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呢,本想讓玉容歌躺到一邊去,別將她當成是靠墊,可是她還沒開口呢,玉容歌那入睡的呼吸聲已經傳到了她的耳裡。
這算是秒睡嗎
安寧愕然地看着玉容歌的睡顏,抽了抽嘴角,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氣。
趕車的車伕,似也察覺到馬車裡的主子睡着了一般,車速緩慢了下來。
暖風微醺,透着珍珠簾子吹進來,拂過臉頰癢癢的,暖暖的,不知不覺,隨着馬車的晃晃悠悠,安寧也睡着了。
而在那一刻,躺在安寧膝蓋上的玉容歌,忽然睜開了眼睛,那一睜開,一雙桃花眼眸頓時柔光漫溢。
他輕輕地爬起來,而後抱住安寧歪歪斜斜不斷晃動的身子,將她輕柔地安置在他的膝蓋上,讓她可以舒適地躺着入夢。
低眸,他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安寧耳邊的一縷青絲,露出安寧完美的側臉,就這般單單地看着,他便看得有些癡了,入迷了,忍不住,他的手指,撫上了安寧的臉,細細地,溫柔地,手指在這一刻像是畫筆一般,在安寧的臉上一點一點精心地勾勒着輪廓。
手裡來傳來的觸感,那麼柔嫩,那麼細膩,那麼光滑,玉容歌似撫上了癮,怎麼摸着都摸不夠似的,這個時候的他,腦袋很清醒,很清醒,可是卻無法控制他的動作,情感已經漫溢到他沒辦法收拾的地步了。
只要看着安寧,就會不由自主地靠近,親近,就會有無法抑制的衝動,想要抱她,親她,甚至想要更近一步的親密。
想着,玉容歌忍着衝動,抱住安寧,在她耳邊親親道:“寧兒,怎麼辦我已經沉淪了。”他目光溫和,柔情似水,沒辦法抑制內心的衝動,低眸之間,他便在安寧的額頭上落下一個柔柔的吻。
而恰在這個時候,安寧忽然發出了一聲囈語聲,轉而翻身了,這個動作瞬間驚到了玉容歌,他趕緊閉上眼睛,裝成睡着了。
安寧呢,側轉揹着玉容歌的那一刻,眉頭忽然打成了深深的結。她睡得並不深,在玉容歌伸手抱她躺下來的時候,她已經被驚醒了。
只是那時候,她不知道該作出什麼樣的反應,於是繼續裝睡着,心裡想着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就行了。
可是玉容歌接下來的舉止,他的那個吻,讓她徹底失了冷靜,她不得不借翻身的動作打斷了玉容歌的親近。
因爲那一刻,當玉容歌在她耳邊親着告訴她,說他已經沉淪了,安寧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呼吸在那一刻都覺得有些難受。
她不知道,那時候是爲了玉容歌偷親她的這個舉動而感到難受,還是爲了玉容歌對她已經情根深種而難受。
總之,她難受得要命,心臟那裡,堵得慌,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玉容歌。
玉容歌這廝顯然給她出了難題了,她該怎麼辦
繼續無視他的深情,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跟他繼續維持合作關係的方式相處下去嗎
還是逃離他的身邊,跟玉容歌一刀兩斷,避免發生讓她無法掌控的事情呢
這兩個選擇,好似她都決斷不下,她很矛盾,清醒的腦袋已經在警告她了,警告她必須遠離這樣的危險了,可是心那裡,卻堵得難受,壓抑得她幾乎沒辦法呼吸了,好難受,好壓抑。
她的這番異常自然引起了玉容歌的注意,玉容歌這廝本來就是裝睡的,如此,他一聽到有些不對,自然立即就睜開了眼睛。
“寧兒,你怎麼了”玉容歌將安寧擺過身子,看向她,只見此刻她的臉色相當難看,整個人緊繃着,僵硬着,她的這副樣子倒是嚇到了玉容歌。
“寧兒,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趕緊派人去將蘇太醫請過來。”說着,玉容歌便要打開簾子吩咐冷四去辦此事。
安寧呢,卻扣上了玉容歌的手腕,淡道:“我沒事,不要去叫蘇太醫,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難道你忘記我本身是做什麼的了嗎”
“可寧兒的臉色實在是好難看,保險起見,還是請個大夫過來瞧瞧吧,你這個樣子,我不放心啊。寧兒。”醫者難自醫,素來都是有這種說法的,雖然玉容歌相信安寧醫術高超,可這會兒是她自個兒不舒服了,他覺得還是得請蘇太醫過來瞧一瞧才能安心點。
安寧呢,卻是搖頭道:“不必了,玉容歌,我是真的沒事。若我真的有事,也無需請什麼蘇太醫,我家的秋水丫頭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她的醫術並不比蘇太醫差在哪兒。何況,我是真的沒什麼病,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休息一會兒就會沒事的。”
“那,那寧兒你好好躺着吧,我給你用軟墊放着,你睡我身上好了,這樣,你會舒服一點的。”玉容歌拍了拍他的膝蓋,可是此刻的安寧,被玉容歌伸過來的手碰觸到胳膊,她立即就跟碰到刺蝟一樣,趕緊彈開了。
“寧兒,你究竟是怎麼了”玉容歌起疑了,他不明白爲什麼安寧出宮的時候對他還是好好的,怎麼這會兒態度變化這麼大當他是洪水猛獸嗎,需要這般防備着他
安寧似也覺得她這個舉動太過了點,容易引起玉容歌的懷疑,可是她真的沒辦法控制,一想到剛纔玉容歌那深情款款的樣子,又看到玉容歌碰到她,她的身子比她的腦子反應要快,先行一步就抗拒了玉容歌的靠近。
說來,這是一種本能,身爲黑暗中行走的殺手,在面對威脅到自己的危險靠近時或者預感有危險不能碰觸時,她的身子就會自然而然地迴應了這一點,會在瞬間作出驅逐危險的舉止,這也是爲什麼玉容歌稍稍碰到她的胳膊,她的反應就如此之大的原因。
可是這樣的原因,安寧是不可能告訴玉容歌的,因而她只能隨意找了一個藉口道:“我沒什麼,只是剛纔在宮裡走了那麼一趟,大概是精神一直緊繃着的關係吧,到這會兒一時之間還沒有緩和過來,稍稍等我調整一下,便好了,你不用擔心的。一會兒就好,你就讓我一個人靜靜地呆一會兒,如此便可以了。”安寧將她自個兒退逼到角落裡,雙手自然而然地環過雙臂抱着,低着頭,半眯着眼睛。
她這樣的動作,落入玉容歌的眼裡,以他的聰明,不滿猜出,這是一種本能的防備動作。
寧兒,是在防着他
一想到這個可能,玉容歌就瞬間想到了他剛纔對安寧所做的一切。
想到了那些,他煞那間臉色變了。
該不是寧兒已經察覺了吧,該不是剛纔寧兒已經被他驚動了,所以,其實她已經知道了剛纔他對她所做的一切,甚至連他對她說的話也已經聽見了吧。
“寧兒。”玉容歌這聲喚聲,帶着複雜的情感,有擔憂,有懇求,還有一絲絲的驚怕。
安寧呢,聽到這聲,心頭微微顫了顫,可是她卻逼着自己忽視了那種異樣的感覺,直接甩出了一句。“玉容歌,別吵我,也別叫我,就讓我靜靜地呆一會兒。”
“我知道了。”玉容歌伸手,想要去摸一摸安寧的頭,可是一想到安寧剛纔的反應,他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眸頓時黯然。
手停在半空中,頓了好久,玉容歌又緩緩地收了回來。
一時間,馬車內靜得很,靜得連風吹過的聲音都聽得那般清晰,靜得連彼此壓抑的呼吸都覺得那般明顯。
直到有人打破了這種沉寂。
“容歌,嫂子,我可在這裡等你們好久了,你們怎麼到現在纔回來啊。我這肚子都等得呱呱叫了,還有啊,我的酒癮又犯了,容歌,今天你可不許小氣啊,得好酒,美酒地招待我。”來人自然是衛少棠,他上次從鎮南王府拿走的十罈好酒早就喝完了,本來昨晚就想從玉容歌那裡撈幾壇來喝喝的,可是昨晚是玉容歌跟安寧的大喜日子嘛,他總不至於不識趣到那個地步,因而今天算好了時辰,來這裡堵玉容歌了。
玉容歌呢,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感激過衛少棠的到來,他的到來打破了他跟寧兒之間的困境,可算是幫他解了天大的難題了。
所以這會兒衛少棠哪怕開口要了鎮南王府多年珍藏的所有美酒,玉容歌也絕不會小氣的。如此,這會兒只見得玉容歌上前,笑着拍打着衛少棠的肩膀道:“行啊,你我兄弟二人也好久沒有聚在一起喝過酒了,難得今天你來了,我定然會跟你嫂子好酒好菜地招待你的。”
衛少棠顯然不敢置信地捏了一下自個兒的臉頰,好疼,沒在做夢。
那太陽是打從西邊出來了嗎
他剛纔說這番話的時候,都已經準備好遭受玉容歌冷眼相待,遭受玉容歌的冷嘲熱諷了,可是最近玉容歌這廝怎麼越來越奇怪了呢
這樣的日子,按照這腹黑狐狸的性子,沒責怪他打擾他跟嫂子單獨相處就不錯了,怎麼還一臉笑容,熱情異常地要招待他呢
衛少棠,摸着腦後勺,那是想不通啊。
“怎麼還呆着你這興匆匆地來,這會兒卻是不想要喝酒了”玉容歌回頭看着發愣的衛少棠,絢爛一笑道。
衛少棠覺得玉容歌這廝一笑準沒什麼好事,趕緊利落地搖頭道:“別啊,我今個兒可是準備來喝好酒的,都打算好了不醉不歸的,玉容歌,既然你都答應了,那你可不許小氣啊。”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