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勤言罷,吳中元點了點頭,這都是後話,如果晉身居山,就有了自保之力,即便身份暴露,也不懼了。
既然已經推心置腹,也就言無不盡了,吳中元又將自現代被那個可以控馭盔甲的中年道人狙殺一事告知吳勤,但吳勤對此人毫無印象,不過此人既然可以控馭盔甲,無疑就是鳥族勇士,對於此人的真實身份,以及爲何會持有靈石,只能留待日後與鳥族接觸再做探尋。
談罷這些,吳勤又陷入了沉吟,片刻過後,出言問道,“而今大吳已由他人繼任,你作何打算?”
吳中元想了想,說道,“我所生活的那個年代有我喜歡的人,我也已經習慣了那裡的生活,這裡對我來說是完全陌生的,我在迴歸之前已經知道我的父母不在了,但我仍然選擇了回來,我之所以回來,除了那時的主事之人希望我回來,主要還是因爲我感覺族人需要我,若是說我得知大吳已被他人繼任之後不曾感到失落,那是在自欺欺人,但我也並未因此而心生憤恨。”
吳勤緩緩點頭,看得出來,他對吳中元的回答還是滿意的。
但吳中元的話還有下半截兒,“但是他如果尸位素餐,德不配位,我也不會放任他將熊族帶向滅亡,他不是唯一擁有王族血脈的人,也不是熊族唯一的希望。”
吳勤眉頭微皺,“吳熬已經得到了熊神的認可和眷顧,不但突晉太玄,還盡得熊族精妙法術。”
吳中元知道吳勤爲何有此一言,但他並未表態,實則他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說白了就是吳熬好好幹,王位就是吳熬的,如果吳熬瞎搞,那就對不住了,別佔着茅坑不拉屎,滾一邊去。
隨後很長一段時間吳勤都沒有說話。
吳中元很清楚吳勤在擔心什麼,這時候的人對大吳都非常忠誠,哪怕心生不滿也不會反叛,他的這番話等同告訴吳勤他有不臣之心,吳勤如果繼續幫助他,就成了謀反之人的幫兇和同謀。
“大人,我還是走吧。”吳中元站了起來。
吳勤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吳中元邁步向大門走去,他說的是自己的心裡話,以後也肯定會這麼做,不會因爲現在處境兇險就低三下四,虛與委蛇。
“回來,仔細議過。”吳勤說道。
吳中元沒有接話,走到門前拉開了大門。
“你這是在逼我嗎?”吳勤沉聲問道。
“我只是不想讓大人爲難,大人多保重,我這便走了。”吳中元邁步出門,吳勤是個好人,但他不能因爲吳勤對現任大吳心存愚忠,自己也跟着愚忠,實則早在得知熊族嬰孩暴斃之事,他就已經恨上吳熬了,這傢伙爲了消除後患,不惜屠殺本族嬰孩,能是什麼好東西。
見吳中元竟然對自己的呼喊不理不睬,吳勤暴怒,“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你眼裡還有我嗎?”
吳中元站住了。
吳勤離座起身,自屋裡往復踱步。
吳中元站在屋外,亦不說話。
片刻過後,吳勤走了出來,途經吳中元身邊也沒有停步,只是說了句,“此事不要再對任何人說起。”
“多謝大人。”吳中元正色說道,做人要厚道,他很感謝吳勤對他的幫助,所以他必須讓吳勤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吳勤沒有再提婚嫁之事,倒不是擔心受到吳中元的牽連,而是知道吳中元此時的確不能有牽絆和拖累。
偌大的城池只剩下了三位勇士,吳勤自己還不負責具體工作,如此一來就苦了吳大烈和吳中元,一人身兼數職,從一睜眼一直忙到入更。
吳大烈雖然脾氣大,卻並不是個嚴肅的人,與吳中元一通“密謀”,統一了意見,然後就去攛掇吳勤,建議吳勤自所轄邑城抽調勇士前來幫忙。
吳勤有個口頭禪,‘你自去做’,意思就是你看着辦吧,然後吳大烈就看着辦了,自每個邑城都抽了一個低階勇士上來,四男四女,這樣有利於他們搞好團結,開展工作。
這可不是吳大烈的最終目的,眼下已經開春了,用不了多久就要播種,他很少出遠門,想趁着去狐族交換高產糧種的機會去南面轉轉。
要去肯定不能自己去,吳中元就是他挑中的伴兒,跟吳勤一說,吳勤還是那句你自去做,吳勤也不傻,知道他會帶吳中元去,而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如此一來短時間內吳融等人想要驗查吳中元的身份就不太現實了,因爲人家出差了。
不過二人也不能隨意來去,三月三日之前一定得趕回來,一來那時候氣溫已經回升了,可以播種了,二來每年的三月三日各垣城的洞神勇士都要前往都城,檢測自己的五行所屬,挑選與自己五行相對應的武功絕學,練氣屬於內功,還需要輔以相應的武功絕學。
另外,在臨走之前二人還有一件事情要做,每年開春都要遴選勇士,所有十五到二十五歲之間的年輕男女都可以報名參加,流程是圍城舉薦,邑城海選,垣城選定。
實則邑城有權認定紅色靈氣的低階勇士,但他們有的只是認定的權力,所謂認定就是此人的靈氣修爲確實達到了洞神,高玄,或者升玄的品階。
至於選拔的權力,則歸垣城所有,這麼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得讓轄區內所有人知道你們是大丘的子民,而不是某個邑城的子民,說白了就是防止小圈子和小氣候。
這種選拔主要是針對品德的,因爲參加選拔的人都沒有靈氣修爲,只有入選才能獲得練氣法門。
這種選拔有些類似於後世的科舉,如果入選,就能得到練氣法門,如果在規定的時間內晉身洞神,就可以成爲勇士並獲賜姓氏,吳中元當日是先獲得的姓氏,然後才成爲勇士,這種情況屬於特例。
吳大烈是主考官,吳中元是副考官,但吳大烈不着調,各邑城把人帶來之後,帶隊的人就會拉着他去喝酒,其情形有些像現代的駕校考試,而吳大烈就是駕校想要討好的考官,真正幹活的只有吳中元自己。
都希望鯉魚跳龍門,幾乎所有符合條件的年輕人都會報名,經過海選來到垣城的人有好幾百,由於此前吳大烈曾經自各個邑城都調來了一個低階勇士,各邑城都會通過他們跟吳中元遞話兒,無非是希望自己本邑城的人能夠多入選幾個。
華夏民族注重人情世故,古來有之,不是現代纔出現的,也不能算是不良風氣,只能算是本族特點。
這時候還沒有書面考試,直接就是面試,面試的時候考官就是上帝,選拔的頭一天晚上吳中元幾乎一夜沒閤眼,也沒個提問的提綱和標準答案,都是隨便問的,這都應該問什麼呀。
還有,吳大烈把需要格外關照的名單給了他,對照選拔名單一看,三百多人全需要特殊關照,一共就要二十四個,這怎麼關照?
次日早起,晨議廳前集合,吳勤出面講了個話,然後忙別的去了。吳勤一走,吳大烈也走了,藉口是身體不適,吳中元用鄙夷的眼神目送他離開,一晚上喝八場,不適就對了。
按照以往的規矩,先抽籤拿號兒,目的是打亂順序,別讓考官知道來的這波兒是哪個邑城的。
拿到號牌之後,吳中元沒有像以往那樣逐一問試,他心軟,受不了考生乞求的眼神,到時候把前面的選上了,後面再有合適的也沒機會了。
換個方式,一次考所有人,第一個問題,“有人無故惡語相向,如何處之?”
忍讓退避的居左,動手揍他的居右。
他本以爲這個問題能刷下去很大一批人,沒想到一個也沒刷掉,所有人都跑右邊去了。
吳中元大惑不解,但轉念一想,瞭然了,這些人知道他是考官,面試之前肯定揣摩過他的脾性,而他的脾性也不難揣摩,用現在的話說,他就是個鷹派人物,是個不吃氣兒的主兒,剛來沒多久就把吳少勇揍了,衆人肯定知道怎麼選擇能讓討他喜歡。
第一個問題沒刷下人,就問第二個,“成親了居左,沒成親的居右。”
這個問題可就做不了弊了,直接刷下去一大半,倒不是對已婚人士有偏見,而是考慮到勇士是要作戰的,而戰事之中低階勇士的死亡率最高,單身的沒什麼拖累。
第三關是考箭法,是他昨晚想出的主意,箭法好,在戰場上是很佔便宜的。
又刷下去不少。
最後是面試,俗話說面由心生,一個人是什麼性格,是可以自長相和眼神中看出來的。
對於那些看似沉穩的考生,一律刷掉,沉穩是中老年人才該有的性格特點,正所謂年輕氣盛,年輕人不可能沉穩,要是看似沉穩,一定是裝的。
也不是單純的看,還會提問,問的最多的就是“怕不怕死?”
大部分人都回答不怕,然後他會再問一句,“說實話,真不怕嗎?”
這時候有些人就會改口,而有些人會繼續說不怕,說不怕的刷掉,人怎麼可能不怕死,傻子纔不怕死,害怕是正常的,並不丟人,只有直面和克服恐懼,纔是真正的勇敢。
考到這時,還剩下四十多人,還得繼續往下刷,“爲什麼想要成爲勇士?”
回答五花八門,別的答案都能過,唯獨說場面話的被刷下去了,高大上等同假大空。
有幾個紅着眼眶說家裡有多慘,自己有多不容易的也被他刷掉了,他最討厭煽情苦情,想博取同情找錯對象了,他撇下了自己喜歡的女人,撇下了電腦電視,撇下了煎餅果子,現代所有的好東西全撇下了,九死一生的回來了,本以爲是當司令的,結果當了個小班長,還不知道哪天就被人發現拉出去斃了,誰能比他慘?
正好二十四個,就這麼定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所有人都心服口服,都認爲他非常公正。
實則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並不像衆人說的那麼公正,因爲他把不夠年齡的阿洛選上去了。
正事兒辦完,記錄和分發練氣法門的事情交給別人,趕緊回去收拾東西,公費旅遊的機會可不常有,得趕緊走,免得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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