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過後,吳風華來到,此人是個女子,年紀約莫二十五六歲,屬於年輕一代的紫氣高手,雖然年輕,卻已主政一方,統領熊族十四座垣城之一的大河。
各大城主平時一直住在自己的轄區,遠離有熊,對吳熬所做的那些事情少有參與,故此談話的方式就比較輕鬆,是坐着說話的,氣氛也不是那麼凝重。
吳風華今年二十四歲,兩年前晉身居山,這樣的速度已經是非常驚人的了,要知道練氣是個緩慢的過程,越往上難度越大,很多人一輩子都止步於紫氣之下,二十多歲的紫氣高手不管在哪一族都算是精英翹楚。
吳風華長的很漂亮,但她明顯不希望別人過分看重她的容貌,頭髮剪的很短,表情也很是嚴肅,言行舉止之間透着雷厲風行和剛毅果斷。
除了閒聊,吳中元只是有針對性的問了三個問題,第一個問題就是吳風華對他處理吳松石的看法,這個問題他此前問過吳煥,但此時衆人都在晨議廳等候,吳煥回去之後也不可能跟別人說起二人談話的內容。
吳風華的回答非常簡短,“他可能揣摩過大吳的脾性,卻忽略了大吳目前的處境。”
吳中元緩緩點頭,吳風華的回答雖然簡短,卻頗有深度,不遜於吳煥對吳松石心態的分析,吳風華是站在他的立場考慮問題的。
第二個問題是吳風華對他處置吳融和吳仝方式的看法,吳風華的回答也很簡短,“大吳的苦心不是每個人都看得懂的,上面的人會佩服大吳的心胸並報效死力,但下面的人可能會因此而懷疑大吳不夠沉穩。”
吳中元再度點頭,“你認爲我能否勝任大吳一職?”這是他的第三個問題。
吳風華不曾猶豫,立刻回答,“大吳的能力和心智有目共睹,屬下也萬分欽佩,休說熊族大吳,便是天下之主大吳也做得,但熊族此前經歷了三位德不配位的大吳,內鬥外伐,元氣大傷,而五道封印又消失在即,留給您謀劃佈局的時間少之又少,屬下不懷疑您力挽狂瀾的能力,只擔心您沒有力挽狂瀾的時間。”
吳風華的回答很合吳中元的心意,但眼下時間有限,來不及進行深入的交談,“你先回去,待忙完這段時間,我會前去大河與你詳談。”
吳風華直身站起,行禮告退。
吳中元起身相送,“回去之後該做什麼還做什麼,大河就交給你了。”
吳風華正色迴應,“承大吳器重,只要屬下一息尚存,定保大河周全。”
吳中元點了點頭,“去把吳逅叫來。”
吳風華應聲,轉身去了。
片刻過後,吳逅來到,此人三十二三歲,淡紫靈氣,居山修爲,與吳融等人走的比較近,先前吳熬指派的六個晉升太玄的人中就有他,此人也是一城之主,主政大黃。
與吳融等人一樣,吳逅也很是心虛,進門之後主動跪倒請罪。
簡短的交談之後,吳中元對此人有了大致的瞭解,此人雖然只有居山修爲,卻練成了天罡劍,天罡劍爲金屬十八等絕學,跟後世的御劍術有些相似。另外此人作戰也很是勇猛,用現代的話說就是武力值比較高,但見識一般,心智差點兒,至少看不透他爲什麼要殺吳松石,只說吳松石有罪不悔還衝撞冒犯。
談了十幾分鍾,便打發他去,下一個約談的是大石城主吳嶽喜。
吳嶽喜是個四十五六歲的中年男子,主政大石。
主政大陽的吳槐和主政大川的吳君正跟吳嶽喜的年紀差不多,修爲也相仿,三人都是紫氣洞淵。
這三個人與吳季的關係都不錯,而主政大川的吳君正還是吳君月的兄長,由於趕時間,就不曾進行深入瞭解,大致談過,履職的這些年基本還算稱職。
熊族目前共有十四座垣城,疆域的形狀呈不規則的長方形,各大垣城的位置也並不是胡亂坐落,東西南北各有一座主城,屬於邊關重鎮,多由猛將駐守,城池比較大,士兵也比較多,應對的是四方來敵。
而西北,東北,西南,東南,又各有一座垣城,屬於四方重鎮的僚城,負責支援策應,餘下的那些垣城屬於內部城池,作用相對較弱。
同爲城主,表面上看地位是平等的,但還是有輕重主次之分。
隨後約談的是吳白夜,這已經是他約談的第十二個紫氣高手了,也是第八位垣城城主,年逾花甲,洞淵修爲,統領的垣城是熊族正北的大荒。
由於大荒離有熊較遠,吳白夜對吳熬等人做的事情也少有參與,一來是他不想參與,二來他也沒時間參與,大荒很是偏遠,這些年遭受兇禽猛獸的攻擊也最多,吳白夜一天到晚忙着拒敵救災,也沒工夫幹別的。
此人不管是心智還是武功絕技在熊族都能歸於上乘,原本是吳君月的副手,後來見吳昊之後的幾任大吳把有熊搞的烏煙瘴氣,就主動請求前往大荒戍邊。
也正因爲與吳君月的關係比較好,所以大荒在遇到危難的時候,吳君月纔會親自北上馳援,而吳君月之所以能夠得到馬族的龍駒,也是他從中撮合的,大荒離北疆比較近,消息比較靈通,平日裡跟北疆一些部落也多有往來。
吳白夜也很看好他,但與吳風華一樣,吳白夜也比較悲觀,熊族的家底兒都快讓前幾任大吳給敗光了,而五道封印即將消失,也沒時間給他休養生息,重整旗鼓了。
實際上吳白夜和吳風華的悲觀也不是沒有根據的,但身爲大吳,便是自己心裡缺乏底氣也不能表現出來,不然下面的人會更加慌亂,無奈之下只得強打精神鼓勵幾句,安撫他去,繼續進行約談。
隨後約談的是兩位巫師,一個吳炎,一個是吳雷。
吳炎不惑年紀,紫色靈氣,洞淵修爲,當日他與大丘的一干新晉勇士前往有熊檢試五行血脈,就是吳炎對他進行的檢試。
巫師隊伍的問題是比較嚴重的,原因也簡單,身爲右弼宮宮主的吳鴻儒心術不正,跟吳熬沆瀣一氣,下面的人自然會受到影響,這就是所謂的上樑不正下樑歪,這些紫氣勇士之中除了吳煥,大部分人都參與過吳熬的一些事情,吳炎也不例外,當日截殺虎族王慄的那羣巫師裡就有他。
像這種人,自然得寫供詞,而此人的供詞也間接證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當日僱用王慄前去霧山屠殺村民的確是吳鴻儒的主意,吳熬當時並不知情,至少事前並不知情。
中國的很多成語和典故其實都是互相矛盾的,似除惡務盡跟水至清則無魚就是矛盾的,像吳炎和吳融這些情況,還真的不能深究追責,實際上下面的人幹什麼,很多時候都取決於上層,羊羣往哪兒走,還是頭羊說了算。
與倔驢吳郜林的主動討打不同,吳炎雖然也跪下了,卻請求吳中元暫寄責罰,保全他的顏面,說白了就是別打他,給他留點兒面子。
如此一來反倒搞的吳中元哭笑不得,他本來也沒想懲罰吳炎,人都是要面子的,在君王面前不管做什麼都不丟臉,但在其他人面前,他們卻希望能夠保全顏面。
順水推舟,嚴厲的訓誡了幾句也就罷了。
隨後過來的是吳雷,此人乃二陽巫師,當日也曾跟隨吳融前往大傻所在的天坑試圖殺他。
當日被吳中元控馭大傻殺掉坐騎之後,吳雷還痛罵過吳中元,此番局勢逆轉,吳中元接任大吳,吳雷的尷尬不比吳融和吳仝少,此人也很年輕,自尊心也強,恨不得一頭撞死,但死不死這事兒他自己說了不算,還得看吳中元的態度。
此前吳中元曾經有過禍及親友一說,這是衆人最爲忌憚的,實際上不管是吳雷還是吳融吳仝等人,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這時候的官員不似現代的官員,無一不是身經百戰,也沒有貪生怕死之徒,但他們卻怕殃及親友。
吳中元焉能不知道吳雷心中所想,但此時他佔據了上風,只要對方的表現不是非常惡劣,他也願意大度擡手,給對方個臺階下,吳雷的態度還算端正,雖然沒說什麼,但恭敬的禮數在那放着,訓勉幾句也就罷了。
爲人在世,誰都有被人小看的時候,誰也都有小看別人的時候,不能因爲別人當年小看了自己,自己在得勢之後就盛氣凌人的給予嘲諷和報復,這種情形就跟談戀愛一樣,哪怕當年的女友輕視分手,在成功之後對方厚着臉皮尋來,也沒有必要去羞辱對方,不再接受也就罷了,若是顧念舊情,還可以予以些許饋贈,畢竟當年對方曾經陪伴過自己,哪怕不曾陪伴到最後,至少也曾經陪伴過,盛氣凌人的嘲諷完全沒必要,那是小人之舉,非男人所爲。
吳雷之後是兩個新人,吳梅和吳雙。
這二人是吳君月和吳季挑選出來的,突然晉身太玄,二人直到現在還不曾徹底回過神來。
此番吳中元沒有單獨召見二人,而是二人一起約談,之所以這麼做並不是對二人有所輕視,而是另有考慮,二人之所以能夠晉身太玄,與吳君月和吳季的舉薦不無關係,但九葉青蓮的蓮子是他的,熊族也是他的,他得讓二人明白該效忠於誰。
吳中元只問了二人一個問題,“若是本王的命令與君月太玄和吳季洞淵有所衝突,二位如何決斷?”
聽得吳中元言語,二人愣住了,她們沒想到吳中元會出這樣的問題,而且還問的如此露骨,待得回過神來,急忙鄭重表態,“理當聽命於大吳。”
吳中元點了點頭,“你們越升太玄,太過突然,我有心開闢新的垣城,屆時會委派你們二人前往主政,免受他人排擠。”
二人聞言急忙道謝。
吳中元擺了擺手,二人恭敬退走。
待二人離開,吳中元長出了一口粗氣,二人一起接受詢問,即便日後傳揚出去,吳君月和吳季也不能說什麼,畢竟他也沒想隱瞞此事。
初涉用人之道,需要揣摩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