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天還沒大亮,安寧就起來了。由着青枝,踏雪,紅喬還有秋水四人給她全身上下裝扮一新。
今兒個要見嫡母薛氏,安寧不想太過高調,所以選的衣裙顏色都是比較淺淡素淨的,一套淺藍色的衣衫,配着同色系的八幅裙,不過是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飾,用了一對珍珠珠花,插了一根精巧的蝴蝶金釵,加上耳上戴了一對小小的蝴蝶耳環,手腕上佩戴了幾個沒有花紋的素色銀鐲子。
這身裝扮看起來也太沒有份量了,青枝想了想,又從梳妝盒中拿了一塊上等的翡翠玉佩,想要給安寧佩戴上,安寧卻搖搖頭,反而拿了從空山寺玄空大師那裡拿來的平安符給戴上了,且掛得極爲明顯,讓人一眼就看到了。
接着安寧也不急着向嫡母薛氏去請安,她讓紅喬將早點擺上來,吃完了一碗的小米粥跟二個肉包子,又吃了一碗豌豆黃,安寧方罷了口,擦了擦嘴角。
“青枝,踏雪,紅喬,秋水,你們四個等我走後,就吩咐下去,讓底下的那些人都用了早點,然後盯着點對面那宅子的進展。如果中間有什麼不好辦的事情,或者遇到什麼難題,你們四個就去找那兩位老嬤嬤商量,畢竟她們二人是宮裡出來的,想必應付宅門裡的事情比你們四個更要穩妥老練一些,聽明白了嗎”
“是,小姐。”安寧見青枝四個記下了她的叮囑,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隨後她吩咐青枝將荷香還有暖月二個丫鬟叫進來。
“你們二個,今兒個就隨我一道兒去拜見母親吧。”
“是,四小姐。”荷香跟暖月不理解這種出頭的差事,爲何安寧不讓她信服的貼身丫鬟跟去,反而讓她們兩個不值得她信任的同去,倒是怎麼都有些想不通。
不過,她們二人想是這麼想的,面上卻不敢露出絲毫的詫異來,因爲她們二人生怕安寧一不高興,直接發作了她們。
這別的小姐發作奴婢,那說不定還有一條小命可以撿回來,在四小姐這裡,她們很明白,一旦安寧發作她們,那就是她們的死期到了。
因而一路上,荷香跟暖月小心翼翼地跟隨在安寧身後,保持着該有的距離,不敢越雷池一步。
到了嫡母薛氏的住所靜賢居,安寧擡頭看了看院門前的三個字,眼裡滿是冷嘲。
就她,還靜,還賢,倒真是污了這二個字,污了這處極好的風景了。
安寧嘴角的嘲諷意味濃厚得很,不過在她開口讓荷香上前去叫門的時候,她早就已經收乾淨了一臉的冷諷,換成了一副乖巧順從的模樣了。
正如她來之前預料的那般,薛氏果然不會這般乾脆地讓她進去,她身邊的丫鬟春梅出來告訴她,讓她稍等片刻,說太太還在梳妝整理中。
好嘛,這一整理,時間長短由着薛氏看着辦,她要是想梳妝個半天,安寧對外也不能說是她苛待了她安寧。
因而安寧很是乾脆,回了春梅道:“既然母親這般忙碌,那麼安寧就不便在此打擾了。這樣吧,我留暖月在這裡,讓她等着太太梳妝打扮好了,等太太什麼時候空閒了,暖月你就到祥和院跑一趟,畢竟,今兒個早起祖母那裡,我還沒去請安呢,說來,若非母親昨個兒派人過來說有事情要找安寧談,恐怕我這會兒應該是去祥和院的路上纔對的。”
頓了頓口氣,安寧繼續道:“現在啊,因爲母親這般急切派人過來說事,倒讓安寧無法面對祖母了,也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有閒言碎語地傳出去,說我這個孫女不孝順祖母,這早上請安不先去拜見祖母,反而先奔到母親這裡來了,這要是讓不知情的人知道了,指不定怎麼指着我的脊樑骨罵呢。”
安寧像是極爲委屈似的,發完了一頓牢騷,纔想起了春梅還杵在那裡呢。
“那個,春梅啊,本小姐是有口無心的,沒有怪責母親的意思,怪只怪我沒有分身之術。所以啊,你可千萬別告訴母親我剛纔說的,就當我剛纔什麼都沒說過好了。這會兒啊,反正母親忙着呢,我就先去祖母那裡了,你要在母親面前給我擔待三分哦。”說完,安寧也不等春梅說些什麼,直接留下暖月,帶着荷香去老太太王氏那裡了。
這安寧剛走,靜賢居里就傳來了瓷器落地的碰碰聲音。
“婉兒,你昨兒個回來不是告訴娘,說安寧那個死丫頭不足爲慮,是個蠢貨嗎現在呢,你聽聽她剛纔說的那番話,那真是心思縝密,好話壞話全讓她一個人說了,你娘我還不能找她算賬。若是事後找她算賬,那就是娘不讓她先去老太太那裡拜見,這話若是傳出去的話,你娘我多年來在外頭的形象可就全毀了。”薛氏氣得牙根癢癢,保養得宜的指甲都讓她硬生生地砸斷了一枚。
“娘,你就別生氣了,當務之急可得想一想怎麼堵住安寧那個死丫頭的嘴,要是這話等會在祖母面前一說的話,那祖母就算不待見她,也不見得容許有人挑釁她的威嚴跟臉面啊。”安青婉想着的如何挽回這個被動的局面。
薛氏自然也是,她臉色不好看地站了起來。“如今還能怎麼辦,只能現在就去老太太那裡了,我們得走快一點,趕在安寧還沒在老太太面前說什麼,就先堵了安寧那個死丫頭張口再說。”
“那娘,我們趕緊走吧。”安青婉攙扶着薛氏,吩咐春梅還有她的丫鬟碧玉跟上,二人快速地朝着祥和院的方向而去。
一路急急匆匆的,薛氏跟安青婉終於趕到了祥和院,到了祥和院的門口,薛氏跟安青婉一瞧安寧還在外頭站着呢,就知道安寧還沒有機會在老太太面前嚼舌根,因此剛纔提着的一顆心終究是放下了。
那安寧呢,見薛氏跟安青婉匆忙而來,她心裡就跟明鏡似的,知道她剛纔說了那番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這是她早就預料到了。
這薛氏跟安青婉能夠這麼快趕到祥和院,那也在她的計算之中,若是她們不來的話,她才覺得奇怪呢。
因而此時的安寧,笑盈盈地上前去,對着薛氏行了一禮。“安寧拜見母親。”轉而不等薛氏叫起,她就已經面對喜色地去拉安青婉的手了。
“大姐,你也過來了。這一大早的,看到大姐妹妹我可真高興。對了,大姐,你也是來拜見祖母的吧,等會我們一起進去吧,我這兒啊,正好有話要跟祖母說呢。”安寧對待安青婉的態度那是相當地熱情,對於薛氏呢,除了剛纔出於禮節的應付,這會兒她壓根就是無視了薛氏,只當沒這個人存在過。
祥和院的老太太王氏呢,本想讓底下的丫鬟春蘭出去告訴安寧,她這會兒身子骨正不舒服着呢,就不見安寧那個丫頭了。
沒想到安青婉跟薛氏也來請安了,還跟安寧那個丫頭一道兒在門口站着呢,這會兒若是叫安青婉跟薛氏進去,卻把安寧那個丫頭涼在外頭的話,讓要是傳了出去,人人都只會說她這個做祖母的不慈,而不會說安寧那個丫頭的不是。
畢竟那個丫頭一回府就來拜見她了,隔天一大早又來請安了,那禮數上可是一點兒沒錯。
何況,昨兒個的情景,底下的春蘭也將消息稟告給她了,那個鎮南王府的世子爺還有平陽侯府的顧傾城,對安寧那個丫頭可好着呢。
這丫頭一回府,玉世子不但買了奴才送給安寧那個丫頭,還擔心那個丫頭住的地方太小,買了隔壁的宅子打通着,且一點也沒跟她這個當家的老太太來說一聲,可見啊,玉世子是埋怨上尚書府沒照顧好安寧那個丫頭了,所以啊,他來尚書府也只去了見安寧那個丫頭一人,尚書府的其他人,他是一個都沒來拜訪過。
這會兒啊安寧又來拜見了,她要是再將她跟其他丫頭區別對待,不見她的話,恐怕玉世子那裡會埋下禍根了。
這老太太王氏啊,想來想去,最後還是讓春蘭給她戴上大師開光過的護身符,然後吩咐她叫安寧,安青婉還有薛氏一道兒進來吧。
安寧呢,聽到老太太王氏讓她進去了,她是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這不是有安青婉跟薛氏在嗎,以老太太王氏的謀算,她還不至於敢這麼不給薛氏面子,畢竟薛氏的孃家如今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啊,老太太王氏就算不看僧面那也得看佛面啊,加上她的便宜父親安明遠那就是一個完完全全貪戀權勢的僞君子,若是能夠讓他青雲直上,他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
如此,明裡暗裡的,有安明遠護着,老太太王氏就算對薛氏不喜,那也得給她幾分薄面,不會讓薛氏下不了臺面的。
而事情的結果呢,正如她所想的那般,老太太王氏礙着薛氏還有安青婉的臉面,果然讓她一道兒進去拜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