個巨大的教訓。實不瞞諸位,在大章國失手的寶樹族血脈當中,有一個是老夫的嫡系血脈,也是老夫最爲看重的子弟,老夫已經立了他做接班人,誰曾想到,他竟折在了地表世界!此事,乃是老夫畢生之痛!”
哦?
江躍都有些動容起來。
原來這裡頭還有這麼深的私怨,難怪銀喬太上長老這麼高貴的身份,這麼一把年紀,還要親自出馬。
這老傢伙,看着雲淡風輕,實則怨念深重啊。
果然,銀喬太上長老又強調了一句:“老夫作爲總指揮,將坐鎮大章國,親自督戰!”
鈴花大學士微微一笑:“本座坐鎮老鷹國。”
好傢伙,兩個最難啃的骨頭,這倆分別坐鎮,看來果然是極度重視。
“相信你們都知道了,大章國和老鷹國,是此次斬首計劃的重中之重。如果這倆目標計劃大獲全勝,其他幾個目標,就算有一半都失敗,那也沒關係。蛇無頭不行。這兩大國家,現在是整個地表世界的真正領袖。不僅僅是實力上遙遙領先,也是地表世界的精神領袖。如果他們陷入混亂,其他國家地區,各種勢力,都將失去倚靠,組織不起來。”
“地表世界的優勢在於什麼?就在於他們有更先進的管理制度和組織能力,這一點,不管我們願不願意,都必須承認。”
鈴花大學士態度誠懇,並沒有遮遮掩掩,而是大大方方地將現實道出。
“本座也不妨告訴你們,戰局進展到目前,對地心世界極爲不利。斬首計劃,是我們現在爲數不多還能打的牌,也是能否扭轉戰局的關鍵。斬首計劃若是落敗,我們在戰場上擊潰地表世界,拿下地表世界的成功可能性,也將微乎其微。”
隨着鈴花大學士的開誠佈公,現場的氛圍有些微妙起來。
尤其是那些豪門大族出身的子弟,很明顯他們是不服的,是接受不了這個說法的。
當然,絕大多數人都有足夠的城府,哪怕心裡不爽,面上也沒有任何情緒外泄,顯得很穩重。
銀喬太上長老冷眼掃了全場一圈:“老夫此次出征,坐鎮地表世界,如果不成功,就沒打算活着回地心世界。我雖活了幾千歲,但我的祖先們,一直告訴我,地表世界纔是我們最早的家園,無論任何時候,我們都必須把重返地表世界當成我們生命中最大的使命。因此,老夫哪怕粉身碎骨,死也要死在地表世界。我希望在座諸君同我一樣。”
這就有點倚老賣老了。
你活了幾千歲,根深蒂固的觀念,有足夠的使命感和動力。座下這些人,可未必個個都跟你一樣狂熱。
在江躍看來,這老東西可能覺得一把年紀還挺熱血,可這一套現在能否讓地心世界大多數人熱血起來,可真不好說。
不過至少現場的氛圍,還算不錯。不少人明顯表現出了那種血脈僨張的激昂之感。也算是給出了不錯的迴應。
但很顯然,這些還遠遠達不到銀喬太上長老的要求。
老東西白花花的眉毛一挑,不怒自威:“怎麼?你們也被地表世界打怕了?就剩這點精氣神了?早飯沒吃嗎?”
江躍身旁頓時有人吼道:“太上長老,我願跟隨你去大章國,執行斬首計劃,我保證,不完成目標,寧死不回地心世界!”
“我也是,不把地表人類清除,誓不回師!”
還別說,這種氛圍還真是會傳染,隨着局部的爆發,立刻帶動了全面的熱血爆發,幾乎每個人都不再矜持,紛紛站出來表態。有人熱情激昂,有人眼圈通紅,有人青筋爆漲,有人捶胸頓足!
他們恨不得把自己一腔熱血噴出來給銀喬太上長老看。
當然,還是有少數人相對淡定。就像江躍他們那樣,風雨不侵,雷打不動,胸有驚雷而面如平湖,頗有大將風采。
銀喬太上長老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這纔是他想要看到的氣氛。地心世界需要這種狂熱無腦的氣氛。
鈴花大學士卻是暗暗皺眉,臉上的笑容都顯得有些勉強。只是在這種狂熱之下,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將那份憂心深深藏起來。
她知道,這個節骨眼上,就算是她也不好說什麼掃興的話。
只是,斬首計劃真的靠這樣情緒煽動和一腔熱血就能成功的嗎?鈴花大學士本來還有三五分的信心,被這場面一搞,這信心不免又掉了一兩分。
越是大事件,越是要冷靜啊。
這是斬首計劃,不是誓師大會。你搞得跟百萬兵馬出征一樣熱血沸騰,至於嗎?
這種行動難道不應該保持冷靜和智慧嗎?斬首計劃是靠一腔熱血就能成功的嘛?
銅椰大學士則是三位大佬裡最爲平靜的一個。他就好像一個進入賢者時間的男人一樣,安靜而平和,彷彿這塵世間已經沒有什麼事能讓他的心情大起大落,就跟一尊菩薩那樣淡定。
雖然江躍不知道銅椰大學士爲什麼會被安排來當這個副總指揮,興許是太一學宮不想閒置他?又或者是考慮到銅椰大學士當初在民間草根也是帶頭大哥,領導能力比較出衆?
但江躍知道,爲什麼銅椰大學士會這麼平靜。
無他,因爲銅椰大學士心裡有鬼。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算哪個陣營的。
他是地心族的身份,但實際陣營,卻又被地表世界綁架了。
站在銅椰大學士的立場上,他不可能忘記背後操控他的地表人類,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操控符在他體內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時不時會提醒一下他的存在。
如果他表現積極去參與對付地表世界的計劃,他很清楚自己會遭遇什麼下場。
因此,即便太一學宮將他派來坐鎮,要借他紫金綬帶大學士的光環身份來主持一方,他不得不硬着頭皮來,但指望他活躍積極,顯然是不可能的。
他甚至有些疑神疑鬼,懷疑那個控制他的地表人類,會否混在現場?
要知道,那位地表人類大佬,當初可是在戒備森嚴的泰坦學宮,都能進出自如,弄一個地心族的身份就跟玩似的。
鈴花大學士也察覺到銅椰有些過於沉默低調了。
趁着人羣狂熱的這會兒工夫,鈴花大學士低聲問道:“銅椰,你要不說兩句?你跟那個地表人類徐教授打過交道,你應該是有經驗的。”
銀喬太上長老聞言,也道:“對,銅椰大學士說兩句。”
銅椰大學士心裡直罵娘,老子都這麼低調了,你們不會當我是小透明嗎?我一個副總指揮,掛名而已,都聽你們的不行嗎?
不過人家都點名了,他還真不能裝死。
當下想了想,開口道:“地表人類,心機深沉,不好對付。也許我們認爲很穩的事情,弄不好會是一個坑。當初那個徐教授,她身體孱弱不堪,給人感覺一點威脅都沒有,誰能想到,特效藥這個局,她能做十年?而且還是泰坦學宮求着她介入的!試問一句,你們誰能想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