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楓爲還沉浸在巨大的悲痛當中,不停的用手抹着眼角淚珠的蔡成倒了一杯熱水,輕聲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太傷心了!”
“我這個可憐的弟弟人多好啊,他心又好,做人又老實,又孝順,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用功讀書,家裡的獎狀掛了滿滿一牆,誰見了都誇他,說我們蔡家祖上積德,這是文曲星下凡到了我們家。我知道他命不好,所以什麼事都依着他,家裡沒錢,我去縣城幹苦力供養他讀書。可是,可是,他怎麼就這麼命苦啊!”蔡成斷斷續續的說着,說到後來又情不自禁的哭出了聲。
我看這樣不是辦法,就站起來架着他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等他用手巾將臉擦拭乾淨後,又從兜裡掏出了一支菸遞給他。
香菸雖然沒有益處,但對於穩定情緒還是有一定的幫助的,蔡成狠狠的吸了幾口,情緒平穩了許多。
我們重新回到辦公室坐下來。
何平沉聲道:“蔡副院長是我們中心醫院的一根頂樑柱,也爲我們S市和中心醫院做過很多貢獻,他的英年早逝是我們巨大的損失。但人死不能復生,中國有句話叫做入土爲安,我們想如果您沒有什麼意見的話,我們想早點辦一個隆重的告別儀式,只是遺體火化之後,是安葬在市裡的公墓還是送回故里,我們想聽聽家屬的意見!”
蔡成道:“當然回家,我怎麼可能讓我弟弟的骨灰留在外面,何況……還是回去吧!”
“那好!”何平道:“我們尊重家屬的意見!我們商量的意見是後天在殯儀館舉行遺體告別,然後火化盛斂!”
“按你們的規矩就行了,我沒有出過遠‘門’,也不知道這裡的規矩。”蔡成說到這裡就將一直緊緊撰在手裡的黑包裹拿上來推給何平道:“你是我弟弟的領導,這個骨灰罈就‘交’給你罷,等將他的遺體火化以後,就裝到這裡面,我揹他回家!”
何平道:“我們已經備好了骨灰盒!”
“不!”蔡成堅決道:“一定要用它裝!”
何平道:“好吧,我們尊重家屬意見,雖然蔡副院長是意外身亡,但作爲他的單位,也是我們照顧不周,所以打算給家屬十萬元撫卹金,雖然數額不多,但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也算是爲蔡峰進一點爲人子‘女’的孝心吧!”
雖然十萬塊錢在城市裡已經算不上多大的數目,但對於還處在窮鄉僻壤的農村來說,這已經是一筆鉅款了,蔡成很感動,眼眶中的淚水又開始打起了轉。
說完這些,何平又安慰了幾句,就站起來要走,畢竟遺體告別儀式還要他忙着安排。
我也從屋裡跟了出來,向走在走廊裡的何平道:“何院長,麻煩你讓我看一下這個骨灰罈行嗎?”
何平點點頭,我們一起走到另外一個房間,將層層包裹着骨灰罈的黑布揭了開來。
其實這個骨灰罈很普通,只是一個黑‘色’的瓷罐,光溜溜的也沒有什麼‘花’紋裝飾,應該是從小的殯葬用品店買來的。
何平看着搖了搖頭,道:“這太普通了,我覺得還是和家屬商量一下用我們準備的好一些,這也配不上小蔡的身份啊!”說着就要向‘門’外走。
我伸手拉住他,道:“你不用去了,他不會同意的!”
“爲什麼?”何平詫異的問道。
“你看!”我托起骨灰罈,讓它映着窗外‘射’進來的亮光,道:”這上面有一行專‘門’印上去的符咒,蔡成之所以堅持用它就是因爲這些符咒!”
何平眯着眼睛辨認着壇口那一行映着光亮若隱若現的古怪字符,不解的問:“這寫的是什麼?”
我搖搖頭:“我也看不懂,這些不是漢字,甚至於算不上文字,因爲它不是寫給咱們看的!”
“那是寫給誰的?”何平訝然問道。
“死人,或者說是死人的靈魂。我猜這些字的意思應該是壓制亡者的怨氣,幫助藏在罈子裡的死者亡魂早日投胎做人!”
何平撇撇嘴,輕聲說:“沒想到小蔡的家鄉還有這種封建習俗,真搞不明白!”
我將瓷罐小心翼翼的‘交’給他,笑着說:“那裡畢竟是偏遠山區,這些事情也是難免的!”
何平接過來又用黑布包裹起來,看我沒有其他事情,就告辭而去。
我站在走廊裡看着何平的背影走到‘門’口,轉身消失了。心裡卻在這一瞬間做好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