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麪人這個決定,若水倒是有些意外,先前主子不是說,無論如何都要從薛府拿到東西之後纔可以撤離嗎,怎麼這會兒卻會同意了師兄的提議,允許師兄先行撤離呢怎麼說,對於主子前後的矛盾,若水有些困惑不解。
不過,既然主子這般吩咐了,若水自是聽從命令,服從地點了點頭。“是,主子,明日我就再去師兄那裡一趟,將主子的意思轉達給師兄。”
“也不用那麼快告訴他,就按照他說的時間,三天後告訴他。”
這麼急着告訴姬流觴,指不定會引起姬流觴的懷疑,倒不如稍稍拖延一下,也好表示他這個主子有多麼爲難,給他這個恩典是如何得不容易,讓這個小子往後辦事的時候想到他這個主子是如何優待他這個屬下,避免他生出叛逆之心。
他的這個想法,若水倒是不是能夠領悟透徹,但是她一向都是主子說什麼,她就做什麼的人,因而不管是不是覺得有疑問,若水都是先按照主子的吩咐行事後再說的。
如此,若水自是點頭應下了。“是,主子,若水聽從主子吩咐,三天之後再去師兄那裡一趟。”
“嗯。”青銅麪人淡道,轉而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吩咐着若水道:“另外,若水,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監督一下。”
“但請主子吩咐,若水萬死不辭。”
“是這樣的,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也爲了讓那些想從安明遠口中套出消息的人死心,你想個辦法,潛入天牢之中,給安明遠一個痛快吧。”
那安明遠跟着他很久了,死了這麼一個有用的人,青銅麪人其實覺得很可惜的,只是他已經被判定是個要死的人了,對他這個主子已經沒什麼價值了,所以還是乾脆地去死吧,越早死越好,省得夜長夢多。
這青銅麪人是這般打算的,而若水呢,自然毫不猶豫地執行主子的命令。“知道了,主子,若水會找機會潛入天牢,親自要了安明遠的性命的,請主子放心便是。”
“嗯,你辦事,本尊素來都是放心得很,你去安排吧,越快越好。”青銅麪人自從安明遠入了天牢之後,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覺得很多事情已經偏離了他設定的軌道,這爲了他自個兒能睡個安穩覺,青銅麪人還是決定冒險一次,提早將安明遠給解決掉。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今晚,不止一個人潛入了天牢,先來探望安明遠的人自然是姬流觴。
他的人緣素來不錯,三教九流,都有他的眼線,因而要進入這天牢,對旁人來說很難,但是對姬流觴而言,那就跟回家一樣,相當地容易。
因而他到天牢,那牢頭對他那是恭恭敬敬,跟迎接親爹一樣,將姬流觴奉爲上賓,都不用什麼手續,直接就將姬流觴帶到了安明遠關押的那個牢房。
這安明遠進天牢很久了,薛氏跟他的一雙兒女都未曾來探望過他,因爲薛氏恨毒了安明遠,早就不想跟安明遠有任何關係了,只是因爲一雙兒女,纔沒有跟安明遠徹底翻臉,如今安明遠進了天牢,薛氏那是拍手稱快。
畢竟現在的安府,可是她一家獨大,就連素來跟她不對盤的老太太王氏,如今都已經中風在榻,要依靠着薛氏纔能有口飯吃,往後那是再也不能跟她薛氏作對了,可以說,這薛氏如今在安家可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日子過得不要太美好,這樣一來,她又怎麼會想起天牢裡的安明遠呢自是從未想過來探牢。
那安青婉呢,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安明遠沒有進天牢之前,還是吏部尚書的父親,安青婉自會像個乖巧的女兒一樣,孝順着安明遠。可如今安明遠已經是一個階下囚,害得她這個女兒在外人面前都擡不起頭來了,安青婉那是恨不得沒有這個父親呢,哪會想起去探牢呢,自然是不可能的。
倒是安子誠,雖然是薛氏所生,但好歹良知未泯,他覺得安明遠無論如何都是他的親生父親,這父親進了牢房,兒子自然要有義務去探牢看望,給牢頭通融通融,讓這個父親在牢房裡最後的日子能夠過得舒坦一些。
另外,安子誠還隔三差五地送點好吃好喝的還有乾淨的衣衫給父親大人,也算是表示他這個做兒子的一片孝心了。
因而,有安子誠這麼一出,安明遠倒是在牢裡有了期盼,漸漸地開始期盼安子誠來探牢的時候,只是,他原本以爲今晚來的是他的兒子,卻沒有想到盼來了姬流觴這個不速之客。
安明遠這會兒心裡明白得很,姬流觴這個人絕不會平白無故地半夜來天牢好心地探望他安明遠,他此來,定然是有目的。
果然,姬流觴看到他之後,頭一句問得便是二十年前的舊事。“安大人,我此來呢,也不想跟你多廢話,只想問你一句,當年在鳳凰山上,我跟那位小世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
“姬大人,你既然來探望我,怎麼可以空手而來呢這會兒我的酒癮正好犯了,如果此刻有一罈上好的竹葉青,說不定,我一喝到美酒,指不定就將答案告訴了你。”安明遠知道他在天牢裡是別想有出去的機會了,只是在他死前,能有機會享受,他還是想要吃點好的,喝點好的,這是合乎情理的。
姬流觴呢,也不拒絕,轉而就吩咐身後的牢頭去給安明遠準備一罈上等的竹葉青過來,那牢頭辦事很有效率,不到一盞茶水的功夫,還真的就給安明遠弄來了一罈上等的竹葉青。
不但如此,這個牢頭似乎也很懂得欣賞美酒,如此,有美酒沒有下酒菜那是萬萬不行的,因而帶回竹葉青的時候,牢頭還帶回了京城第一酒樓的小菜,那可是最好最貴的下酒菜。
姬流觴對着牢頭,滿意地笑了笑。“不錯,辦事挺伶俐的,回頭我跟你的頭說一聲,到時候給你換個美差噹噹吧。”
“謝姬大人的賞識。沒事的話,那屬下就退下了,就不打擾姬大人跟安大人交談了。當然了,如果有事的話,姬大人就喊一聲,屬下就在外頭守着,大人一喊,屬下就會聽得見的。”
“也好,那你就先在外頭守着吧,如果有人來了,你就過來說一聲。”姬流觴顯然需要安靜的空間跟安明遠二個人單獨交談,若有第三人在場的話,很多話就不好說了,所以姬流觴纔會這般吩咐牢頭的。
那牢頭本就是一個聰明人,這跟聰明人說話辦事,那自然是一點就通,不用姬流觴多說什麼,那牢頭已經恭敬地退下,順着姬流觴的意思去辦事了。
當然,這牢頭一出去,牢房裡就剩下姬流觴跟安明遠二個人了。
姬流觴指着最好的菜,最美的酒,笑着看向安明遠。“安大人,一個人喝酒總歸是悶了一些,不知道安大人需不需要本大人陪着一同飲酒呢”這一般人喝酒確實是需要一個喝酒的夥伴的,可對安明遠來說,環境已經變了,他的時間已經不多,能吃到這麼好的菜,喝到這麼好的酒,機會自然也極少。
如此,他現在是能多喝就多喝點,能多吃也就多吃點,已經是不需要所謂的喝酒夥伴了。
“姬大人,我看沒有必要了,這桌酒席既然是給我安明遠準備的,那就由我一個人獨享就行了。至於姬大人,趁着我現在心情不錯,有什麼想問的就趁現在問吧,等過了這個時機,說不定我什麼都不會說了。”安明遠還挺講究的,哪怕到了天牢,吃起好東西,喝起好酒的時候,還是很講究禮儀的,不失他該有的風範。
這一點,姬流觴說來還挺佩服他的,不過,佩服歸佩服,該問的還是要問的。
“安大人,我就想知道在你抱走了我跟小世子上鳳凰山後,那幾年,我跟小世子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
“其實姬大人想問的應該是姬大人失去記憶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對吧”他已經不想講故事了,尤其是二十年前的故事,他更不想講。所以,他希望姬流觴知道最重要的事情之後,就趕緊離開大牢,不要再打擾他品嚐美食跟美酒了。
而姬流觴呢,沒想到安明遠痛快起來竟然那般痛快,他自是不會拒絕,因爲他也很不想長時間呆在這個天牢裡聽安明遠講故事,同樣的,他也只需要知道最重要的那部分就行了。
所以此刻一聽安明遠那意思,姬流觴自是點了點頭。“沒錯,正是這裡,我想知道我失憶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很簡單,是我導致你失憶的。”安明遠喝上幾口竹葉青,在配着小菜吃了起來,慢悠悠地回着,一點也不緊張,好像根本不怕姬流觴殺了他一樣。
而姬流觴呢,聽到這個答案,似不意外,他繼續問道:“那你當年爲何要這麼對付我”
“答案很明確,因爲你跟小世子兩個人關係太好了,你跟他一直都在一起,我這要殺了小世子,自然得同時殺了你才行。不過你的命夠大,小世子都死了,可你卻奇蹟般地活下來了。鳳凰山那處懸崖,我處理過的人,你是第一個活下來的,所以當初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覺得,老天對你太優待了。”安明遠似很羨慕姬流觴的運氣,因而對於這樣被老天眷顧的人,他倒是乾脆得很,直言相告道。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