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的爛尾樓內。
一行人正在亡命逃竄。
“完了完了,我們徹底逃不出去了,剛剛還是在二樓,現在已經跑到上五樓了。”
“啊啊啊,別說了,能逃一會是一會,我剛剛都差點被溺死了都沒說話,你個大男生能不能硬氣點。”
“這裡應該有鬼打牆,所以我們越往外走,就會陷進去更深。”
張淼攙扶着眼鏡男,臉色煞白道。
走了這麼久,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情況不對勁。
他們明明是朝着出口的位置跑,反而越跑越裡邊,再這樣下去,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就在這時。
滴答聲再次響起。
陰惻惻的笑聲也隨之而來。
“嘿嘿嘿,人類,留在這裡吧,留在這裡……”
天花板上。
一隻身材臃腫,溼噠噠長髮直垂而下的女人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她的腦袋180度扭轉,以一種極爲詭異的姿勢盯着逃跑的人類。
水滴順着長髮,不斷滴落。
每一聲,都好似死亡的喪鐘在敲響。
一行人瘋跑。
可跑着跑着,他們發現前面的路越來越暗,黑暗中,不斷有人影走出,神情呆滯,身體僵硬,舉着一把鋤草的農具,好似一位老農般,追在他們身後,嘴裡喊着:“你們爲什麼要跑,爲什麼要跑……”
艹
不跑纔不正常吧。
衆人陷入了絕望。
“我早就說了,這裡鬧鬼,我們不應該來的。”
文弱青年在恐懼之中,忍不住埋怨。
張淼一言不發,內心也充滿了悔意。
好好的一趟破除封建迷信的行動,沒想到真變成了封建迷信。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然而。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他只能攙扶着朋友,一條路走到黑。
黑暗中。
衆人只能聽到朋友沉重的喘息,和愈發艱難的腳步聲,以及身後不斷響起的滴答聲和越來越多的“爲什麼要跑……”
一時間。
所有人一顆心都在往下沉。
文弱青年頹然的自語:“不行,不行,跑不掉的,不如從這裡跳下去吧,跳下去,說不定還能活。”
“清醒一點,我們現在已經跑上了十三樓,從這裡跳下去,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張淼呵斥一聲。
聽着樓下已經越發靠近的動靜。
他拉着朋友準備繼續跑。
“算了吧,張淼,我們死定了。”
“死定了,死定了。”
“我也跑不動了,肚子裡一陣翻涌,再跑下去,我會直接將肺吐出來的。”
聽到這話。
張淼也越發無力起來。
“該死,是我害了你們。”
他大喊。
悔恨充斥心底。
“嘿嘿嘿,跑不動了。”
僅僅是剎那。
宛如噩夢般的滴答聲又一次如期而至。
女人爬上十三樓的天花板,戲謔的盯着這四名人類。
莊稼鬼也走了上來。
身後是一片黑暗,黑暗中,大量流浪漢模樣的鬼奴神色呆滯的遊蕩着。
頃刻間將所有人包圍。
女人陰惻惻一笑,盯着張淼,“剛剛就是你代替了那個女人的死亡,現在,輪到你死了。”
話音剛落。
她就看到張淼一行四人神色更加驚恐了。
不過不是看向她。
而是看向窗外。
脫口而出:“鬼!”
女人:???
她微微一愣。
這羣人類在說什麼屁話呢。
這裡的鬼就兩個,哪裡還有其他的。
而且。
那個位置是窗外,就算是鬼也無法憑空站在上邊。
見狀。
女人陰笑一聲:“人類,這種低級的伎倆就別再用了,你以爲我會相信?”
邊說着。
她的餘光還是悄悄瞄了一眼。
而後。
整個人都僵住了。
只見四周鏤空的樓層內,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一道身影。
就站在窗邊。
靜靜的看着他們。
月光傾斜而下,照在了這道身影身上,露出了一張棱角分明的俊郎臉龐,手腕上的染血麻繩豎起,躍躍欲試。
正是沈健。
那一刻。
待看清楚此人的容貌,女人只覺得一種窒息感席捲而來。
一種無端的恐懼,如潮水般涌出。
她渾身緊繃。
而後。
失聲驚叫起來:“人!”
聲音之尖銳,就連莊稼鬼也被嚇了一跳。
“你發什麼瘋呢,什麼人?這裡除了我們,哪裡還有其他人類。”
莊稼鬼回頭,怒氣衝衝道。
然後。
下一秒。
表情一如女人一般,從原本的獰笑,變成了僵硬。
渾身都在顫票。
“臥槽!是那個男人,快跑!”
莊稼鬼驚悚未定,臉色慌張的朝着樓下跑去。
女人也在一陣尖銳的驚恐聲中,飛一般的逃開。
剛剛追殺時有多少戲謔,現在就有多麼恐懼。
張淼四人:???
不是。
你們不是一夥的嗎?這是在鬧哪樣?
等等。
這兩隻鬼,剛剛是不是說了個“人”字?
難道,那不是鬼,而是人類?
這個想法一出。
他們就感到一陣荒謬。
鬼的可怕,他們剛剛可是親眼見識到的。
人又怎麼可能讓厲鬼懼怕。
所有人都好奇的盯着突兀現身的那道身影。
心緒起伏。
下一刻。
沈健開口了:“聽你們的意思,你們似乎認識我?”
話落。
猩紅的鬼域降臨。
伴隨着紅光一綻,兩隻鬼又重新出現在了剛剛的位置。
見狀。
女人眼中的恐懼更深了。
“大人,我們曾在西平省居住過。”
沈健露出幾分恍然。
原來是漏網之魚。
對於這種情況,他倒是不意外。
畢竟當時若有謹慎的厲鬼第一時間撤出西平省,那他確實懶得浪費功夫去抓。
有逃掉的,也不出奇。
“既然如此,自己進去吧。”
沈健丟出一個麻袋,隨口道。
女人:……
莊稼鬼:……
特麼,真當鬼就沒有尊嚴了嗎?
“大人,我們可以離開這裡,再也不出現在你的視線中。”
女人低着頭,如泣如訴。
“你也這樣想?”
沈健面無表情,看向莊稼鬼。
莊稼鬼當即道:“大人,我們逃來這裡之後,從未害過人,還請大人放我們一馬。”
張淼四人:???
聽到這話。
一行四人都驚呆了。
臥槽。
你們還真是說瞎話都不打草稿的。
你們沒害過人,那剛剛追我們的流浪漢是誰?那剛剛差點溺水而死的誰?吐頭髮吐到胃出血的是誰?
你們可是鬼啊。
不支棱起來也就算了,還踏馬撒謊。
看着這一切。
張淼四人繃不住。
這得是多害怕,才能讓一隻鬼誠惶誠恐的撒謊?
“既然如此,我就讓你們跑九十九米吧。”
沈健隨口道。
聞言。
莊稼鬼大喜。
跑九十九米?他可是擁有鬼域的,這點距離加上他的鬼域移動,都能跑出近千米了。
他還不信,跑出這麼遠,對方還能追上。
想到這。
他當即帶着女人離開。
移動出千米之外的剎那,一道璀璨的電弧劃破天際,撕裂夜空,將雷霆投下。
轟鳴聲中,原地只剩下了兩道殘渣。
……
做完這一切。
沈健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收回手掌。
如今,地獄第十八層即將解鎖,他已經不再需要紅衣級厲鬼的湊數。
他的目標,早已經放在了鬼王之上。
像這種正常水平的紅衣級,他看不上。
思索中。
吞嚥聲響起。
沈健目光看去。
注意到了此行的目標之一——張淼。
同一時間。
張淼一行人的目光也投了過來。
直到這一刻。
他們才相信沈健竟然真的是人類。
在對方面前,厲鬼就跟弱小無助的小孩一樣,被四處拿捏。
這簡直是太夢幻了。
跟做夢一樣。
這世界上,竟還有讓厲鬼都恐懼的存在。
對方究竟誰?
這個疑惑出現在所有人心頭。
但沒有人敢去問,生怕唐突了高人。
“你就是張淼?”
沈健開門見山。
“認識這個吧?”
說着。
沈健掏出了缺失得半塊城隍璽印。
張淼一怔。
而後也從背後的包中取出了半塊。
“高人,你在找這個?”
沈健沒有否認。
“那送你了。”
張淼遞了出去,絲毫沒有留戀。
要不是沈健,他自身小命都難保。
別說區區一塊他挖掘了數年都查不出跟腳的玉璽,就算是他爺爺珍藏的各種稀世古董,他都敢送。
哪怕,他現在已經知道這塊玉璽或許還有什麼秘密,他依舊送了出去。
沈健眼中微詫。
想了想。
虛空凝聚出一枚香火符籙,道:“有事可去找城隍廟幫忙。”
說罷。
沈健消失在原地。
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方纔兩塊城隍璽印到手,他就隱隱察覺到裡邊有一道微弱的陰氣波動,或許,他還能喚醒這位城隍爺的意識,停留一時。
……
另一邊。
看着沈健消失的背影。
在場的所有人都顯得呆愣。
僅僅是站在厲鬼面前,可能讓鬼逃跑。
隨手一揮,雷霆激射。
更是悄無聲息的消失。
這般手段,可稱神仙。
他們竟然被這樣的神仙人物救了。
想想就一陣激動。
“張淼,那塊玉璽我見你研究了許久,我當時還覺得你魔怔了,現在想想,你那塊玉璽或許真有大秘密,就這樣送出去,你不心疼嗎?”
眼鏡男好奇道。
“心疼什麼,在我手裡,那確實就是一個老物件,而且,我已經得到報酬了。”
張淼神色中驚駭居多。
“而且,這個城隍廟我似乎聽說過,就在“西平省陰差事件”中,我有看到城隍廟之類的字眼,並且西平省青市那邊,據說有不少人都覺得有城隍爺庇護。”
聽到這話。
其他人有反應了過來。
瞳孔一陣收縮。
“你是說,那人,是城隍爺!?”
“臥槽,我們被城隍爺救了?”
“這般神仙手段,跟神無疑,如今我們連鬼都見到了,有城隍爺似乎也不奇怪。”
衆人一臉震撼,你一言我一語,互相交談着。
宣泄着今天所遇到的重重。
張淼也看着手中的金色符籙,心緒起伏不定。
這一趟,真的長見識了。
疑似城隍爺的男人現身,贈送他一道信物,此物,他保不住。
必須回家一趟。
交給爺爺處置。
他總覺得,這道信物,不是給他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