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藝秋在姜宇的病房呆了一夜,下半夜撐不住了在小沙發上睡過去,一醒來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又酸又痛,和小說中那啥的體驗是一樣一樣的。
而那個老女人,此時正在用溼毛巾給姜宇擦臉和手。
“你的動作太僵硬了,姜宇哥肯定不舒服,讓我來。”陶藝秋走過去,她還是不相信這老女人是姜宇的老婆,打死她都不信。
秦海琴溫柔笑笑,不慍不怒,眉目間是從容,“小妹妹,我看你的樣子還在讀高中吧?回學校去吧,別在這裡鬧脾氣了,爸媽知道會擔心的。”
“少跟我來這套,我的事情纔不需要你管,我會在這裡照顧姜宇哥,直到他醒過來跟我說你和他完全沒關係爲止!”陶藝秋驕傲地揚着小下巴,伸手欲要搶過毛巾。
一抹輕快的身影推門而入,驚呼。
“嫂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不通知一聲,我還以爲我哥……”姜素素的話僵在脣畔,因爲她看到陶藝秋站在裡面,而且望着她的目光同樣驚愕。
本以爲可以避免這樣的尷尬,沒想到……
姜素素尷尬而侷促,想笑又笑不出來,提着臨時買的東西杵在原地。
嫂子?
陶藝秋聽得很清楚,姜素素叫秦海琴嫂子,那是不是說,躺在病牀上的男人是她的哥哥?
平時腦袋不太靈光,今天卻格外清明,瞠圓了眼望着姜素素,讓後者無處可遁。
“姜素素,姜宇是你哥?”都姓姜,但她從沒聯繫在一起過。
姜素素咬脣,“藝秋你聽我說,躺牀上那位……”
“直接回答就好。”陶藝秋難得正色道。
沉吟片刻,姜素素點頭。
“你哥已經結婚了?”前者繼續追問,聲線顫瑟。
後者又是沉沉點頭,欲結束,“藝秋,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說這件事。
陶藝秋稍揚起腦袋,將眶子裡不爭氣的溼潤憋回去,半晌才抿着脣道:“姜素素,你有把我當室友嗎?我追了你哥大半學期,跟個傻子一樣,我還爲自己的毅力洋洋得意呢,結果是當了大半學期的小三兒。你可真行,真忍得住,看了大半學期的笑話!”
“藝秋,我……”沒這樣想。
姜素素費力地組織着言語,陶藝秋已憤然摔門離去。
……
範玟接過舒靜的電話,匆匆趕到醫院。
鍾浩天的手術剛做完,臉色還沒緩和,躺在病牀上掛着水。
走廊上,舒靜第二次面對眼前這位衣着時髦眼神挑剔的貴婦,笑容淺淺,生怕露出一丁點破綻讓對方抓住。
“伯母您來了?醫生說二少已經沒大礙,您不用太擔心。”
範玟擡手揉太陽穴,啞聲道:“我就這麼個寶貝兒子,怎麼會不擔心,還好及時送來醫院,不過怎麼是你送他來醫院的?”說着,狐疑的眼神兒從舒靜身上打量過。
舒靜笑容甜恬,人如其名讓人覺得舒心靜雅,不緊不慢娓娓道來,只說是早上吃早餐發現二少的車子停在宿舍門口,去敲了車窗發現臉色不對就送醫院,絕口未提薛淼淼半個字。
“小小年紀已經學會開車了?”範玟的目光柔和了些。
舒靜巧笑倩兮頷首,“開車,騎馬,琴棋書畫,還有基本理財,這些上高中之後家裡就請了私人老師教,爸爸說女人不能只是個空花瓶,得有真正的學識,就像伯母您一樣,陪伴着鍾伯父走到今天這地位,不是隨便一個女人就能取代的。”
這個圈子的人都知道,鍾家的兩位夫人,大夫人是鍾啓山的糟糠之妻,大戶人家出生,知書達理,早年裡外給鍾啓山幫襯不少。二夫人年輕時則是演員,機緣巧合和鍾啓山結緣,其他的本事沒有,卻自有一套風情萬種的嫵媚法子,讓鍾啓山將其娶進了家門,而且頗爲偏愛。
舒靜這看似不輕易的回答,實則奉承了範玟,詆譭了那位另一位,深得範玟欣賞。
範玟握住了舒靜的手,“你媽真是有福氣,把你教得這麼好,人乖巧,嘴巴甜,要是我們小天能娶了你,未來我就能享福了。”
“伯母誇獎了,靜靜只是實話實說而已,伯母是靜靜學習的榜樣。”
“好好好,伯母喜歡你這小嘴。”範玟望了眼病房內的兒子,“既然這樣,那你就留在這邊照顧天兒吧,沒什麼大事我就放心了,你留在這裡,好好培養培養感情,學校那邊沒事吧?”
“學校那邊已經請過假了,伯母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二少的。”
“我就喜歡聽話的孩子。”
範玟叮囑了醫護人員一番,放心離去。
李美儀說的沒錯,這範玟果然是個好打發的女人,舒靜挽脣,笑容在脣尾盪漾開去,甜而不膩,嫺靜美好,她捋過頭髮,折身進病房。
鍾浩天醒來,看到坐在牀邊牽着自己手的女人,扔垃圾一樣將那隻手甩開。薄刃的脣抿成刀線,渾身上下透着生人勿進的凜冽之氣。
“你誰呀?”消冷的聲音從他喉裡出來,一絲溫度都沒有。
舒靜的手被厭惡地甩出去,磕到牀沿,痛得眼淚瞬間在眶子裡打轉兒,但她忍住,揚起公式化的笑容來。
“二少您好,我是舒遠集團……”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裡?薛淼淼呢?”
犀利的目光找尋了一圈兒沒找到人,鍾浩天眉心一折,整張臉霜凍起來。
昨晚上打電話不接還給掛斷,發了短信也沒回,後來甚至給關機,這薛淼淼的膽子是撐破天了,居然敢跟他耍脾氣。他從老宅回公寓,鬼使神差就進了學校,薛淼淼的宿舍正好熄燈關門,他胃病犯了,給她打電話直到沒電關機,就在車內昏睡了過去。
明明記得是薛淼淼開的車門,怎麼醒來坐在旁邊的是這個女人。
舒靜的瞳孔黯淡下去,鍾浩天對她的態度很差,卻左右找着薛淼淼,淡漠和灼熱簡直是天差地別,讓她內心嫉妒得發狂。
薛淼淼除了臉皮厚,其他有什麼比得過她!
保持着臉上的恬靜笑容,舒靜起身去倒水,“二少,我是淼淼的室友舒靜,淼淼一大早就和陳涓去圖書館了,是我發現你不舒服帶你來醫院的,我給淼淼打電話了,可是她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麼。”