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親王蕭戰命令手下前往長汀去抓長汀知府進京受審,手下立刻前往長汀去拿人,端坐馬車上的皇帝立刻下旨,內閣大學士蘇慕影無罪。
蘇慕影磕頭謝恩過後,看也沒有看蕭戰父子二人一眼,飛快的開口:“皇上,臣幸不辱命,護送殿下進京來了。”
“好,好。”
西雪皇蕭乾飛快的望向了雲染的馬車,雲染望向縮在馬車一角的寧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寧小爺這會子臉色有些白,一副我害怕我不安的樣子,雲染伸手把他拖出來,手腳俐落的抹掉了寧小爺臉上的妝容,又替他拽了一件衣服出來換上,然後推他下馬車去和皇帝相認,無奈寧小爺死死的賴在馬車上不下去,雲染忍不住低吼道:“那是你爹,你怕什麼。”
“師傅,我害怕,我們回大宣去吧,我不想見他,我真的不想見他。”
外面西雪皇激動的聲音響起來:“瑾兒,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你是不是在怪罪父皇,所以不肯見父皇。”
雲染聽出這位西雪皇的話中有傷痛,有深沉,又推了推寧景:“我們都到西雪了,好歹要見一見,要不然如此千幸萬苦的來西雪幹什麼,好歹來一回見見吧。”
可惜寧景依舊縮在馬車裡,連連的搖頭,雖然他記不起從前的事情來,但是心底卻有一種聲音抗拒着西雪皇,不想見他,一點也不想。
雲染忍不住臉色冷了,吼起來:“你下不下去,不下去我一腳把你踹下去。”
馬車外面所有人齊齊的一怔,這位長平郡主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膽敢這樣和太子殿下說話,然後衆人便聽到那蚊子似的微弱聲音響起來:“好,我下去。”
寧小爺終於從馬車裡下來了,他一下來,以恭親王蕭戰爲首的朝中數名官員,皆齊齊的跪了下來,朗聲開口:“臣等見過殿下,恭迎殿下回京。”
前方不遠的西雪皇蕭乾,不理會別人,緊緊的盯着那面容精緻的少年,沒錯,是他的兒子,他是認得他兒子的,他從小沒有少陪兒子,兒子長得像榆兒,他一眼便認出他來了,西雪皇蕭乾的眼裡一片迷濛的霧氣,激動的喚了一聲:“瑾兒。”
寧景飛快的擡首望過去,看到了馬車之上的蕭乾,有什麼東西急速的從腦海中閃過,他蹙眉細想卻又什麼都沒有了。
西皇皇看寧景沒有動,從馬車上激動的下來,一向沒精神的皇帝陛下,精神奇異的好,他飛快的走過來,拉着寧景開心的說道:“瑾兒,我是你父皇,你終於回來了。”
西雪皇蕭乾伸手一把摟過寧景的身子,緊緊的摟在懷裡,像找到了失而復得的寶貝。
他擡頭望天,輕聲低喃:“榆兒,我會保護他的,我會傾盡我一切保護好咱們的兒子的。”
寧景想掙扎,可惜抱着他的人,骨瘦如柴,他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十分的微弱,他的手臂十分的纖細,他的身子瘦弱如柴,若是他一個大力,會不會因此而害了他,所以寧景忍耐着,西雪皇蕭乾早就聽到蘇慕影說過兒子腦子不好的事情,所以並不在意,他一定會找到天下最有名的醫生治好自己兒子的腦子,他是西雪的太子,他會讓他坐上西雪的皇上之位的,他的所有都是他兒子的,不是別人的。
蕭乾的眼裡閃過一抹奇異的光。
下首跪着的恭親王蕭戰,脣角一抹陰冷的幽芒,沒想到這小子竟然福大命大,兩年多前派出去的殺手竟然沒有殺死他,明明當時手下稟報說砍了他一刀,怎麼會沒死成呢,不過現在他腦子不好,是個傻的,試想這西雪的朝臣以及百姓如何會承認這樣的一個傻太子,蕭戰冷笑連連,不過飛快的開口。
“臣等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祝皇上喜迎皇子回宮。”
西雪皇蕭乾飛快的望向下首的恭親王蕭戰,沉穩的下令:“恭親王爺,立刻給朕下旨詔告天下,皇子蕭懷瑾即日起乃是西雪的太子殿下,今大赦西雪,喜迎殿下回宮。”
西雪皇蕭乾的話落,恭親王蕭戰的眼神立刻幽暗無比,大手一握壓抑了下去,沉聲領命:“是,臣領旨。”
西雪皇放開寧景的身子,伸手拉着寧景,一路往自己的車駕行去,寧景掙扎着回首望向雲染,卻見到雲染揮手,示意他稍安勿燥,寧景才安心的沒有掙扎,實在是他看着這西雪皇,覺得他太可憐了,這男人讓人覺得不忍心拒絕,他瘦弱如竹的纖細身子,包裹在明黃的的龍袍之中,讓人覺得心頭涌起憐憫,寧景身爲攬醫谷的小神醫,雖然頑劣,但是有其善良的一面。
前面皇帝的車駕駛動,後面的蘇慕影恭敬的請了雲染一路進城。
雲染懶洋洋的應了一聲,歪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馬車一路進京去了。
馬車外面的蕭北野,眸光深深,他身側的恭親王蕭戰狠狠的瞪了自個的兒子一眼。
護國將軍府遊家的千金小姐遊清煙則是瞳眸嗜血的盯着那離開的馬車,大宣的長平郡主是嗎?竟然膽敢打她,她給她等着,她定要讓她生不如死,遊清煙的手指緊緊的握了起來。
皇帝的車駕以及雲染的馬車一路進京,前往皇宮,端坐在馬車之中的雲染忽地睜開眼睛望向了外面,她想到了一件事,錢三呢?那個一直叫嚷着小媳婦的錢三什麼時候如此安靜了,雲染飛快的問暗處的龍一:“錢三去哪裡了?”
“回郡主,在西雪皇出現的時候,錢三便悄然的帶着人離開了。”
雲染沒有說話,眼神微微的眯了起來,這錢三究竟是什麼人,想幹什麼,從他出現開始,這人就是個謎,雲染飛快的從頭開始仔細的捋,這傢伙出現的時候就有些詭異,和她一照面就叫她媳婦,後來更是種種的忠心,確實是一心一意一路護送她們進京的,她自認不是國色天香,足以迷得別人神魂顛倒的女子。
所以錢三這個人在出現前恐怕就認識她了,而且他還知道寧景是她的軟肋,一出手便目標明確的對準了寧景,使得他們束手無策,若是他擄別人,對她壓根不管用,所以說這個人是極端瞭解她的人,不但知道她的軟肋,還知道她擅長使毒,她身邊能力好,又有本事處處嵌制她的人可是不多,只除了?
雲染瞳眸驀的睜大了,她想到了一件事,她先前看到錢三的時候,竟然把他錯認成了另外一個,明明是兩個完全不搭的人,她竟然能錯認,所以說也許不是她錯認,而是一種直覺,一個人即便神容改變,身形改變,身上的味道改變了,但那種骨子裡的感覺是沒辦法改變的。
雲染越想越覺得這事有可能是真的,想到那人滿是絡腮鬍子的臉,想到他身上濃郁古怪的香味兒,分明是故意掩蓋的,想到他小媳婦兒小媳婦兒的亂叫,想到他說親個小嘴兒,要不摸個小手兒的無賴樣,雲染的臉忽然變得像調色盤一樣,變了好幾變,牙齒狠狠的磨起來,手指緊握,現在她有一種很想很想掐上某人的脖子,最好狠狠的掐死他,一路上他差點沒有玩死她,他這是有多狠她啊,竟然這麼幹。
不過現在只是她的懷疑,她要想辦法確認一下,而且這件事很好確認,雲染笑了起來,心情忽地明朗,身邊危險重重的暗潮,忽地不那麼令人厭煩了,知道那個人就在身邊,她只覺得安心。
馬車外面,西雪百姓的議論聲飛快的傳進來,打擾了雲染的思想。
“你知道嗎?聽說皇子回京了。”
“沒想到我們皇上竟然有兒子,這真是太好了。”
“有什麼用,聽說這位皇子是個傻子。”
“真的假的,皇子是個傻子有什麼用啊,”失望聲傳進來。
雲染的臉色陡的一冷,飛快的掀簾往外張望,便看到街道兩邊圍滿了人,不少人對着前面的車駕指指點點的,一浪高過一浪的議論之聲,說得最多的是皇子是個傻子,就算接回了京,又有什麼用呢。
雲染的手指下意識的握起來,好一個蕭戰,竟然放出了寧景是傻子的消息出來,先是有寧景是傻子的消息,再有西雪皇詔告寧景的身份,封寧景爲西雪太子殿下,百姓只怕對皇上更加的失望了,明明是一個傻皇子,爲什麼還要封爲太子,難道西雪要讓一個傻子來當皇帝嗎?恭親王蕭戰真正是好手段。
雲染正想着,馬車旁邊有馬蹄聲響起,一輛輕騎駛了過來,緊挨着她的馬車往前面駛去,雲染擡首望去,便看到蕭北野眸光深深的望着她,淡淡的嘆息。
“雲染,爲什麼要讓他回來呢,他一個人在外面不是挺自由的嗎?”
蕭北野雖然有野心,利用了寧景,但是對於寧景多少還是有一些憐憫之意的,所以這句話是有感而發。
其實這時候雲染已經有些後悔了,寧景回來肯定就是錯誤的,恭親王蕭戰父子就是兩隻虎狼,他回到西雪來,分明是把自己置於虎狼之口。
她真怕他出什麼事。
不過當着蕭北野的面,雲染一點表現都沒有,擡眉輕笑:“蕭世子這話沒的可笑。他本來就是西雪的太子殿下,爲什麼不能回來,爲什麼要一個人在外面漂泊。”
蕭北野張嘴正想說些什麼,不想後面有人策馬駛過來,與他的馬車並排而駛,馬上之人赤紅着瞳眸狠盯着馬車之中的雲染,狠戾的話響了起來:“長平郡主,你打本小姐的三鞭子,本小姐今日記下了。”
說話的正是遊家大小姐遊清煙,此時的遊清煙恨不得掐死雲染這個賤人,竟然膽敢抽她三鞭子,她遊清煙從小到大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虧,所以她不會善罷干休的。
雲染淡笑望向遊清煙,這女人的臉上一道清晰的傷痕,正是先前她的馬鞭子抽的。
“好說,希望遊小姐牢記着這三鞭子,千萬不要亂說話,像個沒有教養的潑婦一樣,遊小姐生爲大家小姐,應該秉持着大家小姐的禮儀風範,不要像個潑婦在大街上撒潑,逮個人就說是你們西雪的敵人,要知道我們大宣和你們西雪是友好之國,不是什麼敵人,要是遊小姐不相信的話,可以問問蕭世子,問問恭親王爺,看本郡主說得可對。”
遊清煙氣得鼻子冒煙,她過來是警告雲染的,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再次逮着機會教訓她,她算個什麼東西。
遊清煙的手指緊握起來,狠狠的說道:“長平郡主,本小姐的事情還輪不到你教訓,你最好管好你自己吧,你太狂妄囂張了,這裡是我們西雪,不是你們大宣,還容不得你如此囂張跋扈。”
雲染挑了一下眉,脣角笑意更濃烈,望向遊清煙明朗的說道:“遊小姐可能不知道,我在任何地方都是如此,看見不平之事就會過問,看見撒潑之人就要教訓,看見不公之事便要多言,這可能是習慣了。”
雲染說完看也不看那臉色鐵青的遊清煙,她懶得理會她,馬車車簾放下之時,雲染清淡聲音響起來:“蕭北野,本郡主真同情你。”
一句話使得馬車之外的蕭北野,臉色籠罩着一層狂風暴雨,瞳眸幽寒陰森的瞪着遊清煙,這個蠢女人,不聰明就不要隨便招事,處處吃人下風,讓他覺得十分的丟臉。
遊清煙看到蕭北野的眼神,不由得抖簌了一下,不過她立馬想起了自己的倚仗,飛快的擡頭盯着蕭北野。
“蕭大哥,這女人分明是在挑撥,你可別中了她的奸計。”
蕭北野狠狠的瞪了遊清煙一眼,他自然知道雲染是挑撥,無奈她說的是真的,他真是倒黴,竟然要娶這樣一個囂張跋扈的女子爲妻。
……
前面皇帝的車駕中,寧景聽到了馬車外面百姓的議論聲,臉色瞬間陰森冷冽,手指下意識的緊握起來,他惱火的瞪着西雪皇蕭乾。
“我不是傻子,他們憑什麼說我是傻子。”
蕭乾眸光迷霧濛濛,心痛無比,伸手拉過寧景的手:“懷瑾,是父皇的錯,父皇沒有保護好你,我們懷瑾過去十分的聰明,世人很少能及,你相信父皇,父皇一定會讓你恢復過來的。”
寧景飛快的抽回手,與西雪皇保持了一段距離:“是你要見我的,所以我纔會到這裡來,現在見也見了,你還是讓小爺離開吧,小爺不想待在這個地方,全是討厭的人。”
這什麼西雪的人太討厭了,竟然個個說他是傻子,他們纔是傻子呢,若不是極力的忍住,寧景真想掀簾朝外面大喝,你們纔是傻子呢,你們全家都是傻子。
“他們竟然說我是傻子,我纔不傻呢,我不傻。”
“父皇知道,我們瑾兒不傻,瑾兒是最聰明的孩子。”
西皇皇蕭乾眼淚滾落下來,他們一家本來可以和和美美的過日子的,可是現在卻變成這樣,榆兒被殺掉了,瑾兒腦子不好了,他的身體每況愈下,所以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害得他們這樣慘的人竟然活得逍遙自在,不但如此,等到他死了,他的皇位他的一切還要被他們霸佔着,憑什麼,憑什麼,他就算是毀掉這西雪的江山也不會便宜了那人的。
西雪皇伸手緊握着寧景:“瑾兒,你留下吧,你留下父皇就有動力,我們一起替你母親報仇,我們一起聯手,只要你留下,父皇就可以支撐下去,父皇一定要除掉他們,把這萬里江山留給瑾兒,這是父皇愧欠你們母子的。”
西雪皇說到最後泣不成聲,寧景被他嚇到了,定定的望着西雪皇蕭乾,蕭乾清俊的面容,此時只剩骨架子,分外的瘦弱,此時的他淚如雨下,寧景生生的被震憾了,一動不動的望着他,心裡忍不住有些心疼,有些難受,他伸出手拽住了西雪皇:“你別哭了,小景心裡難過。”
西皇雪一聽寧景的話,飛快的取了帕子拭淚:“瑾兒不怕啊,父皇這是第二次流淚,父皇不是愛哭的人,第一次是你母親死的時候,這一次是現在,以後父皇不會哭了,瑾兒留下來陪父皇好不好。”
寧景想拒絕,可是望着西雪皇含淚的眼睛,硬是說不出話來,最後悶聲道:“可是我不想離開雲姐姐,她若是留下,我就留下,她若離開,我也不想留下。”
西雪皇的眸光慢慢的耀出亮光,溫聲的問道:“小景,你是不是喜歡你們雲姐姐。”
“是的,我只想和雲姐姐待在一起。”
寧景飛快的說道,西雪皇笑了,只要兒子願意的,他一定完成兒子的心意:“好,父皇答應你,留長平郡主在西雪,讓她一輩子陪着你,再不離開。”
寧景想了想這狀況,不由得笑了,若是讓師傅一輩子陪着他,倒也不錯。
“好,如若雲姐姐留下,我就留下來陪陪你。”
西雪皇伸手拉着寧景,寧景難得的沒有抗拒,他整個身心都在雲染的身上,所以沒有注意到西雪皇的神情。
太子殿下回宮,皇上讓太子住在宮中,雲染身爲太子的朋友,自然是西雪國的上賓,所以也被留在了宮中。
宮宴。
一來爲了慶祝太子殿下回京,二來感謝長平郡主一路護送太子殿下回京,皇上下旨設宮宴,讓朝中的大臣以及內眷作陪,皇上要把太子殿下介紹給朝中的大臣,還要給太子殿下選妃。
朝中的大臣不由得齊齊變色,不少朝中的大臣不願意把女兒嫁給太子殿下,一來太子是傻子,二來這西雪早晚要變天,太子最後只是死路一條,他們若是嫁女兒,女兒可就是去送死的份。
各家大臣家中的小姐知道了這情況,不由得個個哭鬧了起來,相較於嫁給太子殿下,她們寧願嫁進恭親王府去,不能嫁給恭親王爺爲妻侍,嫁給恭親王世子也行啊,她們不要嫁給太子殿下。
整個京都的小姐都哭鬧了起來,不過隨着恭親王爺蕭戰的命令一下,所有人家不敢吭聲了,安份守己的給自家的女兒梳妝打扮,一路揩了進宮赴宴。
宮中,寧景正在雲染的殿內裡說話。
“師傅,西雪皇想讓我留下來,你說我留下還是不留下。”
寧景把玩着手裡的茶杯,想到西雪皇可憐的樣子,一個皇帝在他面前哭成那樣,不知道爲什麼他就覺得不忍心,除了不忍心,還有心疼。
雲染瞄了一眼,不知道西雪皇是如何和寧景說的,這小子竟然動了惻癮之心,他可不是輕易動心的人,看來西雪皇過去對這小子不錯,所以他這是一種本能的反應。
“你若想留下就留下吧,只是西雪不安全,你要小心些,別輕易相信別人。”
“可是人家不想離開師傅,”寧景一臉的憂愁,他不想離開師傅,離開師傅他覺得心裡慌慌的。
雲染飛快望他:“你是我養的還是我生的啊,這麼大個人動不動說離不開師傅,你不覺得羞我都覺得羞了。”
“師傅,人家?”寧景嘟嘴,雲染直接的揮手教育他:“你要慢慢學會獨處,總不能一輩子跟着我吧。”
他不嫌煩,她還嫌煩呢,這傢伙一天到晚淨給她招事,她自從救了他就沒有省心過,現在終於找到他爹了,她可以當甩手掌櫃了,她只覺得整個人無比的清爽,雖然心中多少有些擔心他,但是依照雲染所想,這西雪皇並不是無能之輩,保護個兒子應該不成問題。
“可是父皇他說?”寧景正想說父皇說了,可以讓他和師傅永遠住一起,不過他話還沒有說出來,殿門有一個太監走了進來,恭敬的對着寧景施禮:“太子殿下,皇上請殿下前往上書房一趟。”
寧景望了一眼那太監,有些惱火,好好的讓他去上書房做什麼。
其實西雪皇是召了內閣的人,把寧景介紹給內閣的幾個人。
雲染眯眼望着前來請寧景的太監,年紀不小了,不過走起路來,沾地無聲,而且對寧景很恭敬,絲毫沒有瞧不起的意思,看來這太監是西雪皇蕭乾的人,很顯然的這位皇帝確實不是一無所做,只不過是蕭戰和蕭北野父子二人權勢太大了,所以皇帝要想扳倒他們,不是容易的事情。
雲染望向寧景:“好了,去看看你父皇叫你做什麼,待會兒宮宴上見。”
“行,那我去了。”
寧景起身跟着那太監的身後一路離開了,這裡雲染看看時辰差不多了,喚了兩個宮婢進來,侍候了自己換了一套衣服,便讓兩個婢女領着她前往今晚宮宴的地方。
這兩個宮女一個叫月桂,一個叫冬梅,兩個宮女是皇上指派過來侍候雲染的,所以雲染不擔心她們是誰的人。
一行三個人一路往宮宴的地方走去,路上,雲染詢問兩個小宮女宮中的一些情況,例如皇上有幾個妃子,宮中最得寵的是誰等等。
兩個小宮女倒也沒有迴避,但凡雲染問的,都盡心盡力的回了,所以雲染對於西雪宮中的情況多少有了一些瞭解。
宮中並沒有多少妃子,只除了最初恭親王爺給皇帝娶了一個皇后,三個妃子外,現沒有別人。而且皇后在生兒子的時候難產去世了,現在宮中只有三個妃,兩個生了小公主,另外一個並沒有生孩子。
這宮中並沒有多少的主子,難怪看上去有些冷清呢。
雲染想着,前面帶路的兩個小宮女停住了腳步,齊齊的喚了一聲:“見過遊小姐。”
前面一道身影飛快地走過來,先前她站在避光的陰影處,所以雲染和兩個宮女沒有發現,現在纔看清楚這出現的是何人,曾經被雲染抽了三鞭子的遊清煙。
遊清煙臉上陰森森的笑意,她從小到大沒有吃過虧,之前被雲染抽了三鞭子,這讓遊清煙咽不下心中的這口氣,而且最主要是她因爲那三鞭子已經被西雪的不少人嘲笑了,平時那些小姐沒少吃她的虧,現在她在城門前被長平郡主打了,所以這些小姐個個落井下石的嘲笑她,這讓遊清煙快瘋了,所以立刻來找雲染算帳。
雲染看到走出來的遊清煙,再看遊清煙青鬱郁的面容,便知道這女人是找機會報仇了。
“原來是遊小姐,真是好巧。”
雲染淡淡的開口,根本沒有半點把對方放在眼裡的意思,遊清煙看到這樣子的她,不由得咬牙切齒的叫起來:“長平郡主,你實在是太狂妄了,不錯,你是郡主,可那是在你們大宣的土地上,你在我們西雪可什麼都不是。”
雲染笑望向遊清煙,心情極好的開口:“遊小姐好像忘了,我是護送你們太子殿下回京的功臣,皇上都很厚待我呢,眼下我住的地方可是宮中,我應該算是你們皇上的貴客,這個身份不比我大宣的長平郡主身份差吧。”
“皇上的貴客,呵呵,”遊清煙冷笑起來,不過她算來也不笨,除了這兩聲冷笑,倒也沒有多說一個字,不過這女人攔住雲染就不會什麼都不做。
遊清煙冰冷的瞪着雲染,飛快的開口:“總之,本小姐一定要報回三鞭子之仇。”
她話一落朝着雲染撲了過來,雲染臉色冷了下來,正想擡腳狠狠的踹過去,不想遊清煙還沒有衝到她的身邊,不遠處響起一道嬌喝聲:“住手。”
數道身影走了過來,爲首的女子一身的華衣,頭上珠釵輕晃,說不出的華貴,這女子一走過來,月桂和冬梅二婢便對着那華貴女子恭身施禮:“奴婢見過遊妃娘娘。”
遊妃,護國將軍府遊家二房的嫡女,遊清煙的堂姐遊海蓉。
遊海蓉走過來望了遊清煙一眼,不滿的說道:“妹妹,你在做什麼,長平郡主可是皇上的客人。”
遊清煙眼裡一閃而過的幽暗光芒,脣角冷笑連連:“堂姐,她是皇上的客人,可是她打了你的妹妹,你有沒有看到妹妹臉上的傷,就是這位郡主用皮鞭子抽的。”
遊海蓉飛快的掉首望了雲染一眼,倒是十分的驚訝,沒想到這天下竟然有人膽敢教訓她這個囂張跋扈的堂妹,她倒是挺敬佩她的,不過遊海蓉並沒有說什麼,望向遊清煙說道:“宴席馬上就開始了,我們一起過去吧。”
遊清煙望向自己的堂姐,忽爾古怪的一笑,飛快的尖叫着衝向了雲染:“她憑什麼抽我三鞭子,害得我被整個西雪的夫人小姐嘲笑,我一定要收拾她。”
遊海蓉一看堂妹惹事,趕緊的衝過來拽遊清煙,同時冷喝:“你瘋了,長平郡主是太子殿下的貴客,你這是做什麼?”
雲染本來想一腳狠狠的把遊清煙踢飛出去,不過看到遊海蓉衝過來,及時的收回了腳,遊清煙拽住了她,遊海蓉則趕緊的拉住自己的堂妹,讓她放開,姐妹二人糾纏了起來,遊清煙死命的拽着雲染,雲染手臂狠狠的甩了出去,拽住她的姐妹二人同時往後倒去,忽地遊海蓉哎呀一聲叫喚,臉色飛快的難看起來,豆大的汗珠往下滑落。
遊海蓉只覺得自己的肚子疼痛起來,她的臉色像一張白紙一般的白,飛快的往肚子望去,只覺自己的肚子下方熱熱的,有東西流出來,遊海蓉臉色難看的痛叫起來:“我的肚子,我的孩子。”
遊清煙像逮住了把柄似的大叫起來:“來人啊,不好了,來人啊,長平郡主害了我堂姐的孩子,長平郡主害了我堂姐的孩子。”
夜幕之中,遊清煙的叫聲分外的響亮,雲染冷望向那尖叫連連的遊清煙,眸色幽寒冰冷,她根本就沒有碰這位遊妃娘娘,怎麼可能會害了她的孩子,所以說這事分明是有古怪。
四周不少人奔了過來,團團的圍住了她們。
遊清煙看到有人過來,叫得更起勁了,又哭又鬧的嚎叫着:“長平郡主和我有矛盾,我和她糾纏的時候,她竟然用力的推我堂姐一下,害得我堂姐肚子裡的孩子流掉了。”
不少人指指點點的,遊妃身邊的宮女此時醒過神來,大叫着:“叫御醫,馬上宣御醫啊。”
太監立刻奔出去找御醫,這裡的人個個議論着,其中不少的朝臣驚訝於遊妃娘娘竟然懷孕的事情,怎麼沒聽說過這件事啊。
人羣之外,一道森冷肅沉的聲音響起來:“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此話一起,本來議論得正熱鬧的朝臣,各家夫人小姐,立刻安靜無聲,就算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到,可見問話之人的權威有多麼的大,其中有人飛快的出列稟道:“王爺,遊妃娘娘出事了?”
遊清煙醒過神,飛快的撲到了恭親王蕭戰的面前,大叫起來:“王爺,長平郡主先前和我鬧矛盾,竟然狠狠的推倒了我堂姐,使得堂姐肚子裡的孩子流掉了。”
人羣之外,兩道身影走了進來,前面一個正是一身黑色錦袍,金線滾邊,華貴不凡的恭親王蕭戰,蕭戰狂妄霸氣的一直走到雲染的面前,居高臨下的望着雲染:“長平郡主,你竟然失手推倒了遊妃娘娘,致使娘娘流產了。”
雲染脣角勾出一抹幽暗的冷笑:“恭親王爺相信這樣的事情嗎?”
恭親王蕭戰瞳眸閃爍着藍天蒼鷹一般兇殘的光芒,望上雲染的時候,眸中慢慢的升出了一點的光芒,那光芒中隱有興趣,他還從來沒看過誰敢和他對恃的,能和他對上眼的就很少了,何況是坦然直視。
蕭戰的脣角是玩味的笑,他身側的蕭北野,看到自己父王的神情,一瞬間心中涌起嗜血的煞氣,手指下意識的握起來,他沒有忽略自己父王對雲染的那種興趣,可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喜歡雲染,他曾在父王讓他娶遊清煙的時候表示過,他喜歡大宣的長平郡主,沒想到現在父親在明明知道他有意雲染的時候,還對雲染表現得一臉的興趣,他的瞳眸中是擄奪的暗芒,身爲他的兒子他是最清楚的。
蕭北野心中的火焰在升騰,叫囂着,狠不得出手狠狠的戳瞎自個父王的眼,這是他喜歡的女人。
蕭北野心中正天人交戰着,蕭戰忽地掉着望過來,瞳眸之中隱有陰霾之色,蕭北野一驚,飛快的收斂激盪的心神,不看蕭戰,望向雲染說道:“長平郡主,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雲染望了蕭北野一眼,她已經看出來了,這父子二人並不同心協力,他們相互提防,一山從來不容二虎,所以這父子二人暗潮涌動,早晚要對上。
雲染張嘴正想說話,不想暗夜之中,一道爽朗的笑聲響起來:“我錢三在此,誰敢欺負我家的小媳婦。”
一道黑色的身影穿透簾幕,飛快的閃身而現,落到了衆人的面前,滿臉的絡腮鬍子,只露出一雙眼睛出來,好似一頭兇殘的野獸一般,錢三一出現,在場的不少夫人小姐都嚇得往後躲。
雲染看到錢三,脣角勾出似笑非笑,眸中暗潮涌動,這傢伙總會在她危險的關頭出現,若說不是他,她實在是難以相信,所以今晚她倒要好好的試他一試了,雲染脣角的笑意濃厚,錢三飛快的掉着望了雲染一眼,眸光溫柔疼寵:“小媳婦,你別怕,我錢三在此,看誰敢欺負你。”
錢三話一落,四周此次彼落的抽氣之聲,什麼,這麼醜的男人竟然是長平郡主的男人,怎麼可能啊,長平郡主怎麼可能會嫁給這個男人呢,還一口一聲小媳婦兒,真是土。
恭親王蕭戰一看到錢三,感受到了強大的敵意,飛快的喝問錢三:“你是什麼人,竟然膽敢闖進我西雪的皇宮。”
“我是什麼人,我是錢三,我來找我家小媳婦兒,這樣也不行嗎?”
錢三說完看也不看蕭戰難看的臉色,飛快的一指地上的遊清煙和遊海蓉說道:“我家小媳婦可沒有推這位娘娘,是她們姐妹二人推搡的,是這女人推的她堂姐。”
錢三用力的一指遊清煙,遊清煙的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尖叫起來:“我沒有,你胡說八道,你是長平郡主的人,自然幫她說話。”
遊清煙不呆,飛快的否認。
這時候,人羣之外的御醫趕了過來,御醫飛快的上前替遊妃檢查,這邊的動靜終於驚動了西雪皇蕭乾,蕭乾領着一幫人趕了過來,他的身邊緊隨着的正是寧景,寧景一走過來,看也不看別人,飛快的衝到雲染的身邊,關心的詢問:“雲姐姐,你沒事吧。”
他先前已經聽到太監稟報了事情的經過,所以一過來便緊張的詢問,雲染搖頭:“我沒事,有事的是這位遊妃娘娘,她流產了。”
寧小爺聽到雲染沒事,心裡放了心,至於別人的死活他不關心,他掉轉頭的時候,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是哪個賤人說我雲姐姐推的人?”
四周所有人面色齊齊的變了,這是太子嗎,罵人真夠毒的,遊清煙直接的呆住了。
西雪皇蕭乾像沒聽到似的,一雙眼睛望向了恭親王蕭戰:“恭親王,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回皇上的話,遊小姐和長平郡主鬧了點矛盾,遊妃娘娘正好經過,便勸了兩位,不想兩個人推搡之間竟然害得遊妃娘娘小產了。”
西雪皇蕭乾眸光深邃,幽淡的望了一眼恭親王蕭戰。
蕭戰的話一落,錢三飛快的開口:“不關我小媳婦的事情,是做妹妹的推的姐姐,使得她流產了,還栽贓陷害我小媳婦,真是不要臉。”
寧小爺聽了錢三的話,難得的沒有翻臉,而是火大的盯上了遊清煙,怒吼起來:“你個賤人,竟然膽敢找我雲姐姐的麻煩,先前在城門口還想對付我雲姐姐,你這是找死啊。”
寧小爺飛快的衝了過去,擡起一腳對着遊清煙踢了過去,人羣之中的護國將軍夫人看呆了眼睛,等到醒過神來尖叫起來:“皇上救命啊。”
衆人齊齊的回神,再去看遊清煙已經被太子殿下給狠狠的踢了好幾下,鼻青臉腫的十分的難看,遊清煙武功不錯,但是還不敢和太子爺動手腳,連躲也不敢躲,所以生生的受了幾腳,被踢得死去活來的。
西皇雪蕭乾眼看着兒子出氣差不多了,纔開口:“瑾兒,行了,再踢下去要出人命了。”
寧景停住了動作,飛快的望向四周的人:“以後誰若是再膽敢招惹我雲姐姐,這個女人就是他的下場。”
人羣中誰也不敢吭聲了,是誰說的這個太子爺是個傻子的,現在看來很暴戾,很兇殘,若是他們招惹太子殿下,只怕會倒黴。
遊家的這位遊小姐,可是恭親王府內定的兒媳婦,沒想到還被太子殿下打成這樣,若是換成另外一個,估計直接打死了。
那邊御醫很快替遊妃檢查了,飛快的給遊妃娘娘施針,此時遊妃娘娘已經昏迷了過去。
不少人同情這位遊妃娘娘,沒想到娘娘好不容易懷個孕,竟然還被這位大宣的長平郡主給推掉了,真是可憐啊。
每個人的眼中都是同情,對於雲染卻有些不苟同。
錢三的聲音飛快在夜幕之中響起來:“小媳婦兒,他們欺負人,我們走。”
他伸手拽了雲染往外走,寧小爺趕緊的攔住雲染的去路,霸道的說道:“雲姐姐,你不要走,看誰敢欺負你,誰欺負你,我打死誰。”
雲染笑望了錢三和寧景一眼,掙開了錢三的手,飛快的走到遊清煙的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遊清煙,悠然的說道:“遊清煙,你說我推了你堂姐,所以纔會害得你堂姐流產的,事實上我根本沒有推你堂姐。”
四周的人看長平郡主和遊大小姐說話,飛快的注意着場中的情況,遊清煙看不少人望,尖叫起來:“不是你推的難道是我推的。”
“沒錯,就是你故意推的。”
遊清煙臉色難看的吼起來:“你胡說。”
“我胡說什麼,我不但知道你推了你堂姐,還知道你爲什麼推你堂姐。”
雲染飛快的開口說道,遊清煙的臉色一下子暗了,心中有些害怕,飛快的望向了一側的恭親王蕭戰,看到恭親王爺的眉蹙了起來,遊清煙心中更害怕了。
“你胡說。”
“我胡說嗎,你推你姐姐,只不過爲了栽贓陷害我罷了,事實上你姐姐流產,並不是被推倒流的產,你姐姐是被人下藥流產的。”
雲染話落,四周嗡的一聲響,不少人驚呼出聲,遊清煙的臉色卻瞬間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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