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溪心底微微一驚,還未等她看清那人的面容,那人便已收回了目光,拱手對鳳臨燁笑着說道:“恭喜皇上,皇上孝心感天,皇太后今天可算是因禍得福了,皇太后大禍之後必定大福,這都是皇上皇恩浩蕩,皇太后洪福齊天呀。”
聽了這話,沈云溪嘴角微勾,生在朝中的人當真時時不忘這掐媚的姿態啊。而這人在她記憶力並無印象,向來剛纔那一眼不過是自己太多心了吧。
鳳臨燁側過身,看了沈云溪一眼,眼角彎彎,說道:“蘇丞相說得有道理,有了瑞王妃的照料,母后定會平安無事,福壽齊天的。”
“是,皇上說得極是。”蘇柏安抿嘴笑着,擡眼看了眼窗外,他又說道:“現在時辰不早了,微臣就不再打擾皇上,皇太后休息了,就先告退了。”
“嗯。”鳳臨燁點點頭,然後對屋內的其他人揚揚手,道:“大家都跪安吧。”
“是,皇上。微臣(臣妾)告退了。”衆人施禮道,然後與蘇柏安一起轉身出了後殿。
但,蘇憐蓉站在鳳臨燁身邊並沒有離去,她滿臉委屈的說道:“皇上,你有好幾天都沒去鍾安宮了,今晚可不可以去鍾安宮?”
鳳臨燁回頭迎上她滿是期待的視線,而後看了一眼軟蹋上的皇太后,說道:“今晚朕要留下來照顧母后,改日再去。”
他凝了她還未出懷的肚子一眼,掀目對她說道:“以後若無重要的事就待在鍾安宮,不要到處亂走。時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聽此,蘇憐蓉臉色突白,轉眸瞪了眼沈云溪,不甘心的施了施禮:“是,皇上的話臣妾記住了。臣妾告退。”說罷,轉身離開了後殿,但在離去之前依舊不忘警告的瞪了一眼沈云溪。
沈云溪對此絲毫不在意,只轉過頭對鳳臨燁說道:“皇上,皇太后有臣妾照顧,皇上不必擔心,就請回宮早些休息吧,明日皇上還有早朝呢。若有情況,臣妾會派人通知皇上的。”
鳳臨燁目光卓卓的看着微低着頭的沈云溪,點點頭,道:“好,母后就交給你了。”然後,他又對崔御醫說道:“方纔的事朕看在瑞王妃的面上就不再追究了,這段時間你就在瑞王妃身邊幫主她,直到皇太后康復爲止。”
“是,老臣遵旨。”崔御醫鬆了一口氣的應道。然後,鳳臨燁輕嗯一聲,轉身與李公公離開了。
蘇憐蓉是怒氣衝衝回到鍾安宮的,隨着她一揚手,桌上的茶具“嘭”的一聲應聲而落,碎了一地,宮女戰戰兢兢的站在一旁,連大氣也不敢出。
怒瞪着地上的碎片,想着鳳臨燁回絕她的話,蘇憐蓉咬牙切齒的道:“來人!”
“小主有何事吩咐?”翠環向前一步,微低着頭,沉聲問道。
“去!找人給我盯緊沈云溪!”蘇憐蓉的眼中掠過一絲狡黠的目光,她不會放過能報復她的任何一個機會!
“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做事不要這麼浮躁!如此怎麼能成就大事?!”蘇憐蓉話剛落下,殿外就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
翠環回身看向來人,施禮道:“丞相大人。”
蘇柏安揮揮手,“你們都先下去吧。”
“是。”衆宮女領命退了下去。
蘇憐蓉眉頭緊蹙,對蘇柏安說道:“爹,你攔着我做什麼?難不成你是怕了他瑞王不成?”
蘇柏安在座椅上坐下,徑自斟了杯茶,輕啜了一口,然後擡頭對她說道:“剛還說你浮躁你還不悔改,再這樣下去你遲早會出大事!”
蘇憐蓉咬了咬牙,沒回他的話,他繼續道:“你現在懷了龍種,只管養好胎,其他的事都不要去管,以免節外生枝。”
“我咽不下這口氣。”蘇憐蓉甚是不甘的說道。
蘇柏安放下茶杯,一臉嚴肅的說道:“我不管你跟瑞王妃之間有什麼過節,那口怨氣你都必須嚥下去!她現在是皇上面前的紅人了,剛纔在永寧殿你沒聽見皇上句句都提到她嗎?
待日後她治好了皇太后的病她在皇上皇太后面前就更加如魚得水了,你若看不清形勢怕是到時候爹也未必能幫得上你。所以,你現在什麼也不要做,就只管養胎,待日後誕下了太子,還擔心沒有出氣的時候嗎!”
蘇憐蓉抿頭想了想,眸底兇光盡顯,她說:“爹,我們何不來一招栽贓假貨,讓她治不了皇太后?”
蘇柏安震驚,精明的眼立即在殿中掃了一遍,待確定無其他人後,他厲聲道:“你真是糊塗!這種要殺頭的罪你也想得出!這個想法你馬上給我打消,剛纔的話,我不只是說說,你最好想清楚,不要行錯踏錯,否則別怪爹不念父女情而不救你!知道了嗎?”
蘇憐蓉雖仍舊不死心,但卻礙於蘇柏安現在正在氣頭上,她只得點點頭,道:“好了,爹,我知道了,沒你的同意我不會胡亂行動的!”
“知道就好。”然後,蘇柏安深嘆一口氣,站起身,道:“好了,我回府了。切記不要莽撞行事!”最後,他仍不放心的叮囑道,待蘇憐蓉點頭後他方纔離開了鍾安宮。
蘇柏安坐在官轎上,皺眉沉思,腦中不斷閃過沈云溪淡笑而談的模樣,她的樣子實在的像極了記憶中的那個人,可是那個人明明已經在多年前死在了那場大火中,又怎麼會還活着呢。
原來,沈云溪之前的直覺並沒有錯。
直到回到丞相府,蘇柏安的眉頭都沒有解開,在書房中靜坐了許久,忽的想起蘇憐蓉說的那些話,他便叫來老管家,對他說道:“大小姐在宮中的一舉一動派人盯緊了,她一有行動就立即向我彙報。”
老管家心中不明所以,老爺從來沒這樣做過,但卻也一句不問的應下出了書房。
蘇柏安按了按眉心,擡頭沉眸望着窗外早已樹上柳枝頭的銜月,他心下暗想着:希望,你不是她,否則……事情就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