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歌頌聲不斷。
左丞相站在一旁,看着發生在自己眼前這無比荒謬的一幕。
明明牽上來的是一頭鹿,全場百官卻紛紛讚歎這是一匹馬,還是神駒。
而這。
完全起始於大將軍的一番話。
他臉色當即變了。
因爲朝堂上的風向,給了他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那位宿敵是當今右丞相,更是永夜國的大將軍,論恐怖級別,也就遠在邊關的那位親王能略勝一籌。
縱然是他培養出來的鬼童,目前也僅僅可以跟這位大將軍比拼靈異而不落下風。
他不明白,對方爲什麼睜眼說瞎話。
認鹿爲馬。
是害怕?
害怕那位太監總管?
想到這。
他感覺一陣匪夷所思。
堂堂一尊頂尖鬼王,或許會忌憚同層次的對手,但要說害怕到只能附和,那就太夢幻了。
永夜國四大頂尖鬼王,就數他恐怖級別最低。
靈異強度也是四人之末。
但要說他有多怕血將軍,那也不見得。
好一會。
左丞相纔回過神來。
他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全場反應最平靜,最雲淡風輕的沈健。
彷彿要將對方看透。
這時。
一道聲嘶力竭的聲音響徹朝堂。
ID爲【戲子】的長髮男子滿臉驚悚的看着沈健,咆哮道:
“荒唐!簡直是荒唐!”
“這分明就是一頭鹿,怎麼會是神駒。”
“指鹿爲馬,這等荒唐事,竟會發生在驚悚世界,如此亂臣賊子,便是凌遲處死也不爲過。”
他徹底破防了。
瞳孔瞪大,死死盯着沈健。
眼中佈滿了難以置信。
指鹿爲馬,這種只能從歷史上看到的典故,竟然親眼發生在他面前。
而且。
他還成了敵方。
ID爲【戲子】的玩家不敢相信這一切。
進入副本不到七天,一名玩家是如何做到在永夜國的朝堂遍佈友軍的?
就連那位頂尖鬼王級別的大將軍,也甘願成爲了對方的同夥。
同樣是玩家,同樣是人類,同樣是御鬼者,他只能依靠出賣永夜女王的情報,換來加入左丞相陣營的機會。
而沈健呢?
特麼直接一手遮天。
你要是早說你有這種本事,我又何必加入其他陣營。
此時。
他徹底後悔了。
但一切已經不可逆。
他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閻羅,你別得意,這裡都是明白人,你的奸計是不會得逞的。”
戲子破口大罵。
已經不在乎這裡是不是朝堂。
他只知道,今日一但被翻供,他就完了。
永夜女王不會放過他,左丞相同樣不會放過他。
無論是哪一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
見狀。
沈健不緊不慢的走了出來。
臉上一副幽幽之色,質問道:“還說你不是瞎子,本官牽上來的明明是一匹神駒,你卻說是一頭鹿,分明就是在指馬爲鹿,欺君罔上。”
“說,誰教你這麼說的?”
“當着陛下的面,你跟本官說清楚,你一個瞎子,爲什麼會得出陛下是女兒身這般荒謬的結論,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
戲子:???
臥槽!
閻羅,我日你大爺。
顛倒是非也就算了,你特麼還倒打一耙?
你個狗比。
永夜女王是男是女,你自己不清楚嗎!
聽到這話。
ID爲【戲子】的玩家一張臉漲得通紅,那張玩世不恭的臉龐上,此刻寫滿了屈辱。
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指着沈健。
“閻羅,你……”
他簡直要氣炸了。
這輩子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沈健挑眉。
“你什麼你,別跟我套近乎。”
“今日你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別怪我讓你走不出這裡。”
沈健眸色淡漠。
語氣間盡是冷意。
永夜國副本關乎着他之後的地獄第十八層解鎖,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
說罷。
沈健便將目光放在了永夜女王身上。
“陛下,此物究竟是鹿是馬,還需陛下決斷。”
永夜女王:……
她眨了眨眼睛。
隱藏在珠簾後的清秀臉龐露出了十足的感激。
同時,也對沈健更加好奇。
竟能想到用這樣的方式,來化解她的難題。
“真想將此人從母后身邊搶過來。”
她內心如此想着。
“朕觀此物,確爲神駒。”
永夜女王開口道。
指着殿前的小鹿,口中卻直言這是一匹神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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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回答。
在場還在觀望的部分文臣也改變了口風。
紛紛說自己老眼暈花,看錯了,錯把鹿當成了馬。
……
然而。
還沒完。
沈健又將目光落在了一言不發的左丞相身上。
語氣漠然道:“左相,陛下英明神武,慧眼如炬,已斷然這是一匹神駒。”
“那左相認爲,本官所呈上之物,是鹿,還是馬!”
此話一出。
朝堂陷入了一片死寂。
這看似只是一場鬧劇。
但步步針對着當今朝堂的左丞相。
在這種情況下,眼瞎,還是不瞎,還有什麼區別嗎?
顯然。
左丞相也明白這個道理。
眼下的朝堂,皇帝的勢力,太后的勢力,右丞相大將軍的勢力,皆爲沈健一人所用。
說是一手遮天也不爲過。
他一個左相,已經沒有了話語權。
就算堅持自己的看法,也改變不了,這頭鹿是“神駒”的事實。
想到這。
左丞相一張鬼臉扭曲猙獰起來。
一雙瞳孔泛着怨毒之色,滿是悲憤。
好一會。
他纔是咬着牙,口中擠出一個字。
“馬!”
“沈總管所牽之物,是一匹馬。”
沈健嘴角勾起。
語氣咄咄逼人:“左相看來也不瞎,那何不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陛下究竟是不是女兒身!”
左丞相:……
硬了。
他拳頭硬了。
這證詞一改,他就真成小丑了。
畢竟。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此事是他一手挑起。
真正懷疑永夜女王是女兒身,想拉永夜女王下水的,也是他。
“不,不是。”
“聲音太小,聽不見,這麼小聲還想當丞相!”
“不是,臣有罪,臣不該枉自非議陛下的身份,是他,是他在臣面前進獻妖言,才導致臣犯下如此大罪。”
左丞相一臉醬紫色。
只能選擇拋棄投誠的玩家。
他滿臉的屈辱。
眼中盡是對沈健的怨毒。
這個太監總管,是真的該死啊。
完全就是將他的臉狠狠踩在地下,還使勁摩擦。
此事沒完,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但……
揭穿永夜女王身份的行動失敗,無法爲鬼童晉級鬼神級拖延時間,看來計劃要擱淺了。
暫時而言。
他只能繼續蟄伏下去。
想到這。
他趕忙將自己摘出去。
讓投誠的玩家成爲替罪羊。
……
另一邊。
瞧見自己被拋棄。
ID爲【戲子】的玩家也一臉絕望。
面如死灰。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按照他原本設想的道路,今日理應是他在左丞相的支持下,揭穿永夜女王的女兒身,讓所有人知道,當今天子是一個女人。
再之後。
局勢動盪。
永夜女王下位。
如此巨大的改變,引起副本異變是必然的。
到時候。
他作爲陣營對抗唯一的勝利者,有概率直接通關該副本。
憑藉一己之力,獨自通關五星副本。
那時候。
他將成爲靈異圈第一人。
可現在。
一切都破滅了。
沈健指鹿爲馬,在朝堂一手遮天,連永夜女王都成爲了他背後的靠山。
這一層一層的權勢壓下來,就連左丞相也得妥協,中途修改證詞,並將他賣了。
沒了左丞相的支持。
他一名四星玩家,如何在遍地鬼王的朝堂上存活?
這個念頭一出。
一股無力感涌上心頭。
他看向沈健,看向這個在靈異論壇如火中天,代號“閻羅”的青市負責人,內心生出無盡的悔恨。
而悔恨之後,是深深的怨毒。
若不是沈健,他的計劃是完美的。
他也將是第一位通關五星副本的玩家。
“閻羅,你該死!反正都是死,我拼着厲鬼復甦,也要讓你狀態惡化,被靈異折磨。”
ID爲【戲子】的玩家不甘的怒吼一聲。
而後。
朝着沈健發起了靈異襲擊。
見狀。
沈健眸色依舊平淡。
“被帶入大牢,你一樣是死,既然如此,我賜你死亡。”
說着。
沈健五指一張。
口中有煌煌之言道出:“雷法·太霄。”
話落。
璀璨的白色電弧激射而出。
伴隨着撲通一聲。
長髮玩家撲倒在地。
氣息再無。
這樣的一幕。
被所有人看在眼裡。
但無一人出聲。
公然在朝堂上動用靈異,意圖行刺殺之事,別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太監,就算是左丞相,也沒有這個膽子。
除非他打算造反。
被殺死,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他們所好奇的,是沈健動用的力量。
這能力,似乎不像是靈異啊。
羣臣神色各異。
唯獨大將軍,臉色頓時僵硬了起來。
對於沈健那一日所展示的實力,他直到現在依舊心有餘悸。
深淵級鬼王說殺就殺。
就算是他,也抵擋不住這股攻擊。
他懷疑,沈健很可能是鬼神之上的恐怖存在。
……
很快。
玩家的屍體被拉下去了。
朝堂上徹底恢復了安靜。
也沒有人再去討論左丞相的爆料是真是假。
畢竟。
眼下的局勢誰都能看出來。
沈健獨斷專行,背後就站着當今天子以及莊太后這兩位永夜國最有權勢之人。
再加上右丞相大將軍的投誠,朝堂已經變成了一言堂。
除非有什麼確鑿的證據,否則誰也無法撼動永夜女王的地位。
“陛下,臣有事,還望陛下恩准臣先行告退。”
這時。
左丞相站出來說道。
他如今顏面盡失。
需要棄車保帥才能維護自己的地位。
已經沒臉在這裡待下去。
況且。
揭穿當今天子女兒身的計劃失敗。
朝堂很快就會將注意力放在鬼嬰襲城一事上。
他必須早做準備。
將鬼童轉移。
只要鬼童還在,他就不算徹底失敗。
皇城不行,他還能帶着鬼童去其他地方製造災禍。
哪怕進度慢些,也總好過功虧於潰。
“左相走這麼快,是不是忘了有一樣東西落在本官這裡?”
沈健從身上像是取出什麼東西,丟了出去。
左丞相:???
艹
你個狗東西想拿我立威,我沒意見。
但你特麼沒完沒了了是吧。
老子已經吃過一次虧,還能伸出臉給你打第二次?
你做夢呢。
帶着這種想法。
左丞相看向沈健丟出來的東西。
下一瞬。
他瞳孔一縮,臉色煞白,就連嘴脣似乎也跟着顫抖起來。
因爲那道身影,他十分熟悉。
正是鬼童。
鬼童……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