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元此言一出,吳梅和吳雙面面相覷,本以爲吳中元是在羞辱吳融,但是吳中元的臉上卻並無笑噱神情,而且語氣也很嚴肅,這便說明他說的確是實情。
吳融也不是傻子,知道吳中元不是在戲弄他,因爲吳中元這句話並沒有提氣發出,除了近處的四人,其他人都不曾聽到。
吳融乃紫氣高手,自不會太過愚蠢,沉吟過後擡手胸前,暗運靈氣,將已經入腹的蓮子反逆入口,咬碎外殼兒,將蓮子嚥下。
“可有效果?”吳中元問道。
此時蓮子已經起效,吳融正處在突然晉身太玄的驚愕之中,聽得吳中元發問,這纔回過神來,皺眉點頭。
“甚好,”吳熬提氣發聲,“三位先回己陣,仔細感知,好生窺察,確定效力是否長久。”
聽得吳熬言語,吳梅和吳雙出言應是,再度衝吳中元道謝,轉而施出身法回掠向東,二人初升太玄,靈氣不得嫺熟控馭,這一掠都掠過了頭。
吳融欲言又止,幾番躊躇最終還是沒有開口,皺眉看了吳中元一眼之後尷尬的擡了擡手,然後轉身迴歸。
雖然自始至終吳融都不曾衝他道謝,吳中元卻對吳融的反應很是意外,看得出來吳融是想要道謝的,卻無顏開口,雖然不能因此就斷定吳融有悔過之心,至少可以確定此人還有些良知。
眼下不是推敲吳融心思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他去做,吳熬先前所說的那句話他已經聽出了話味兒,這傢伙並不想善罷甘休,接下來肯定會藉口需要觀察吳融等人是不是真正晉身太玄而拖延時間,想到此處,便高聲說道,“是否真正晉身太玄,出場的三位自有感知,若是有人質疑,也可以檢查試探,這些靈物我得來不易,本是爲我麾下將士準備的,贈與諸位只是因爲不忍看到兩族兩敗俱傷,我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若是大吳肯將白龍丹歸還牛族,我會兌現承諾,幫助熊族再晉六位太玄。若是大吳推三阻四,藉口拖延,我會殺掉大吳,取而代之。”
吳中元言罷,不等吳熬接口,再度說道,“在我殺掉吳熬之前,他仍是熊族大吳,熊族的巫師和勇士不需對我留情,若是殺掉了吳熬,我便是唯一擁有熊族王族血脈的人,諸位必須效忠於我,效忠者,既往不咎,頑拒者,誅滅滿門。”
吳中元言罷,萬衆無聲,一片寂靜,有人驚歎於他敢向吳熬發起正面挑戰的豪氣,有人欽佩他大方贈與的無私,有人讚賞他既往不咎的胸襟,但更多的人卻是畏懼他的兇狠,所謂誅滅滿門就是不但要殺掉抗拒者本人,還要殺掉他們的一家老小。
吳中元並不知道衆人在想什麼,但他卻知道自己說得出做得到,他不是以德服人的仁君,也不是兇殘好殺的霸王,他是君王,所謂君王,就是仁君和霸王的集合體,歷朝歷代沒有一個開國之君是真正意義上的仁君,所有的仁君都是子承父業的***,壞人都讓老子當了,政局已經穩定了,所以他們才能當仁君。
聽得吳中元言語,吳熬並沒有立刻表態,沉默了幾十秒後,沉聲說道,“吳仝,吳炎,吳雷,吳松石,吳風華,吳逅,下場。”
吳中元沒想到吳熬會如此應對,吳熬所說的這些人他大部分都認得,全是吳熬的死黨,且不說自己的蓮子夠不夠用,只說後果他就控制不了,之前已經晉升了一個吳融,若是再晉升六位太玄,吳熬一旦反悔,羣起而攻之,他除了跑別無他法,因爲他不可能打得過這麼多太玄高手。
急切的思慮過後,吳中元決定鋌而走險,“不能全部由你挑選,你選兩位,君月太玄和吳季洞淵各選兩位。”
吳熬冷笑說道,“你的挑撥離間是不是太過顯眼?你這是在蠱惑他們謀反麼?我乃熊族大吳,理應由我指派人選。”
吳熬言罷,轉頭看向吳君月和吳季,“二位,熊族事物應該由誰做主?”
二人聞言眉頭大皺,躬身擡手,“當由大吳決斷。”
“我先前指定的六位,下場。”吳熬落槌定音。
吳熬言罷,其所指六人分別自各處飄下城池。
吳中元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自己之前已經表態先提升,再還白龍丹,吳熬抓住了話柄,搞了個他進退兩難,騎虎難下。
見吳中元面露難色,姜正提氣發聲,“賢婿,萬不能中他奸計,你若將他所指派的這些人盡數提升太玄,他定會反悔,屆時你如何攔的住他們,我們又如何攔的住他們?”
雖然姜正這番話是在幫他解圍,吳中元仍然在心裡罵他,這個老傢伙這會兒又喊他賢婿了,變臉真是比翻書還快。
見吳中元不接話,姜正又喊道,“賢婿,你用心良苦,熊族衆人有目共睹,你已經盡力了,速速退讓,免受殃及。”
姜正言罷,衝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高呼擊鼓。
鼓聲再度響起。
“黃帝大人,你要食言而肥麼?”吳熬面露輕蔑。
吳中元挑眉斜視,他本想說吳熬不值得信任,應該先行交出白龍丹,再行擢升,但是想到此前自己說過的話,只能打消這個念頭兒。此事實則壞在了吳君月和吳季身上,他們二人明確表態熊族的事情理應由吳熬說了算,搞的他無比被動。
仔細想來,此事也不能全怪吳君月和吳季,他們不這麼表態也不行,如果不這麼說就真成謀反了。
“黃帝大人若是不能踐行諾言,便請退往一旁,”吳熬高聲說道,“正如諸位所見,是黃帝大人出爾反爾,而非我等不講道義,若是黃帝大人非要繼續偏袒牛族,執意與我等爲難,也由得他了。”
吳熬言罷,吳仝面露鄙夷,“黃帝大人,你若是不能踐行諾言,我等這便回去了。”
吳仝鄙視的表情令吳中元異常氣怒,這一刻他真的懷疑倘若吳仝等人日後效忠於他,他能不能做到既往不咎,這傢伙太可惡了,他先前所說只是一個交換條件,根本談不上什麼諾言,吳熬和吳仝故意提升到諾言的層面兒,目的自然是極力抹黑他,將他說成一個不守信用的小人。
不等吳中元接話,姜正的聲音再度自西面傳來,“賢婿,這羣小人在拿話別你,你萬不能意氣用事,那奇物一旦送出,我牛族便有滅族之虞,快快讓開,置身事外。”
“先前的萬丈豪情哪裡去了,就此退走豈不是虎頭蛇尾?”吳仝出言譏諷。
吳熬接話道,“小人之心彰然若揭,諸位速速退回,此人陰謀敗露,定會相助牛族屠殺我熊族族人。”
吳熬言罷,六人各自留下鄙視輕蔑表情,縱身回掠。
身居高位的人不一定品德好,但一定很聰明,吳熬的這番話就把吳中元別的死死的,他本來就沒想過幫助牛族對付熊族,此番連衝吳熬挑戰都不能了,時機不對,這時候若是衝吳熬挑戰,就是幫助牛族,日後就算殺掉吳熬,熊族人也會對他的人品產生懷疑。
眼見吳中元滯留不去,姜南也顧不得那麼許多,離開牛族陣營,來到他的身前,“多謝你了。”
吳中元歪頭看她,無奈嘆氣。
“那白龍丹我們定會奪回,你萬不要再割捨交換,他不會給的。”姜南說道。
吳中元的處境雖然非常尷尬,但是見到姜南關切的眼神,心情還是略有好轉,“事情有點不大對頭,你們這麼多兵馬,熊族明顯處於劣勢,他們卻自絕後路,分明是有所依仗。”
“他們雖有巫師相助,奈何我們兵馬衆多……”
“我說不對勁就是不對勁,”吳中元打斷了姜南的話,“熊族巫師皆有法杖,平日裡儲存在弱水龍澤吸納靈氣,倘若真是生死決戰,他們一定會將法杖取出,持拿作法,補充靈氣,你且看他們的巫師,手中皆不曾持拿法杖,這說明他們有恃無恐。”
姜南尚未接話,吳仝的譏諷便自東面城牆傳來,“那擢升之物不捨得與熊族,卻捨得與牛族的相好兒。”
聽得此人言語,吳中元憤怒回頭,吳仝雖然嘲諷,對他卻甚是忌憚,見他怒目相視,急忙歪頭一旁,不與他對視。
吳中元原本的確打算贈送蓮子幫助姜南提升修爲,吳仝如此一說,他便多有顧慮,但姜南是他的女人,而且看眼前的架勢,姜南稍後肯定也會參戰,一旦參戰,她勢必會成爲熊族攻擊的重點目標。
想到此處,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伸手探向包袱。
“不可,”姜南急忙拉住了他,“便是論功行賞,也應該先與你的部下,不然日後你如何服衆?”
“一旦動手,他們勢必先衝你下手。”吳中元把手伸進了包袱。
姜南急忙抽身後退,“此戰我不參加,你儘快離開。”
姜南已經退走,吳中元也不能追上去硬塞,猶豫過後只能作罷。
此時戰鼓的敲擊已近尾聲,眼見大戰不可避免,吳中元嘆氣搖頭,好生沮喪。
剛想撤出戰場,東面突然傳來男子的笑聲,聲音發自城中,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就在吳中元感覺笑聲有些耳熟的時候,發笑之人自城中掠出,落於城外。
來人是個幾百斤的大胖子,身穿黃色小褂兒,一笑,露出兩個大門牙。
吳中元之所以感覺聲音耳熟是因爲認識此人,此人就是在天池石室外試圖爭搶長劍的那隻土撥鼠黃生。
“小兄弟,不忙走,”黃生面帶壞笑,“我是被人請來幫忙的,你就沒點什麼事情需要我做?”
此言一出,吳中元恍然大悟,怪不得吳熬有恃無恐,原來是請了厲害的幫手在此。
“回家去吧。”吳中元說道。
“那好,咱可兩清了。”黃生笑道。
吳中元點了點頭。
“那個,那個,黛娘還在上風頭等着施放瘴氣,你就沒啥事兒需要她做?”黃生壞笑。
吳中元自口袋中摸出黛娘當日送他的避瘴丹扔給了黃生,“也讓她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