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茗微渾身僵硬。
得不到的是盛懷安的愛。
比不上的是宋茗微一個庶女能得到她從未得到過的東西。
而留不得……
怕就是孩子了。
“妹妹,我對不起娘,也對不起那些被我吸了精血的百姓,更對不起我自己。茗微,可這就是我,咎由自取,無藥可救。”
她哈哈大笑了起來。
宋茗微聽得她的魂魄都有些難以凝聚,便想要念出鎮魂咒。
她用力地將宋茗雪往上拉一拉,宋茗雪卻到:“茗微,我想去見見娘,也想去見見姑母。”
“他們都投胎轉世了,你誰都看不到。宋茗雪,你別讓我瞧不起你,一個男人,不,甚至連個人都不算,你就能爲他生,爲他死,這樣的人不值得!”
“宋茗微,你別把話說得太滿,我就不信你這輩子不會遇到一個讓你爲他生爲他死的男人。”
宋茗微一噎,這才發現,她從沒有認真瞭解過這個姐姐。
若是以往二人沒有那些磕磕碰碰,以宋茗雪的個xing,或許他們能作爲最真切的朋友。
因爲,宋茗雪這個人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宋茗微忽然覺得太遲了。
宋茗雪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驀地開始網上爬了。
可是,她的身軀蒼老,哪兒還有多餘的體力。
她看着自己幾近枯萎的雙手,眼淚落了下來。
“茗微,你告訴爹,說我辜負了他對我的期望,你也告訴大哥,就說我不配做他的妹妹,我也讓祖父祖母擔心了。”
宋茗微想要伸出尾巴來,卻發現尾巴在鬼門關這,她根本生不出尾巴來。
宋茗微渾身發冷,她已經顧不得盛懷安,只想把宋茗雪救上來。
而此時盛懷安已經從那黑髮中掙脫出來,他化作一張兇殘的鬼臉,猛地朝宋茗微撲來。
宋茗微一掌朝盛懷安打了過去,盛懷安陰詭一笑。
竟是推了宋茗微一把。
宋茗微半個身子都吊在了門內,眼見着鬼門關就快關上,此時要被夾住的話,她的魂魄也會被全然吸走。
宋茗雪見狀朝宋茗微的手咬了一口,宋茗微險些脫手。
她來不及責怪宋茗雪,而宋茗雪卻是一眼看到了盛懷安就在宋茗微身後,那動作像是就在等着她神魂消散之際,先吃下她。
宋茗雪見大門已經夾住了宋茗微的衣裳,她立刻讓自己神魂出竅,在宋茗微震驚的目光中,魂魄朝地府飛去。
“不!”
一滴冰涼的淚飛來,宋茗微的臉頰一冷,她忽然想起,鬼魂的眼淚都是冰涼的。
宋茗雪義無反顧地走了,宋茗微清楚地聽到了她輕聲吟唱。
“魂歸去兮,夢碎。愛遠走兮,癡散。生不念兮,死絕。親眷顧兮,吾來矣。”
傻,真傻。
地府裡,怎麼可能還有姑母,母親?
她竟還想去贖罪不成?
宋茗微閉上了眼。
她知道,再掙扎已經無用了。
門即將關上,宋茗微一掌打在了門上,身子往後飛離。
七條尾巴將她全然包裹起來。
宋茗微化作一團藍色煙火,消失在這片黑暗之中。
身後是盛懷安暴怒的嘶吼。
然而,就在宋茗微剛出了這黑暗世界,就見外頭層層包圍,她立刻化作小狐狸,尋了一個地方躲起來。
而樂陽大公主下了死令,就算是一隻螞蟻也休想從她眼前溜走。
宋茗微趁着換班的時候,偷偷溜走。
行到了曠野之中,她見一輛馬車出現,就躲在了車下,隨着車一路行走。
待到了安全的稻田地,便一閃而去。
“剛剛好像有什麼白影。”車伕疑惑着道。
“許是你看錯了吧,哪兒有什麼白影,咱們快趕路吧。”
宋茗微長呼了一口氣,剛換上衣裳,就聽到了一羣人的腳步聲。
只見十幾個彪悍的男子走了過來,問那車伕。
“可有見過狐狸?”
宋茗微聞言,心一提。
怎麼回事?
他們怎麼知道狐狸?
車伕疑惑地搖頭。
然而,他們還是認出了這些人的身份,個個都是鎮國公府在京郊的守衛。
車伕畢恭畢敬地被盤問了一番,終究還是被放走了。
那領頭的家丁雙目如鷹般逡巡一番。
郎朗明月之下,這片稻田生出了氤氳的霧氣,讓人看不真切。
“來人,都進去找找看。夫人說過,只要找到她或者一隻小狐狸就會有重賞。”
宋茗微見他們開始踏入草叢,夜半時分,這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像是雷聲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宋茗微的耳邊。
“大哥,這裡有小狐狸的腳印。”
腳印?
宋茗微總算明白,哪兒露餡了。
她手心發汗,而明朗的月光照耀之下,她都能清楚地看到那羣人朝她這個方向走來。
宋茗微深吸了一口氣,有什麼辦法能掩藏腳印?
她冥思苦想,然而那不斷靠近的腳步聲就像是催命的鐘一般。
此時,一道刺耳的尖叫聲傳來,方向就在宋茗微前面不遠處。
那些家丁立刻跑了過去。
宋茗微噤聲,躲在草叢裡頭的她看到了模糊的前方。
稻草那頭竟有一隻眼睛與她對視。
宋茗微駭然一驚,她細細看去,那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的臉,再往下看,竟沒有看到女子的身子。
那是一顆頭顱。
那女子的嘴上一片血紅,她殘忍地朝宋茗微舔了舔嘴角的血漬,這一幕看得人觸目驚心。
那顆頭顱忽然就飛到了空中,烏黑的頭髮刷地從宋茗微的臉上劃過。
宋茗微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她驀地拽住了那頭髮,用力往下一扯。
那顆頭顱發出了一聲尖叫,宋茗微咬着牙,扯着頭髮用力往那些家丁的的方向甩去。
爲首的老大正在低頭看地上被吸走了鮮血,血肉模糊的男子,此時不知道哪兒飛來一個東西,他順手一接。
一頭黑乎乎的頭髮?
他將那東西翻過來一看,登時下地險些昏過去。
他身邊的幾人更是都嚇白了臉。
一人腿軟地直接坐在了地上。
只見那東西轉過來之後,那是一張女人的臉,因爲被頭髮掩蓋住了鼻子和大部分,只能看到那瞪地碩大的眼睛,還有那詭異的嘴角。
鮮血淋漓,卻含着笑。
那人立刻將頭甩飛,卻聽着那頭顱發出了令人膽寒的笑,緊接着,那頭顱就飛走了。
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